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槨裡的男人穿着黑色斗篷,一張輪廓鮮明俊美無匹的面頰和潘小閒有着七八分相似,那化了煙燻妝般的臉上一雙狹長丹鳳眼緊閉,青黑色的脣角微微上勾,似乎就算是死了也要勾出一抹戲謔的笑意,這神情和潘小閒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躺在那裡栩栩如生,就彷彿是睡着了一般,在他的心臟位置深深的楔入了一根粗大的木楔子,木楔子通體血紅形狀上有點像十字架,雕刻着古老、玄妙的符文在不斷散發紅光。
潘小閒便好像心臟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似的,這是他的父親!沒錯,這就是他的親生父親!雖然這只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但血脈相連的感覺卻讓潘小閒彷彿已經很熟悉父親了,當看到那根粗大的木楔子時,潘小閒的心口都在隱隱作痛,彷彿感同身受。
“誰幹的?”潘小閒目光陰冷的盯着那根粗大的木楔子:這是要釘死我親爹啊!
“……我!”喬治親王都快哭了,他真的不想這麼誠實,然而在面對潘小閒這個不是親爹勝似親爹的存在,他竟是連撒謊都做不到,還要非常大聲的說出來,就跟誠心挑釁似的。
潘小閒深吸一口氣,冷冷的回頭盯了他一眼,如果是以前的喬治親王潘小閒肯定是要跟他不共戴天的,可現在喬治親王已經成了他的感染體,如同他的血裔,他也就無法報復,只能是冷哼一聲,道:“不快幫我父親把這木楔子給拔出來還等什麼?”
“……是!”喬治親王面對潘小閒的時候沒有拒絕的權力,他只能是雙手握住了那根木楔子,不知爲何喬治親王恍恍惚惚的想到了自己上次來見哥哥的時候,他也是手抓住了木楔子,但不是往外拔,而是往裡戳。當時喬治親王還跟哥哥吹了個牛逼,說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潘小閒送來這裡和哥哥一起長眠,結果卻……
說出來都是淚啊!
那木楔子在喬治親王握住了之後頓時紅光閃爍的很快,那雕刻着的古老、玄妙的符文竟然彷彿會吸血一般在抽取着喬治親王手心的血液,與此同時那木楔子也劇烈的搖晃起來,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難以掌握,隨着喬治親王往外拔木楔子他的臉上便佈滿了青黑色血管紋路,雙眼更是血紅血紅的,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潘小閒相信這應該是代表了喬治親王在竭盡全力,只是因爲喬治親王的速度太慢了,所以即便他竭盡全力也是拔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木楔子完全從潘小閒父親體內拔出。
說來也是奇怪,在喬治親王把木楔子完全拔出去之後,沉睡中的潘小閒父親心口上的血窟窿就在自動癒合了,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正常連點兒傷疤都看不出來。
然而他並沒有醒來。
潘小閒在喬治親王拔出木楔子的過程中內心十分忐忑,他幻想了無數種和父親第一次見面時是如何的場景,父親第一句會跟他說什麼,他第一句又會跟父親說什麼,又或者兩人都沒有第一句的鋪墊,就先擁抱在一起淚流滿面,但是他的父親竟然還在沉睡,愣了一會兒潘小閒猛然轉過頭來怒視喬治親王:你特麼逗我?
我特麼哪兒敢逗你啊?喬治親王都快哭了,這個鍋我不背:“父……皇……封……印……”
“是你們的父皇,也就是我的爺爺封印了我的父親?”潘小閒聽了真是氣得蛋疼,雖然這個爺爺還沒見過面他已經先非好感了,或許對於血族而言封印百年跟關三天禁閉似的,但潘小閒就是心裡不爽,他瞪着喬治親王:“這封印你能不能破?”
