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可是那人是你

086 可是,那人是你

男人鳳眸眸光輕凝,定定望住她。

她卻不想再說了,略略別過眼,又開始摳手上的易容材料。

看着那長得像肉一般的東西一塊一塊地剝落,蔚景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就她這個樣子,每次都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報仇?

驟然,腳踝一重,腿驀地被人擡起,她驟不及防,身子陡然後仰,頭差點撞上身後的車壁,她連忙雙手撐在身子的兩側,才險險沒讓自己倒下去櫟。

驚亂中她擡眸,看到男人正握着她的腳踝,低垂着眉眼,在檢查她腳後跟的傷。

許是感覺到她在看他,男人亦是徐徐擡起眼梢,朝她看過來,薄脣輕啓:“這雙腳你還要嗎?還是說,你穿假肢穿上癮了,覺得不要腳也無所謂?”

蔚景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男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就又聽得他不鹹不淡道:“你大可以頂着這傷,再赤足跑兩圈試試,應該可以廢掉。訃”

蔚景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

是說她剛纔不該就這樣赤足跑下馬車是嗎?

她還不是看到他那般不信任的樣子,又正好看到有賣筆墨紙硯的,一急就下去了,跳下車的那一瞬間,她差點沒痛暈過去。

心裡本就氣苦,他卻還在這裡說風涼話,頓時心中隱忍的那團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要你管!”

她猛地將腳從他的手中抽回,因爲男人正握在她的腳踝上,她驟然抽回的動作,正好讓她的腳後跟從男人的手中走過。

或許是長年練劍和長年彈琴的緣故,男人的手上有着微礪的薄繭,她的腳後跟就從那有着微礪薄繭的手心瞬間抽過。

傷口本就痛,哪還經得起這樣一碰一拉,她霎時痛得冷汗一冒,再也顧不上其它地齜牙咧嘴起來。

男人就挑眉看着她,看着她抱着腳、靠在車壁上痛苦不堪的模樣,黑眸深邃,三分促狹,三分嘲弄,還有幾分她看不清楚的情愫。

“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蔚景只差沒哭了出來。

男人不以爲然地勾了勾脣角,“對於莽撞冒失的人,本就不需要同情,應該爲自己的行爲承擔後果,不是嗎?”

男人斜睨着她,琉璃般的眸子裡蘊着一抹興味。

蔚景氣結,正欲還他一句,男人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知道自己的致命弱點在哪裡嗎?”

蔚景一怔,擡眸看着他。

“衝動、莽撞、倔強、自以爲是……”男人薄脣輕動,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字字句句清晰地敲在蔚景的心頭。

“今日之事,我知道你是爲了名冊,幫我畫出這個人,也的確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男人揚了揚手中已經疊好的宣紙,黑眸深邃凝落在她的臉上,“但是,卻並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他想要的?

蔚景微微苦笑:“敢情我冒死去幫你拿名冊拿錯了?”

“你看,你自己都用了‘冒死’二字,”男人笑睨着她,聲音淡然,“一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有很多種,而你,用了最危險的那種。”

“當時情況緊急,你又不在,我找不到你,所以就……”

許是被男人說得一無是處刺激到了,本能的,蔚景就想解釋。

“對,你也說,我不在,你就沒想過,我不在是去了哪裡,會不會就是去處理這件事去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而且,不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

“萬一?”男人低低一笑,一雙晶亮的眸子在光線頗暗的車廂內流光溢彩,似是很不以爲然,“一個人,先要學會蟄伏,才能厚積薄發,你的身份如此敏感,這般非常時期,難道不應該是先掩藏好自己,而不是強出頭嗎?”

強出頭?!

蔚景一怔。

這個詞……

“還有剛纔,你就那樣冒失地衝出去,當然,我知道,被人誤會,被人不信任,你心裡頭不爽,所以,要急着證明給人看,但是,你想過沒有,你這張臉被人看到,會是什麼後果?你可是皇后的臉,這是京城,不是什麼窮鄉僻壤,保不準有個一兩個見過皇后的,被認出來會是什麼後果?”

“你要時刻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保住小命遠遠要比證明自己的清白來得重要!被人誤會又怎樣,被人不信任又怎樣,你還是你!”

蔚景怔怔看着男人,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許久,才幽幽道:“可是,那人是你。”

她並不想被他誤會,畢竟,在這世上,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幫助她的人。

“是我又怎樣?我說過,我只信我自己。”

“可是你也說過,我是你的盟友。”

蔚景目光灼灼看着他,一瞬不瞬。

男人忽然就笑了,“你在輕信他人這方面吃的虧還不夠嗎?不會到現在,你還以爲,是盟友就應該百分百相信對方吧?這世上,再親密無間的兩人也是兩個人、兩顆心。”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如潭深眸裡早已斂盡所有笑意。

再親密無間的兩人也是兩個人、兩顆心!

蔚景反覆咀嚼了一番這句話,開口道:“那你的意思是,對於你,我也不應該全部信任,是嗎?”

