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陳默和項羽坐在沙發上,胡生癱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
如此這般,並不是因爲胡生對自己之前的行徑如何懺悔,只不過是癮君子的症狀暴露無遺而已。
“求求你了,陳兄弟!你放我走,之後對方所有的信息我都透露給你,他們想要做什麼我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你放我走吧,我難受!”胡生跪在地上訴求着。
陳默怎麼可能在相信他的鬼話,此前那幾個貪心警察,就是確信了胡生的“情報”才截下販子們的貨,後來也同樣是在胡生的情報下,他們死於非命。
此前胡生正是使用這種計量讓黑白兩邊都誤信了他,最後都沒有落着個好下場。
陳默纔不會相信這個白眼狼的話,此後只要從胡生口中說出來的話,陳默一句也不會相信。
犯癮的胡生開始用腦撞地,鼻涕滴在地板上讓陳默感到噁心。
陳默不光噁心,對於胡生,他還有些可惜。
這個此前在邊境兢兢業業的傢伙,雖然不能說前途無量,但至少他有一份縱然辛苦,卻還算是不錯的工作。
如今,他距離自我毀滅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咚……
咚……
咚……
胡生用額頭撞擊地板,每一下都很用力,陳默將腳邊擦地板的毛巾踢到胡生的額頭下面,畢竟半夜三更,吵到樓下街坊可就不好了。
他對胡生說:“別做無用功了,我不會放你走的。”
當下可以說他們已經撕破臉皮,想要陳默放胡生離開,這無異於讓陳默自殺。
縱然陳默和項羽個人能力的確很強,但如果胡生放出風聲,對方若是人數衆多,對方如果有槍械呢?
就算是胡生開始自殘,陳默也沒有打算讓他離開。
五分鐘後,項羽拍了拍手,順了順鬍子說:“陳老弟,我捆的咋樣?”
點了點頭,陳默對項羽說:“項大哥,你今天也累壞了,快去休息吧,我來守着他。”
過了今晚,還有五天時間,陳默心想這時間過得真他媽的慢!
凌晨四點,項羽深怕陳默這邊出岔子,沒回房間直接和衣在沙發上躺下。
沙發被霸佔,陳默坐在地板上盯着掙扎的胡生,菸灰缸裡已經滿是菸蒂。
胡生的雙手被項羽捆住,嘴巴里也塞了東西避免他失去理智後要到舌頭。
冷汗從胡生的額頭上冒出來,他除了哼唧哼唧之外,發不出其他聲音來。
“明天一早,我去給小愛辦理出院手續,你必須跟我一起去。”陳默如此說到,胡生白了他一眼。
小愛就是胡生謊稱得了敗血症的女兒。
胡生現在心如貓抓一般難受,陳默無情拒絕了自己去吸上一口的請求,他現在對陳默恨之入骨,全然忘了此前陳默先後兩次救下自己的性命。
別和癮君子談原則,他們沒底線。
在陳默看來,他的女兒既然沒有真的得病,那麼胡生將她放在醫院裡一定另有圖謀。
此前陳默在唯一一次去看望小愛的時候,注意過的她的病例,一切都沒有破綻。
如果真的如胡生說的那樣,那麼只醫院中,一定還暗藏玄機,光憑藉胡生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辦到的。
爲此,陳默已經對明天醫院的一場硬仗做好了心理準備。
無論胡生現在如何狼狽不堪,但孩子是無辜的,陳默不能讓這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姑娘在醫院裡遇到不測。
六點半,初冬的天海市朝陽初升,前兩日朝陽初升,冬日暖陽讓人心情也隨之舒暢很多。
項羽醒來後幫助陳默盯着胡生一個小時,陳默也藉着這個空檔小憩了一會。
早上八點鐘,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將修好的車開到樓下。
八點半,吃完早飯,陳默帶着胡生和項羽前往天海市第二人民醫院。
早上胡生喝了八碗粥五杯水,他越來越不正常。
一夜折騰讓胡生看來更加萎靡,癮過去後,胡生看起來要正常很多。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沒有你女兒,你恐怕早死了。”陳默看着後視鏡裡的胡生說。
胡生點了點頭,他將臉埋進手掌中,痛苦的說:“是啊,但是我現在生不如死啊。”
他灰色外套的袖子下面,胳膊上一塊青一塊紫,上面佈滿了針孔,看上去觸目驚心。
若胡生是個普通人,或許無法給陳默在視覺上產生巨大的衝擊,但胡生此前並不是普通人。
犯法可恨,執法者犯法,簡直太可怕了。
“待會辦理出院手續需要你的幫助,我們是爲了你女兒的安全着想。”陳默對胡生如此說道,胡生點了點頭。
若現在的胡生是昨晚癮發作時候的狀態,別說是救自己女兒,就是救天王老子胡生也都不會放在心上。
一路無阻,陳默和胡生項羽來到了小愛的病房。
“小愛,爸來接你出院了。”胡生佝僂的身軀,看上去像是比幾個月前老了三十歲。
這個小姑娘長得十分水靈,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別可愛。前一次陳默來醫院的時候,恰好小愛和小護士去做檢查,陳默只是看了一眼這小姑娘的背影。
見到胡生,小愛把頭扭向一邊,不予理會。
陳默買了水果酸奶和小洋娃娃帶給小愛,這姑娘看到陳默後臉上的露出了酒窩。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說:“爸爸……”
胡生在一旁應到:“哎,爸爸在呢!”
