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靈帝見羣臣似乎都反對自己的提議,眉頭不禁大皺。
就在這時,一直眯着眼睛一副看戲模樣的大將軍何進,終於嘴角微微一挑,上前兩步大聲道:“微臣覺得,皇上的提議十分恰當,並無什麼不妥之處。
洪翔年紀雖不大,資歷也不深,但是他卻在朝廷危急之時挺身而出,率領區區萬餘人馬,硬生生殺出了一片淨土,使得西北偌大的地方再無叛軍盤踞。如此大功,即便是封個異姓王也未必不可。只可惜如王司徒所言,祖制不可輕違,異姓王之事不提也罷。
但是,皇上提議的封濟南侯,卻是不僅避免了封異姓王的不妥,而且還論功行賞了有大功之臣,一舉兩得之事,若有人再來反對,哼哼,就確實令人難免會生出猜測,是不是別有用心了。”
漢靈帝聞言精神一振,身子微微前傾,語氣中帶着幾分喜意,道:“大將軍所言極是,朕也是這麼認爲的。”
何進見狀暗喜,嘴上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微臣以爲,皇上定然還有其他深意,只是普通人或者說是別有用心之人根本就體會不出罷了。”
“哦?”漢靈帝面露笑容道,“大將軍快說說,朕還有什麼深意?”
何進似是早有準備,脫口而出道:“衆所周知,眼下黃巾蟻賊遍佈中原各地,人數足有百萬之巨。而青州民風彪悍,更是黃巾精銳所在之地。
以微臣所得消息判斷,僅青州一地,黃巾賊寇數量便足有數十萬之多。至於濟南,呵呵,前任濟南王便是被黃巾賊寇殺死,如此混亂之地,沒有大本事之人,誰敢去赴任?
哼,所以直到眼下,濟南太守和青州牧的位子還是懸而未定。皇上將如此燙手山芋丟給洪翔去處理,一則是重賞有功之臣,二則是藉機平定蟻賊,一舉兩得之事,又有何不妥之處!”
此言一出,堂上衆人皆驚,甚至比之前漢靈帝提議重重封賞洪翔時猶有過之。
原因無他,誰讓何進在衆人眼中是個粗鄙之人,而之前那番話有條有理甚是得當,根本不像是他能夠說得出來的呢。
漢靈帝很快反應過來,撫掌而笑道:“大將軍深得朕意,不錯,不錯,真是不錯啊。”
羣臣見皇上如此說,紛紛點頭稱是。
太尉袁隗見朝堂之上風向大轉,面露焦急之色。正欲再出言反駁之時,卻見漢靈帝大手一拍,長身而起道:“朕意已決,封洪翔爲安西將軍、濟南侯、兼青州牧,外加賞金一千。此事就這麼定了,誰再敢多言,休怪朕翻臉無情!”
見漢靈帝語氣如此堅決,袁隗終於搖頭輕嘆一聲,不再多言。
一旁的司徒王允見狀,皺眉沉吟片刻,大步上前衝漢靈帝躬身行了一禮,道:“皇上聖明!之前大將軍一席話,令微臣茅塞頓開,頗有醍醐灌頂之感。現在看來,確實應該重賞洪翔,以示龍恩浩蕩。
如此,既可以拉攏有功之臣,又可以藉機掃平青州賊寇,真乃是一舉兩得之事。
哎,微臣剛剛真是糊塗,險些誤了皇上的大事,還請皇上責罰。”
漢靈帝此刻心情大好,大手一揮道:“愛卿只是一時沒弄明白朕的深意罷了,沒事,朕不會計較的。”
“多謝皇上。”王允拱了拱手,大聲說道。
“皇上,臣以爲此事有所不妥。”太常劉焉忽然出班說道。
漢靈帝眉頭一皺,就要開口斥責。
劉焉見狀立刻補充道:“臣以爲,‘安西將軍’不如‘安東將軍’的好。”
漢靈帝聞言一愣,生生收住即將脫口而出的斥責之言,問道:“此言何意?”
劉焉答道:“西北既已平定,僅剩下一些散落在各地的餘孽,那麼將洪翔將軍調去青州是正確的選擇。而青州乃大漢東部,既然如此,自是安東將軍更爲適合,這樣也可顯示出皇上對洪翔將軍的一片期望,讓他更加努力地爲皇上效力。”
“恩,此言有理。”漢靈帝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封洪翔爲安東將軍、濟南侯、兼青州牧,外加賞金一千吧。”
“皇上英明。”何進這時適時地大聲說道,“不過,眼下中原黃巾蟻賊猖獗,盧植的大軍已被包圍許久而不得出,若非黃巾蟻賊覺得勝券在握不想拿精銳與盧植兩敗俱傷,恐怕盧植早就支撐不下去了。以臣之見,當立刻命洪翔率軍前往青州,剿滅黃巾蟻賊,配合盧植平定黃巾之亂。”
漢靈帝笑道:“此事由軍部決定就是,朕就不操那份心啦。”
何進恭維兩聲,又道:“那麼,臣這就下令調回洪翔,轉而派董卓率軍離開長安,去西涼剿滅叛軍餘孽。皇上以爲如何?”
“朕準了。”漢靈帝大手一揮,灑然道。
……
退朝之後,何進離開皇宮回到自家住處。早已等在這裡的荀攸連忙出來恭迎,二人一番簡單的寒暄後,便一同去了書房。
荀攸見書房裡就自己二人,於是道:“大將軍今日早朝可有收穫?”
何進大笑三聲,道:“公達,要不你還是回到我身邊吧,我去跟洪翔那小子說,他……”
不待何進把話說完,荀攸客氣地打斷道:“大將軍此舉不妥,還是休要再提的好。”
何進略帶惋惜之色地苦笑一聲,隨即展顏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不過,若非你提前幫我做好準備,今日早朝我又怎能如此風光,讓袁隗那個老東西吃癟不說,就連皇上和其他衆大臣也對我刮目相看呢。哈哈,真是快哉,快哉啊。”隨即,便將早朝上發生的事簡單的告訴了荀攸。
“恭喜大將軍。如此一來,不但皇上會對您刮目相看,而且袁太尉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會更降三分。到時候,不管您向皇上提出什麼建議,恐怕袁太尉都很難再反對成功了。”荀攸恭維道。
他明白何進與袁隗之間的關係——一個乃是大將軍,實際上的軍部老大;另一個則是太尉,名義上的軍部老大。
二人之間爲了在軍部的發言權早已明爭暗鬥了許久,最近爭鬥已經慢慢發展到了明面上。若非有共同的敵人十常侍的存在,二人說不定早就徹底撕破臉開打了呢。
“哼,袁隗那老傢伙,不就仗着家族四世三公的名望麼,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他明白,軍部老大隻有一個,那就是我!誰敢跟我爭,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何進傲然道。“不過眼下嘛,嘿嘿,還是得先滅了那幫閹狗再說。公達,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你也該把東西給我了吧?”
荀攸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給何進道:“大將軍,對付十常侍所需要的罪證都在裡面了,還請您親自過目。”
何進眼中精光一閃,接過布包,面露喜色道:“太好了,有了它,十常侍用不了多久就得全部完蛋。到時候,哼哼,就輪到袁隗那老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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