“是!這世上,永遠不會背叛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蔚景一震,男人已伸手再次握住她的腳踝,將她的腳擡了起來,看了看,眉心微攏。

也不知心裡怎麼想的,這一次,蔚景沒有動。

男人將她的腳先架在自己盤坐的腿上,將手中的畫像攏進袖中,又自袖中掏出一方錦帕和一個小瓷瓶。

小瓷瓶先置放在邊上,男人抖開錦帕,揉進掌心,雙手搓了起來,蔚景看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是想要將錦帕的布料變得柔軟。

說不出來心中的感覺,蔚景微微眯了眸子看着他。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冷的時候,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溫潤的時候,又如同絲絲春風拂面。

似乎離他越近,越覺得他遙遠。

男人輕輕拭去她腳板上的泥土灰塵,末了,纔拿起瓷瓶,擰開蓋子,將裡面的灰褐色的粉末均勻地灑在她腳後跟的傷口上。

一陣清涼蟄痛感瞬間襲來,蔚景痛得瞳孔一斂,輕“嘶”出聲。男人擡眸瞟了她一眼:“痛嗎?”

蔚景咬着脣瓣點點頭。

男人輕嗤:“我以爲你不知道痛。”

“你——”

“別動!”

男人沉聲。

蔚景一震,連忙微僵了身子。

車廂內一下子變得靜謐下來,連外面的喧囂,此刻似乎都隱匿不見,只能聽到車輪滾滾的聲音,一下一下。

記得以前,夏日的時候,她熱得受不了,就喜歡赤着腳走在宮裡的漢白玉地面上,每每被母妃看到,都會痛罵一頓,說,女孩子家家的,腳只能給未來的夫婿看,哪有這樣不顧形象的,虧得還是個公主。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當然不在意這些,可是,不知爲何,今日讓一個男人這樣握着,她還是渾身的不自在。

想想,人生真的很可笑,她曾經傾心的男人是錦弦,她嫁的男人卻是夜逐寒,而她的身子給的卻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是怎樣混亂的人生?

微微苦笑,目光落在男人修長的大手上,眼角餘光觸及到他手中的小瓷瓶,她一怔,細細睨了睨,發現瓷瓶上面似乎又是新的圖案。

她想起她那裡還有兩個,一個是他給她擦手的,一個是他給她擦臉的。

“你怎麼有那麼多好看的小瓷瓶?”

男人的手微微一頓,擡眸掠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見他不回答,她撇撇嘴,也不再問。

將兩隻腳後跟都塗好藥,又揀了剛纔身上拆下來的乾淨的布條仔細地將其包紮好,男人將瓷瓶遞給她:“回府以後不方便,你自己擦。”

蔚景怔了怔,伸手將瓷瓶接過。

許是被他握得太久的緣故,瓷瓶竟是溫熱的,蔚景低頭,看着上面精緻的圖案,指腹輕輕摩挲。

“沒有銅鏡,你可以梳妝嗎?”

男人低醇的聲音驟然響起,她怔怔回神,見男人將裝着飾品的包袱拉到了她面前,這纔想起,自己還是男人的公子髻呢。

“可以!”

將瓷瓶攏進袖中,她擡手拔了發頂的冠玉,頓時,滿頭青絲如同瀑布一般傾散下來。

她勾頭在包袱裡找木梳,忽然覺得男人的目光盤旋在她的臉上,她擡起頭,卻發現男人正望着車廂的一角,哪裡有在看她。

拿着木梳快速梳理了一下發絲,她挽了一個早上出門時一模一樣的髮髻,末了,又動作利索地將耳環、手鐲等飾品戴上。

做完這一切,她剛想說,沒有面皮怎麼辦,男人已伸手將什麼東西遞到她面前。

她垂眸望去,正是一張麪皮,而且正是她這段時間一直戴的麪皮的模樣。

又重新做了一張?

她怔了怔,忽然想起這張臉的真正主人。

“今日那個女人是誰?”

沒有接,她擡眸看向男人。

男人眸光微閃,淡聲道:“這張麪皮的主人。”

答非所問!

她當然知道是這個麪皮的主人。

“是那夜殺全福奪名冊的那個紅衣女人嗎?”

男人微抿了脣,沒有吭聲。

沉默就等於給了蔚景答案,蔚景卻也並不吃驚,她本來今日就這樣想過,這兩人肯定是同一人。

“爲何要讓我戴着她的臉?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這張臉是你憑空做的,只屬於我一個人。”

蔚景一瞬不瞬地凝着男人,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男人垂眸笑了笑,擡眼睇向她,“你應該慶幸世上真有這個麪皮的主人,不然,今日,你說,會怎樣?”

蔚景怔了怔,的確,今日那個女人的出現,救她於水火之中,徹底打消了錦弦對她的懷疑,但是…….

“這是兩碼事!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

“女人,我剛纔不是告訴過你,對我,你也不應該百分之百相信。

蔚景一怔。

好吧,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無語了。

將他手中的麪皮接過,抖開,她輕輕貼在臉上,“那個女人跟夜逐寒回相府了,我如果回去迎面撞上怎麼辦?”

