刺兒看着茶几上菸灰缸裡的四根菸蒂,趴在沙發上問陳默:“那天接到我的電話後,你在這裡停留了幾分鐘?”
陳默收拾那些地上雜亂的東西,自從上次陳默來到這裡發現刺兒被綁架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回到這裡。
聽到刺兒的話,陳默皺眉想了想,他不知道刺兒爲什麼突然這麼問。但是他還是回答了。
“大概十幾分鍾吧。”陳默回憶。
刺兒的嘴角有笑意,當隨即卻顯得更加的失落。她看着四個菸蒂,心裡想象着陳默當時在這個小小的客廳裡焦急的樣子,一定很帥吧。
陳默將散落在地板上的雜誌收拾好放在沙發上的茶几上。然後又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書放回書架。這是一個十分雜亂的客廳,它承擔了書房客廳臥室餐廳太多責任,陳默看着角落裡的一個小火鍋架,才明白,在必要的時候,這裡很有可能還要承擔廚房的作用。
刺兒躺在沙發上,看着慢條斯理的陳默,他們都不說話,陳默將一切收拾妥當,最後在一處被摔壞的盆栽面前,無言以對。
掉在地上的書,可以再放回書架。但是這盆碎掉的盆栽,因爲太過幼小,脫離土壤折後,在如此高的室溫裡,已經夭折。
“這個你別收拾了。”刺兒睡在沙發上,對陳默說。
陳默點了點頭,然後推門,關門。再之後,刺兒聽到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以及汽車漸行漸遠的聲音。
刺兒睡在空無一人的客廳沙發上,可是那些壞人空蕩蕩的天花板。然後閉上眼睛,四周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如果不是客廳裡掛着的時鐘在滴滴答答的轉動,她甚至會以爲,時間已經停止流動,空氣已經被抽空。
直到刺兒再次聽到,有車開進院子,車門打開只有又關閉的聲音。以及最後門被拉開的聲音。
刺兒似乎已經竭盡全力擡起頭,看到陳默手裡提着什麼東西就進了廚房。
然後就聽到鍋和竈臺碰撞的聲音,以及水沖刷在水池中的聲音。
她看不到廚房裡的一切,到那時刺兒覺得,這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陳默給刺兒燉了各種湯,他不知道她需要補什麼,只能瞎補一通。刺兒喝了很多,似乎是真的餓了,但好像又不是。
總而言之,刺兒的狀況恢復的很快,至少在喝完陳默煲完的湯之後,就可以緩慢的活動了。她或許只是太累了而已。
“你是不是要離開西江市了?”刺兒手裡端着陳默煲的雞湯,看着陳默肩頭的雞毛,刺兒不禁笑出聲來,只是陳默沒有發現而已。
陳默點頭,說:“大概是這樣的。”
之後刺兒就低頭喝湯,不再說話。
看到刺兒並沒有什麼大礙,陳默便放心下來,將廚房整理妥當,又和刺兒吩咐了冰箱裡有什麼樣的食材。如果不盡量吃掉凍久了就不好吃了。
刺兒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陳默對她做了一個睡覺的只是,刺兒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陳默慢慢將木製的推拉門推上,然後離開。
他們沒有說再見。
回到景逸坊,完美噪音絕對正在院子裡排練接下來音樂節的曲目,嬌嬌也在一旁跟着哼唱着。
陽光灑在瓶子火紅的頭髮上,讓這個秋天都變得熱情起來。
陳默往閣樓上,然後半個小時走下來,站在樓梯口對樓下的嬌嬌說:“明天我們迴天海。”然後轉身上樓。
瓶子手裡拿着的音樂節表演曲目
表從手中散落下來,大家都一塊跟着撿。她似乎都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有些接受不了。
陳默這一趟和嬌嬌在西江市待了十來天,比他計劃的時間要短上很多。而就在前一夜靜琦打來電話,她告訴陳默有關籌備網絡劇拍攝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
因此陳默必須回到天海市,至於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靜琦在電話裡也沒有詳細的解釋。
第二天.陳默帶着嬌嬌離開西江市,臨別的時候,程老和青橙爲他們送行。
程老經過了一段時間在醫院的調養,氣色已經恢復的很不錯了。
加之青橙的厄運戒靈解除,他覺得自己可以再活個二十年沒有問題。
程老將之前陳默在醫院留給自己的紙條,掏了出來。這張紙條上寫的是“在我帶青橙回來的時候,請您務必要醒來。”
“這次多虧了遇到了你小子,我老頭子還真是要謝謝你。以後若是在天海市有什麼麻煩,儘管像我這老頭子開口,能幫忙的我一定不推辭。”程老將紙條抹平,像是保管一件重要的物品一樣,收進自己的口袋裡。
陳默點頭,青橙站在晨光中,低着頭,像是有些難過。
“你可別忘了我,我會去天海找你的。”青橙自從前天夜裡被陳默救出來之後,就一直這樣扭扭捏捏的。或許對於她來說,陳默不當幫助了她擺脫了厄運戒靈,還留個她一段難以忘懷的回憶。