“我……能!”喬治親王很不想攬這個瓷器活兒,但他沒有權力拒絕潘小閒的任何要求,哪怕潘小閒要他死,他也只能是毫不猶豫的去死,或許猶豫的只是如何死的更快。
“破!”驢兒哥大手一揮。
“……是!”喬治親王的腦子現在本就不是很好使,又無從拒絕潘小閒,自然是接下了這個艱鉅的任務,他把手按在了潘小閒父親的額頭上,開始在心中默唸咒語。
在潘小閒看起來就是喬治親王手按在自己親爹額頭上低着頭跟默哀似的,默哀了三分鐘之後喬治親王的手上忽然閃爍起了濃烈的黑光,黑光閃爍中一個個的黑色符文從自己親爹腦袋裡飛了出來,這些黑色符文飛到半空就崩潰成了一縷縷黑氣,隨着黑色符文飛出來的越來越多,喬治親王臉上青筋都爆起來了,彷彿已經使出了洪荒之力。
終於再也沒有黑色符文飛出了,喬治親王緩緩地收回了手,潘小閒瞟了他一眼頓時被深深的感動了,喬治親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七竅流血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忽地潘小閒感覺到被一隻冰涼的大手猛然抓住了手腕,潘小閒連忙看去,卻見喬恩公爵,也就是他的父親已經睜開了雙眼,一雙耀眼的銀眸正一霎不霎的盯着他。
潘小閒也看向了喬恩公爵,此時此刻他真的百感交集,原本在他的心裡,喬恩公爵真的沒有多重要的地位,否則也不會半路上去找西門風月了,可是真的見到了的時候,他才知道這種血濃於水的感情是不講道理的,無論如何,這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如果說喬恩公爵拋妻棄子,那他當然有理由恨喬恩公爵。然而並沒有,根據喬治親王所說,喬恩公爵是用自己被封印百年的代價換取了他們母子的安全,所以他的父親雖然沒有把他撫養成人,卻仍然是在用生命去保護着他們母子,他仍然是個稱職的父親。
兩人誰都沒有說什麼,但是四目相對,目光的交流已經讓這對第一次見面的父子心領神會。
此時無聲勝有聲,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生硬陰冷的“嘎支支”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喬治親王不禁臉色大變,下意識的猛一甩頭——“喀!”
艾瑪我的頸椎……
喬恩公爵也是猛地坐起身來,慌忙看向了喬治親王甩頭的方向,那裡是一尊巨大的黑色棺槨,彷彿由黑鐵澆鑄而成充滿了厚重感,而現在那棺槨的蓋子竟然在自己緩緩地擡起。
什麼鬼?驢兒哥一臉懵逼,這是哪位大哥起來撒尿了?該不會血族也夢遊吧?
“不好!”喬恩公爵猛地一把推開潘小閒,焦急中帶着恐懼的連聲催促道:“走!你快走!快!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走哪兒去?”潘小閒愣了一下,其實他也猜到了一點兒,但他並不害怕,這銀河系裡能讓他怕的東西實在是不多,何況他親爹就在這裡,剛剛纔救醒的,讓他走到哪兒去?
“……走!”喬治親王也使了個大勁兒終於把屁給憋出來了,他傳達給潘小閒的情感也是又急又怕,就彷彿那巨大的黑色棺槨中將會出來一個非常可怕的惡魔。
然而就在這時,那巨大的黑色棺槨蓋子已經完全開啓了,裡面直挺挺的站起來了一個身披黑斗篷的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左右,有着一張俊美無匹的面頰,雖然蒼白如紙卻有着邪氣凜然的獨特魅力,看起來和喬治親王、喬恩公爵、潘小閒都有些相似,尤其是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和微微上勾的脣角露出的戲謔笑意。最大不同是他的雙眼中金光閃耀,有着非常矛盾的邪惡和神聖混雜的氣質,讓人不敢直視……
是他?潘小閒愣了一下,恍然想了起來,之前喬治親王在上面的時候正看着一尊長了六對翅膀有着一雙金瞳的男人雕像,這個起來撒尿的男人除了沒有那六對翅膀以外可不是和雕像一毛一樣?
金瞳男人從棺槨中出來之後便定定的盯着潘小閒,一雙金瞳不斷的閃爍着金光,潘小閒被他盯得就不樂意了,毫不示弱的也一雙血瞳也惡狠狠的瞪了回去:你瞅啥?
瞅你咋地?金瞳男人眉頭微皺,不怒自威。
再瞅試試?驢兒哥嘴角勾起一抹卡哇伊的冷笑,比眼神、打嘴炮,驢兒哥一生,不弱於人!
試試就試試!金瞳男人嘴角也勾起一抹幾乎和潘小閒一毛一樣的冷笑,當他們做出同樣神情的時候,簡直就像是照鏡子一般,這直接表明了兩人有直系血緣關係。
喬治親王和喬恩公爵在旁邊都是嚇得菊花一緊,想說什麼但懾於那金瞳男人積累多年的淫威連個屁都不敢放,只能是哥倆兒戰戰兢兢的充當了吃瓜羣衆的角色。
“你是誰?”半晌,金瞳男人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冰冷彷彿不夾雜一絲一毫的情感。
“你又是誰?”雖然潘小閒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他骨子裡的不屈讓他無法接受金瞳男人那頤指氣使的態度,就算這是他的親爺爺,可是連一天都沒帶過他這個親孫子,還拆散了他的親生父母,把他的父親封印百年,他憑什麼要聽金瞳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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