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怎麼說不知道怎麼救我們?”老漆不是好騙的人,他很快又將信將疑地問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
羅念桐笑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們,怎麼會出手救可可和我?以你這麼聰明的人,肯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吧?”這一番馬屁拍得不着痕跡,老漆聽得心裡很是熨帖,“當然。”他道。
羅念桐握着可可的手,順水推舟地道:“既然這樣,還等什麼,趕快走吧。”這個“走”是要去哪裡,不用他去想,老漆自然知道。
可可一直沒說話,她在擔心所謂解救老漆他們的事情,她自己毫無印象,本來她只是陪羅念桐來取修羅石的,哪知最後所有的關鍵居然指向了她,她懵懵懂懂茫然不知所措。
“去哪裡?”她手心裡全是冷汗。
羅念桐胸有成竹地道:“老漆會帶我們走的。”
老武發出一聲悶哼,大概是想問他怎麼辦吧,沒了莫善人和藍先生做指揮,他不曉得該找羅念桐麻煩呢,還是先把可可抓走再說。
按道理他是應該聽莫善人的纔對,可是莫善人這會兒不見了,藍先生說他在他那裡,要他好好聽他的話,把事情做好了,他自然就會放莫善人出來。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他一沒想明白,渾身的功夫都不知道該怎麼使了。
老漆可不會管他想沒想明白,貓着腰把他往前面一推,低聲喝道:“前面去!”
老武順從地爬起來往前面走,他腰彎得低低的,還是在琢磨究竟要先抓誰比較好。
羅念桐見狀朝可可得意的一笑,意思是看我沒猜錯吧。
可可心上心下的,很是沒底。
這是個低矮逼仄的地道,羅念桐腰彎得幾乎把腦袋都湊到地上去了,可可個子嬌小,還稍微好一點,沒那麼受罪,就連老漆似乎也很是不習慣這玩意兒,看着他出氣不贏地樣子,羅念桐生怕他一不小心一口氣上不來了。
往前走了幾步,羅念桐耳朵裡忽然傳來一陣輕微腳步聲,還有人極力壓抑着小心咳嗽的聲音,那聲音他簡直再熟悉不過了,“藍先生!”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什麼?”可可臉色大變,“他又來了?”一個“又”字,足見她心裡的害怕和厭惡。
老漆一聽說是藍先生,面露四色,自言自語:“這下好了。”他不用再糾結該抓誰比較好了,不過他凝神一聽,卻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人在哪裡?”他毫無心機地問羅念桐。
不等羅念桐回話,他身後的老漆抓住他的腳往後一拖,他力大無比,一下子居然將老武拖得趴到在地,老武大怒,頭也不回一腳直蹬過來,老漆敏捷地往後一閃,跟着不可思議地擦着他的身子飛速往前爬去,“別出聲,等我。”他對羅念桐和可可道。
羅念桐立刻明白過來,他是要先去堵住藍先生,不能讓他發現破綻。
藍先生氣喘吁吁地通過他自己的隱秘通道進到地牢的時候,老漆正和其他人在興高采烈地賭外面的兩方究竟誰會贏,又在賭究竟是誰抓走了羅念桐和雲可可,有人說是胡壯有人說是胡小白。
正說得熱鬧,老漆一擡眼,“不經意”地看到了他,“驚訝”地道:“咦,你回來幹嘛?不在外面打架了麼?”
藍先生一邊喘氣一邊暗暗數了一下人數,不多不少剛好七個,他鬆了口氣,笑道:“我怕你們出事,過來看看。”
老漆卻也不挑破他,興沖沖地問他:“外面哪個贏了?那三個狗腿子還是啞巴?”
藍先生本來還擔心自己表現得太明顯,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沒想到老漆居然根本不關心他爲什麼進來,“這個……呵呵……”他笑笑,把羅念桐和雲可可以及老武失蹤的事情給他們說了,語畢又如往常一般和衆人打過招呼,然後一雙眼睛纔在地牢裡四處巡梭。
老漆他們本來聚在一起說話,這會兒都圍過來要他仔細說說外面的情況。“究竟是誰贏了呢?我好久沒看到這麼精彩的事情了。”他們眉飛色舞地積極向他打聽。
藍先生一時被圍住脫身不得,想走又不能,又不好意思說懷疑這裡的人做了手腳,畢竟他好不容易纔贏得他們的信任,這羣人被胡壯關押這麼久,人人草木皆兵,對人很難完全放下心來,要是他表現出哪怕一丁點兒懷疑來,之前的苦心孤詣立刻付諸東流。
偏偏該死的蠱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成功過,不然何必費盡心思低聲下氣地來給這種人賠笑臉。給他們下兩個蠱,只怕他們立馬求爺爺告奶奶地恨不得把心肝都剖出來拿給他。
“也沒有誰贏……”他苦笑道,“羅念桐和雲可可不見了,我一個朋友也不見了。”又把地底下忽然伸出手來的話也給他們都說了。
老漆面露懼色,道:“怎麼會?不是都好好在一起打架的嗎?我們雖然眼睛沒法拐彎,看不到那外面的情況,但是這裡從來沒看到底下有什麼手。你……你別嚇我們……我們還要呆這裡呆好久呢……”
藍先生反問他:“呆很久?你們不是說雲可可會來救你們的麼?”這也正是他進來找人的原因。
老漆的鐵哥們小蔣冷哼一聲,道:“救我們?沒看到她一副瓜兮兮的樣子,一問三不知嗎?還救我們——呵!你老人家搞笑哦?”
