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半城看到幾個人下樓來,就是不見自己兒子,不由好奇起來,等大家下來後,蔣半城看着自己妻子問道:“那小子呢?”
“天哥,委屈你了,他說要留下了給他外公治病,還提了個什麼要求,具體不知道,我們下來的時候沒說,看的出來,他應該是爲你出頭,這次回來,我也感覺不對勁,但說不出哪裡出了問題。”羅韻解釋道。
蔣半城作爲當事人,感受最深,但忍着沒說出來,蔣半城相信自己兒子也感覺到了,估計提出的要求就是這事,父子連心,蔣半城有這個把握,不由感動起來,不愧是自己的好兒子啊。
正感嘆着,忽然聽到外面有車聲,看到門口來了一輛車,從車上下來四個人,其中一個是羅源,羅韻卻還認出了另外一個,小聲說道:“那個是我哥羅鋒,羅源你見過,其他兩個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嫂子和他女兒吧。”說着迎了過去。
“二妹,你總算是回家了,想死哥哥我了。”叫羅鋒的年輕男子說道,一臉親暱表情,大步走了上來。
“大哥好。”羅韻開心的喊道,兄妹倆感情打小就不錯,二十年未見,分外熱情,“這位是大嫂吧?”
“嗯,我給你介紹一下,你大嫂林世芳,這是我女兒羅琳、女兒羅源。”羅鋒介紹道,一臉喜悅之色。
“嫂子好。”羅韻趕緊喊道,禮數週全。
“好,你回來了。”叫林世芳的人淡淡的說道,彷彿在跟一個外人說話似地。
“呃?”蔣半城看到這一幕,驚訝起來,擡出去的腳也收了回來,想了想,還是走了上去,客氣的說道:“大哥、大嫂好。”
旁邊叫羅琳的少女一臉好奇的看着蔣半城夫婦,想說什麼,但忍住了,問了一聲好就站到一邊去了,眼神卻落在蔣半城夫婦身上,滿臉好奇之色,作爲家庭中的一員,羅琳當然知道一些長輩之間的恩怨是非,至於羅源,站在後面根本不說話,臉色陰沉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羅韻沒想到初次見面的大嫂卻這番態度,沒有多說什麼,訕訕的一笑,回了羅琳的問候禮,看向自己大哥說道:“大哥,你還在部隊裡面幹吧?”
“嗯,”羅鋒笑吟吟的說道,很親切的樣子,但就是不看蔣半城一眼。
“你哥現在可是上校了,下半年可就要提升大校,你不回來,這些都還不知道吧?不知道你過的怎樣?你家裡那位現在什麼情況?”林世芳忽然插嘴說道,聽上去像是在關心,仔細一品,卻透着一股子顯擺和挖苦之意。
羅韻不傻,哪裡聽不出來,只是覺得奇怪,從來沒有見過面,只是通過幾次電話而已,還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沒有任何矛盾,怎麼說話這麼衝啊?
“怎麼說話啦?”旁邊羅鋒不滿的瞪了自己妻子一眼。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爸、媽,你們過來一下。”
大家擡頭一看,樓上有人在喊,客廳中空,直接通到屋頂,樓上靠中空部分都是用欄杆和有機玻璃阻隔的,從下面可以看到上面的情況,在羅鋒一家人好奇的注視下,羅韻拉着蔣半城朝樓上走去,根本不解釋。
羅鋒一家也想上去,來到門口時,被守護在門口的宋平擋在,不讓進去,作爲羅遠山的警衛班長,保護羅遠山幾十年,算是元老級人物,在羅家有一定話語權,羅鋒一家人只好乖乖的停下來,好奇的打聽情況,但宋平一個字都不透露。
身後羅源卻不滿起來,走了上來說道:“羅少校,你什麼意思,我們回家看看自己的爺爺都不行,他們能進去,我們爲什麼不能進去?”