陳默拍了拍青橙的頭頂,說:“從今天起,你就是幸運星了。”說完和青橙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他們笑得都很勉強,離別總是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想。但是陳默必須要離開。
陳默看着青橙的頭上,依然帶着自己那天給她買的兩個小發夾。
她說她很喜歡,會一直戴着。
現在看來,她似乎沒有說謊。
陳默開着車,途徑正在舉行的音樂節,他聽到人們在高呼着“完美噪音”的名字,他放慢車速,最後在路邊停下。
“聽是瓶子姑娘的聲音。”
“對,還有七薇姐姐。”
他們的車停在舞臺的背後,所以看不見站在舞臺上的瓶子他們。
但是陳默可以聽到瓶子的聲音。
她拿起了麥克風,然後輕聲咳嗽了一下。陳默笑着心想,她一定會在咳嗽之後,不好意思地撓一下後腦勺,她低頭,陽光便從她紅色頭髮的縫隙中穿過。她一笑,臺下就開始喝彩。
“我們是這個城市的過客,
點燃過這一夜的煙火,
霧和雲都將不再屬於我,
但是它們又何時屬於過我
只要能夠看到快樂的
就足夠。”
在前一天,瓶子就知道陳默要走,不光是瓶子,包括龍八七薇和包子,他們都知道。但是他們都不願意來送別,連夜收拾好演出的行裝,凌晨就走。
他們準備很周全,似乎並沒有打算吵醒陳默和其他人。
他們想要走在陳默的前面,因爲不想成爲被留下的。
因爲離別的時候,相對而言,留下的一方,終歸要更加傷感一些。
於是他們省去了送別這個俗套的環節,各走各的。
只是完美噪音還會回到景逸坊,但是陳默他們,卻永遠離開了這裡。
陳默將嬌嬌的東西整裝上車之後,把景逸坊的大門關上。
在關上門的瞬間,他看到了自己睡過的閣樓窗戶。
他
看到了圍牆上,那兩處明顯被修補過的痕跡,那是自己第一次來到景逸坊留下的。如今洞已經被修復,卻再不是從前的那面牆了。
當景逸坊的大門緊閉之後,陳默知道,自己最後還是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把大門鎖好,然後把鑰匙放進座標13.14的方磚缺口裡。這個秘密的地方本來只有包子他們懂,陳默住進來之後,漸漸的而融目染。
將鑰匙放好,陳默以爲再也見不到他們,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只是沒有想到,車程不過兩小時,竟然經過了音樂節的舉辦地。聽完完美噪音的一首歌,陳默將煙熄滅,然後發動引擎,一路朝着天海開去。
許多的離別,是不需要形式去體現的。你知道他離開,就足夠了。
刺兒回到了她的住所,因爲厄運戒靈已經被驅散,因此她並不需要再擔心被人綁架。她昨夜似乎喝醉了酒,陳默想要打個電話和她道別,她在電話裡說:“哦,我知道了,一路順風。”
在陳默的記憶裡,刺兒從來沒有如此嚴肅的說過話。他們相互再見,最後掛斷電話。
陳默將車窗搖開,再吹進來的已經不再是西江市的海風。風吹起他的短袖體桖,露出一排快要淡去的牙印。陳默似乎還能聽到,刺兒在那天夜裡說的那句“記住這個印記,就夠了。”
也許牙印終究會隨着時間淡去,但陳默怎麼也不會忘記,那個曾經在他心頭咬了一口的女人。
西江市,刺兒的住宅內,她手裡拿着一瓶清酒,如同往日一般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秋日的晨光並不是特別寒冷,甚至有些暖和。
刺兒的身邊放着那盆碎掉的盆栽,花盆被重新粘合,她將裡面種上了新的種子。
……
陽光很好,這可能是陳默這麼多天來見到過燦爛的陽光,之前一切的疲憊從肩上卸下,驅車返回天海市的路上,陳默嘴角掛着笑意。
誠然這短短几天在西江市遇到人和事,不免讓陳默對這個地方有了一些眷戀。
勤奮如夢潔一般的小女警寒夏,刺兒青橙和完美噪音樂隊,這些都是陳默在這個城市留下的記憶,終其一生都無法忘卻的記憶。
相聚有時,後會有期。
“西江市歡迎您再來”的牌子在陳默眼前一閃而過,他和嬌嬌也正是離開了西江市的境內。
嬌嬌端詳着手中的狐尾銅戒,顯得特別開心,她擡眼看了看陳默笑着說:“薯片謝謝你,謝謝你幫嬌嬌把銅戒給拿了回來。”
輕聲笑了笑,陳默說:“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再說只有慢慢恢復你的記憶才能恢復你的能力。”
“我就知道薯片對嬌嬌最好了。”嬌嬌想要撲倒陳默懷裡,只不過身體被安全帶束縛。
“要不是這事兒攤在我身上了,誰願意大動干戈跑幾千里路到西江來?”陳默小聲說道。
愣了愣神,嬌嬌說:“薯片你說什麼!?”
“咳咳,我說今天的天氣不錯。”陳默打着哈哈將話題轉移。
嬌嬌哼着小曲坐在副駕駛,她將狐尾銅戒戴在自己的手上細細端詳着,說實話這狐尾銅戒不太好看,相比金銀鑽戒而言,雖然在造型上別具一格,但是這青銅材質註定讓這枚戒指不適合作爲首飾佩戴在手上。
突然!狐尾銅戒射出一道青光!筆直地射入陳默口袋的手機中,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是嚇了嬌嬌一大跳。
“怎麼回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