藍先生仔仔細細地在衆人臉上掃視了一圈,見他們神色無異,心下有些將信將疑——看樣子他們不像是在說假話,可是,這裡除了他們幾個和外面的那個幾個以外,根本不應該從地下冒出個什麼人手來,難道有鬼不成?
不,這世上根本沒鬼,有鬼那也是人在作怪。
他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一改往日沉着穩定,滿臉陰雲密佈,“我好好琢磨琢磨。”他說。
不過他在這裡琢磨了好半晌,依然沒有琢磨出個名堂來,他們個個都和平常無異,地牢裡除了他自己弄的那個秘密通道以外,也沒找到什麼可疑的出口。他在裡面呆得久了,捕夢者就在外面冷嘲熱諷地說某些人沒本事,就只會拿被關着的人出氣。
本來他不打算再盤問老漆他們的了,聽到捕夢者這麼說,心裡又懷疑他們串通好做了手腳,於是又磨磨蹭蹭地找藉口到處看。
老漆心裡何嘗不着急,他還怕雲可可那種較弱身子在在底下待久了會被悶死,可是偏偏該死的藍先生又不走,他也不敢表露出半點不耐煩來。
外面的啞巴比他們更急,眼睜睜地看着羅念桐和雲可可沒有了,捕夢者又受了傷,藍先生雖然折了一員猛將老武,但他還有三個鬼僕在;何況旁邊還有個胡小白在虎視眈眈地想坐收漁翁之利,他就算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
他本來也希望是老漆他們擄走了那兩人,可是聽到他們在裡面和藍先生談笑風生的,一顆心頓時懸吊吊地,不知該拿什麼主意好了。
要說起來,他還曾經有恩於那三個鬼僕,如果實在不行,就祭出這個法寶,看能不能帶着捕夢者全身而退再說吧。思來想去,他也只能這麼打算,地底下忽然冒出來的人手徹底打亂了他和羅念桐的計劃。
而呆在地道里的羅念桐此刻卻一點都不着急,他正凝神細聽頭頂上藍先生和他們的談話呢。可可乖巧的靠在他肩膀上;老武還在一旁苦苦思索,當他倆同時出現的時候,究竟要先抓誰比較好。藍先生他不敢得罪,可是他又想抓到羅念桐回去莫善人那裡邀功。對於他來說,這簡直比要用右手出拳還是左腳踢腿難得多了。
過了很久,他還是想明白該怎麼做,他的新主子藍先生也沒想好究竟要怎麼做,在老漆他們身上,他一無所獲,而且他也沒理由在繼續呆下去,不然又要觸怒喜怒無常地他們。
所以到最後,他只好隨便找了個藉口走了。
他說是走,其實又躲在暗處觀察了他們好久,但仍然一無所獲,他失望地去找胡小白打商量了。
老漆如何不知道他這套把戲,他要真那麼糊塗,也不可能帶着大家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他一直等到外面都靜悄悄地沒有任何聲音地時候,纔回到牢底地道里去。
“人呢?”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空蕩蕩的地道,“雲可可!”他不敢喊大聲了,只得極力將嗓子壓得低低的,一邊喊一邊伸手往地上摸,看他們是不是久等不到他,被悶死了。
可是地上沒人。
這下他有些慌神了,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怎麼會,怎麼好端端地人不見了。”
他正說着,旁邊的漆黑中忽然伸出一隻汗毛極長地手往他身上一抓,拖住他的衣服就使勁往裡扯。
老漆三魂嚇脫兩魂,張大了嘴巴卻喊不出話來,想掙扎手腳發軟根本沒力氣掙扎,只能任他扯。那隻手力氣不小,一扯直接把他扯了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他慌裡忙張裡的伸手去抓兩邊的泥土,哪知平日裡堅硬地泥土忽然吱呀一聲往後退了一步,跟着那手再一使力,他居然隨着那後退的泥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