“對不起,羅少校,首長吩咐過的,我只能執行命令。”宋平平靜的說道,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和羅韻比起來,親疏立判,叫羅韻的時候是大小姐,叫羅源的時候直接稱呼軍銜,一點情面都不講。
旁邊羅鋒驚訝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又看看宋平,客氣的說道:“平叔,小孩子不動手,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宋平作爲家裡的老人,跟了羅遠山幾十年,和羅遠山稱兄道弟,幾乎是看着羅鋒和羅韻兩兄妹長大的,別看軍銜不高,但影響力很高,羅鋒很敬重眼前這個人。
“大少爺說怎樣就怎樣吧,不過首長髮話了,我也不好做。”宋平平靜的說道,臉上卻堅定異常,絲毫不退讓。
“平叔,你什麼意思?和着他們是羅家人,我們不是?”林世芳不滿的說道,說着丟給自己兒子羅源一個眼神。
“少在這裡磨嘰,一邊去。”羅源會意,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擠了進去,事發突然,宋平本能的擋在前面,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正要動手,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裝作一副被撞開的樣子,看着羅源衝進裡屋。
羅鋒看到這一幕,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歉意的看了一眼宋平,宋平臉色平靜,彷彿沒當回事,羅鋒沒有多想,跟着走了進去,熱情的喊道:“爸,我回來看您了,部隊準了我的假,我可不是當逃兵來的,您老放心。”
看到自己妹妹一家站在一旁,渾然沒有留意自己父親冷靜的臉色,繼續說道:“爸,二十年了,咱們家終於又團圓了,這是大好事啊。”
“爺爺好,小源來看您了。”羅源親暱的走了上去,坐到牀邊,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哪裡還有剛纔的囂張跋扈?
“小源來啦,來了好。”羅遠山慈愛的笑了。
吳庸看的出來,羅遠山和羅源的關係匪淺,事情複雜了,原本還想當面澄清誤會,沒想到殺出個羅源一家,局面有些失控,看來,只能另找機會了,不動聲色的和自己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往後退了幾步,將地方讓出來,羅家的人始終是羅家的人,蔣家的人想要完全融入羅家是不現實的,親疏擺在這裡。
羅韻敏銳的感覺到了自己丈夫和兒子的變化,內心悽苦,暗道:“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算了,能見上自己父親一面就滿足了。”也不多說,往後站了一步,懶得和自己哥哥一家爭什麼,沒得傷了兄妹感情。
作爲軍區一把手,羅遠山有着超越常人的觀察力和感知力,雖然年紀大了,有病在身,但還是敏銳的發現自己女兒一家的不尋常舉動細節,想到剛纔和吳庸的談話,臉色沉思起來,深邃的眼睛裡閃爍着智慧的光芒,彷彿要將其他人看穿。
羅源也感覺到了自己爺爺的不同尋常,沒有以往的親暱,隱蔽的看了一眼吳庸,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再回頭看向羅遠山時,滿臉笑意和真誠,說道:“爺爺,他們就是姑姑一家吧?昨天說好了去機場接的,結果沒接上,姑姑一家自己搭車住了酒店,搞的我一點都不好意思,找到酒店去道歉,表弟說姑姑睡了,不認識我,不讓我進去,不管怎樣都是我的錯,到機場都沒有接到人,真是該死。”
倒打一耙,口腹蜜劍。
吳庸淡淡的看着這一幕,笑着不說話,蔣半城也是淡淡的笑着,父子倆有的一拼,羅韻知道這事,一早吳庸說過,心中有火,但看到自己丈夫和孩子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知道這對父子倆這是打算應付完事走了,根本不想管羅家的事情,心中一痛,暗自嘆息一聲,羅家終歸是羅家,蔣家終歸是蔣家啊,也不說話了。
這一幕正好被羅遠山看到,羅遠山從吳庸和蔣半城的表情裡面讀到了以往根本沒想過的信息,自己被親孫子羅源的給矇騙了,羅源對自己說的話,做的事都有可能是假象,意圖討好自己,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事大了,想到剛纔的談話,不由多看了蔣半城一眼,哪裡有一點害怕、緊張的樣子,倒有點不動山崗的深沉和內斂,一看就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想到這裡,羅遠山不動聲色的看了吳庸一眼,問道:“哦,你來說,你表哥說的是不是這樣?”
“他說是就是吧。”吳庸懶洋洋的說道,沒了興趣,爭與不爭有什麼意思?爭起來只會讓自己母親難做,忍忍就過去了,何必呢?
“你這個慵懶性子可不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光明磊落才行。”羅遠山不高興的說道。
“您老教訓的是,請教一句,我說不是您信?”吳庸笑了,淡淡的說道,連稱呼都直接省了。
“這孩子,怎麼說話。”羅韻呵斥了一句,眼裡卻滿是慈愛。
“你怎麼跟爺爺說話的,沒大沒小,懂不懂家教禮儀?還是說你們蔣家根本不懂禮節?從小沒教過你。”羅源藉機生事,呵斥起來,臉色也變得不善起來,一副維護自己爺爺尊嚴的表情。
站在羅源身後的林世芳卻露出了一副勝利的笑容,隱蔽的和自己兒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讚許的點了點頭,再看向羅韻一家時,臉上多了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