“不會!”

男人聲音篤定。

蔚景擡眸看向他。

“她已經走了。”男人眸光微閃,略略別過眼。

冷宮

鈴鐺坐在黑暗裡很久,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天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黑了。

冷宮不比平素自己住的宮殿,院子裡沒有風燈,所以,屋裡不掌燈,整個就是一團黑暗,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靜得可怕。

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桌案上的火摺子。

火摺子有些潮,她吹了好久,才吹着。

將唯一的一盞燭火點亮,屋裡一下子亮堂起來,她心裡的恐懼纔算是淡去了幾分。

屋裡的傢俱擺設破舊不堪,斑斑駁駁都是歲月的痕跡,也不知多久沒住人了。

果然冷宮不是人呆的地方。

沒有一丁點人氣也就算了,竟然連吃食都沒有人送過來。

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充飢的東西,她走到破舊的梳妝檯前坐下,開始緩緩卸着頭上的簪花。

當髮飾卸盡,滿頭青絲無一絲束縛地披散下來,她怔怔看着銅鏡裡的自己,卻怎麼也看不清自己的樣子。

驀地起身,她擡起衣袖擦拭着銅鏡上的灰塵,一下一下,仔細的、用力的。

當整個銅鏡都被她擦得乾淨發亮,她卻依舊沒有停下來。

因爲,饒是這樣一塵不染,她卻還是覺得看不清楚自己的眉眼。

“這些事情讓她來做!”

男人低沉的嗓音驟然在靜謐中響起,鈴鐺一震,愕然回頭,就看到一襲明黃入眼,男人風姿綽約地走了進來。

在他的身後,低眉順眼地跟着一個宮女,宮女手中提着一個木質紅漆的食盒。

鈴鐺怔了怔,有些意外,直到男人走到面前,她才驀地回過神來,連忙躬身行禮。

“參見皇上!”

男人一撩袍角,在桌案邊坐下來,朝她伸出手,“平身。”

鈴鐺緩緩擡眼,看向面前的尊貴男人,男人笑容和煦、手指修長。

她略略怔忡了一下,才緩緩將自己的手遞給他,在他的虛扶下,慢慢站起身來。“身上還痛嗎?”男人手臂輕輕一裹,就將她納在自己邊上坐下,鳳眸輕揚,睇了立在一旁的宮女一眼,“你先退下!”

159 偷窺覬覦天子的女人同樣是死罪017 只有一種可能020 帶我去見他198 讓我先看看你115 蔚景你真的好緊158 他伸手探向女人的臉甜蜜番外020073 我好難受209 凌瀾你瘋了099 你問哪個公主補22日23日還有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5059 我是爲誰才摔成這樣209 凌瀾你瘋了063 紅衣女人265 救救我的孩子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2184 我想見你弱弱042 果然是她231 說吧你是誰300 竟有這等好事221 好一個煞費苦心075 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155 心中也更加確定錦弦在懷疑她了068 她便只能用這條命和這副身子077 好難受好難受228 你的心在哪裡145 可是爲何現在心裡那麼亂175 凌瀾你在哪裡251 或許朕會考慮賜你一個全屍甜蜜番外022033 急事稟報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3191 就當我還他恩情從此兩訖092 難道這就是世人所說的銷魂其中一千補昨日025 無趣的把戲118 終於他給了097 蔚景你在想什麼075 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163 是前朝七公主的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1154 這個男人儼然變了一個人002 怎麼纔來甜蜜番外020151 蔚景你怎麼做得出來251 或許朕會考慮賜你一個全屍308 終於沉不住了146 她每夜坐在這裡看什麼呢184 我想見你弱弱045 如何成大事301 你爲何那般討厭別人碰你的臉244 我會讓你正大光明地生活在世人的面前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5294 明明殺死影君傲的兇手是你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2190 你這樣走能走到哪裡去044 後果是什麼069 現在就毀了你的清白之身167 永遠都只會將我推給別人291 她也是想他的052 洞房花燭1271 痛就叫出來141 溪公主是滑胎了047 對左相心生愛慕155 心中也更加確定錦弦在懷疑她了078 這是她的第一次146 她每夜坐在這裡看什麼呢214 你還認識自己嗎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9151 蔚景你怎麼做得出來184 我想見你弱弱299 你成心的是不是136 那一刻她想到偷情這個詞125 你愛我嗎006 又有何事115 蔚景你真的好緊066 我喜歡二爺弱弱求首定216 她會來嗎309 他揹負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003 你的男人185 走跟我走弱弱198 讓我先看看你244 我會讓你正大光明地生活在世人的面前280 我是孩子真正的爹213 他們都沒死147 是現在要不起273 我只是想見她一面226 我有說蔚景嗎126 是你做的吧甜蜜番外007026 很有意思嗎甜蜜番外014060 以後這種事情少做032 皇上駕到063 紅衣女人309 他揹負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224 總算找到你了069 現在就毀了你的清白之身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8042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