小愛又將頭扭到一邊,不再說話。
一種奇特無比的感覺從陳默心底油然而生,他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總之特別奇怪。
陳默將酸奶和小洋娃娃拿到小愛的手裡,小姑娘坐在病牀上背過身喝着酸奶玩着洋娃娃。
“爸爸真好……”她小聲嘀咕了一聲,點着小腦袋自顧自的玩,看起來很乖巧。
萎靡不振看起來死氣沉沉的胡生,在陳默的“陪同”下,給女兒小愛辦理出院手續。
整個過程順利的不像話,陳默甚至沒有在醫院見到一個可疑的人。
在陳默看來,胡生和小愛之間幾乎沒有溝通,或者說小愛在故意疏遠胡生。
這讓陳默非常非常奇怪。
“這個小娃娃好漂亮……”小愛站在後座對陳默說,說話的時候還將手中的小娃娃展示給陳默看。
陳默單手握着方向盤,空出一隻手拍了拍小愛的腦袋,心想小孩果然誰給她買禮物,她就喜歡誰。
坐在副駕駛上的項羽對小愛說:“娃娃!把你手上那個人偶給我瞧瞧!”
哇……
小愛盯着項羽滿臉的絡腮大鬍子看了幾秒鐘,然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醜
你別說話。”陳默對項羽開玩笑道:“你看把人家女娃娃都嚇哭了。”
項羽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在車窗上照了照說:“江東父老都說我英俊着嘞!不行!我也要像陳老弟那樣,這鬍子還要剪。”
“這就對了,項大哥打理一下,不說迷倒萬千少女,最起碼也能征服個百八十個。”陳默說。
聽到陳默這麼一說,項羽抹了抹鬍鬚說:“陳兄弟此話可當真!”
“當真!當然當真!”陳默笑着說。
項羽五官分明,眉宇間的精氣神就不用說了,身材高大,體型壯碩。
前一天晚上項羽因爲穿着被嘲笑,那慘死的口罩男雖然話語刻薄,不過陳默也絕對項羽之前那身破袍子的確有些掉價,一點也不符合他作爲曾經的江東霸主的身份。
今天陳默趁着商店剛開門的時候,去給項羽買了兩身衣服,這兩身衣服都是風衣,一套比較正式。
這種血氣方剛的男子,小姑娘自然是喜歡的。
項羽拍了拍大腿說:“好!回去就剪鬍鬚!這頭髮?”
“頭髮稍微再短些就好,長髮也還不錯。”陳默說。
這個時候小愛也不哭了,看着陳默和項羽對話,小腦袋的轉來轉去,大眼睛忽閃忽閃。
地下停車場裡,小愛抱着洋娃娃一蹦一跳的,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胡生跟在後面,呆滯的目光和活潑的小愛形成了鮮明對比。
五天,還有五天時間,陳默每一天都掐着點兒過。
小愛一碰一跳進電梯,無論在什麼地方她都在故意躲閃着胡生。
起先陳默以爲是胡生形象在短時間內發生了變化,才讓小愛對他產生了本能的警惕。
對於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來說,她自然是不會喜歡精神萎靡像鬼一樣的爸爸。
在電梯裡,小愛一隻手抱着洋娃娃,另外一隻手伸出一個手指頭掛在陳默的手上。
陳默拍了拍小愛的腦袋,拉着她回家。
胡生由始至終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回到家中,陳默將出院的相關資料拿了出來,上面的診斷病例上寫的的確是敗血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默將病例遞給胡生,希望他可以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胡生連病例看都沒看,他撓了撓如同鳥窩一樣蓬亂的頭髮,對陳默說:“陳兄弟,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這件事情的我解釋不清楚。”
陳默點了一支菸,隨手扔給胡生一支。
昨天胡生的所有通訊設備都被陳默沒收銷燬,現在胡生和外界是斷絕聯繫的,陳默心想他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或許是在想辦法和外界聯繫。
項羽蹲在衛生間拿着剪刀剪鬍子,他鬍子太長,剃鬚刀根本搞不定,再說項羽也用不習慣。
小愛抱着洋娃娃站在門口,看着項羽大把大把在剪鬍子,她水靈靈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
站了半天,小愛開口道:“叔叔,你疼不疼啊……”
“你這女娃娃,剪鬍子疼個甚!”項羽咧着嘴笑着說。
陳默靠在沙發上對小愛說:“小愛,這麼多天沒見到爸爸,想不想爸爸?”
陳默說話的時候還指了指胡生。
小愛眯着眼睛說:“想了……”
看到陳默指着的胡生,小愛搖了搖頭說:“他不是我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