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退婚之事已成定局,你先走吧,這裡我來處理。”洪翔見蔡文姬俏臉煞白,生怕她再受委屈,出言勸道。
蔡琰輕嘆一聲,點點頭,又看了滿臉憤恨之色的衛仲道一眼,終於轉身離去,離開了這個令人感到窒息的地方。
“哼,蔡琰,你給我等着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衛仲道歇斯底里般衝着緩步走遠的蔡琰大叫起來,似是如此才能發泄他心中的怒火與不甘。
“你沒有那個機會的。”洪翔冷冷地說完,衝外面打了個響指,對隨即跑進來聽命的手下道:“去,把衛覲給我喊來,再命洪翔商會的人把衛德給我押過來。”
衛仲道聽到衛德的名字時,明顯愣了一愣,發怒的神色瞬間收斂了不少,顯然他明白衛德的出現,意味着什麼。
很快,衛覲來了,得知衛家的老管家衛德即將作爲證人被押過來時,他的神色明顯一滯,顯然他也清楚,若是衛德說出什麼事情來,那自己的弟弟可就真的麻煩了。
他不是個包庇親屬的人,相反,若是真的證據確鑿,他會大義滅親毫不留情的。也正因爲他的這個個性,才爲他贏得了眼下這般名聲,也正因爲他的這個個性,長安太守蓋勳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不想讓他也隨着衛仲道和衛家一起萬劫不復。
“衛覲,你不是不相信你弟弟勾結叛軍、販賣女童等事情嗎,一會衛德來了,你親自問他吧。”洪翔道。
衛覲點點頭,目光投向衛仲道,“仲道,事到如今,爲兄希望你能告訴我實情,到底有沒有洪大人說的那些事?”
衛仲道聽到哥哥如此問話,反倒笑出了聲來,雙目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恨,大聲道:“沒錯,是我乾的,那又如何?”
“你……”衛覲愣了,他沒想到弟弟居然真的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真的勾結叛軍出賣自己的國家。
“大哥,你實在太守舊了。”衛仲道不屑道,“當今天下,誰還把什麼國家當回事?人人都是隻顧自己,只要能發財,管他什麼國家、仁義道德呢,那些都是狗屁,一錢不值!”
“混賬!你這簡直就是胡言亂語。給我閉嘴。”衛覲也怒了,他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溫文爾雅的弟弟會如此說話,更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執迷不悟,不可救藥。
衛仲道仰天大笑,道:“我的好哥哥啊,難道你不知道,當今天子爲了斂財,連官爵都能賣嗎?既然如此,我賣幾個吃不上飯的女童算得什麼?我給那些想要推翻無道昏君的傢伙提供些糧餉裝備和消息,又算得什麼?難道我就是錯的,其他人人就是對的嗎?!”
衛覲被弟弟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洪翔此時呵呵一笑,道:“衛仲道,還真有你的,那麼一大堆壞事到了你口中,居然也如此堂而皇之了。還大言不慚什麼推翻無道昏君,就憑你麼,還是就憑那些西北的叛軍?難道你真的天真的認爲,那些叛軍推翻皇上就是爲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難道你就以爲,他們之中的某人上了位,能夠比眼下的皇上做得好到哪裡去?哼,真是笑話。”
衛覲聽到洪翔的話,這才神色稍霽,覺得自己過往的理念還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自己的贊同之意。
衛仲道自然也知道那些叛軍不是什麼好東西,對於洪翔的話也不反駁,只是輕笑一聲,道:“沒錯,我知道他們也是爲了自己,同樣的,我也是爲了我自己,這有什麼錯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若不爲自己的話,幹嘛要一進長安城便大肆收購長安的地皮?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是自認爲有把握收拾殘局,想等戰局結束後,地皮恢復往日價格時打撈一筆。我沒說錯吧?”
“沒錯,你不愧是衛家商會的領頭人,目光果然很毒。”洪翔笑道,“不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的理想,又豈是你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能夠理解的。”
“哈哈,好一個‘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只是誰能說得清楚,到底誰是燕雀,誰是鴻鵠呢?”衛仲道不屑哂道。
就在這時,衛仲道忽然眉頭緊鎖,捂着腦袋蹲到了地上,臉上冷汗直流,面色慘白。
衛覲連忙關切地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衛仲道強忍着不適,從嘴裡擠出幾個字,道:“五石散,給我,快!”
他這是五石散的癮上來了。
洪翔輕嘆一聲,道:“誰是燕雀誰是鴻鵠還真是難說,不過我卻知道,有鴻鵠之志的人是斷然不會吸食五石散那種害人的玩意的。”
“五石散?你怎麼會染上那種玩意?”衛覲當然知道,五石散是一種可以吸食的白色粉末狀的玩意,吸食的時候會令人產生美妙舒適的幻覺,之後精神也會振奮好一陣子,但是效果過去後便會渾身無力難受的很,只有再次吸食纔會好過。
“快,給我拿來!”衛仲道一把捏住衛覲的手臂,惡狠狠地催促道。
“給他點吧。”洪翔見外面衛家的下人提着吸食五石散的玩意滿臉焦急的樣子,冷聲道。
這時,守在門口的官兵們才放那些下人進來,讓衛仲道吸食五石散。
“衛覲,你有什麼話要說麼?”洪翔才懶得再搭理大煙鬼一般的衛仲道,扭頭對衛覲道。
衛覲嘆息道:“家門不幸啊,慚愧,慚愧。洪大人,我看不必等衛德了,您,您直接動手吧,我不會再有任何意見了,而且,作爲衛家的一份子,我也難逃其咎,您把我也一起抓起來吧,怎麼處理都行,我衛覲絕無怨言。”
“好!”洪翔稱讚道。“不過,還是等衛德一下吧,他應該很快就會和另外一些罪證一起被押送過來了。”
沒過多久,當一臉慚愧的衛德和大批鐵證擺在衛覲面前時,衛覲徹底明白了,自己被弟弟耍了。這麼多年以來,自己一直以爲弟弟乾地很好,把父親留下的商會搭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從未乾過傷天害理之事。
“哎,吾弟之失,實乃吾之大過啊。”衛覲自覺看管弟弟不嚴,導致這種事情發生,慚愧地幾乎要以額撞柱來洗去自己的罪責。
洪翔見衛覲神色不對,雙眸緊盯着不遠處的立柱打量,暗道這傢伙難不成是想尋死?不行,他這人還不錯,而且有大才,死了實在可惜,不如收爲己用爲大漢日後的發展做些貢獻,豈不是更好。
打定主意後,洪翔一把拉住衛覲的胳膊,道:“衛覲,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羞恥的死去,與你弟弟一起留下千古罵名,爲你們衛家的老祖宗衛青衛大將軍抹黑。二,苟且地活下來,與我一起爲天下百姓做點力所能及之事,彌補這些年你們衛家所造的那些罪孽。”
“這……”衛覲皺眉不語,開始沉思起來。
洪翔靜靜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沉聲道:“好了,給我你的選擇吧。記住,不要做會令你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