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娟回到靜賓，蒲素給陸子明打了個電話，讓他準備五萬放在孟菲斯，他讓郭娟晚上來拿。
這錢從他下一批進貨的貨款里扣除，蒲素準備以後和他就只能這樣，公事公辦把話說清楚了才行。
然後和郭娟拿了之前買的幾套衣服退了房回了秋香花園，他在桑海買的衣服也放在桑海不帶回去了。
十分鐘後秋香花園辦公室中郭娟裡裡外外收拾着衛生，蒲素站在露臺上非常享受。
“過幾天你找找秋香花園的花匠、要麼就讓餘阿姨介紹，出點小費讓花匠在露臺上種點花草，養一缸金魚……”
“這裡擺個咖啡桌、放幾把椅子，上面弄頂涼棚、西邊掛上竹簾……”
“你閣樓下面那間就作我的辦公室，裡面擺個酒櫃，下次讓車組帶點酒來擺上。”
“回頭讓蒲泓帶你去畫廊買幾幅油畫掛上，蒲泓比較懂畫，她學過……”
“拿到執照了記得去找餘阿姨掛牌掛在大門口，三樓樓梯前我們自己再掛一塊……”
“你自己吃飯暫時先到外面吃，到孟菲斯搭夥也行，付點伙食費。在公司裡買些點心，辦公室裡千萬別用火……”
“希望我下次回來，這裡已經大變樣了。記住傢俱不買也別買便宜的，空着就空着，等我下次來再買。”
嘮嘮叨叨一堆他自己都覺得太囉嗦了，才知道自己有多麼不放心。
現在秋香花園三樓是他夢想投射到現實的地方，而郭娟顯然比自己還要稚嫩的多。
無人可用，就是他現在最大的感觸。
陸子明腦子是活絡的，而且具備一定素養。但是這人太不可靠，一有機會就能把自己敲骨吸髓吃的渣都不剩。
蒲泓原本是最好的人選，還有什麼關係比親姐弟還要可靠的呢。只是蒲泓現在的心思基本都在陸子明身上，最多隻能幫點小忙。
自己周圍接觸的層次太低，這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改善的。
甚至蒲素自己的層次都是極低，原本他就只是個愣頭青，還好在南聯那一段工作經歷多少還有點幫助。
比如老劉這樣的人，身處的環境接觸的人、註定了他周圍來往的都是一些有權利的人，所謂往來無白丁。
像他這樣不說手眼通天……起碼在南州他有他的辦法，能辦成很多事。
最後要走的時候，郭娟執意要送他去車站。蒲素硬是讓她安心收拾辦公室，整理出晚上睡覺的地方，沒必要送來送去搞那一套。
在秋香花園門口他自己打車到了火車站，這班車還是之前那個班次，明天晚上到粵州。
在車站的書報亭裡買了一本《追求卓越》商務書籍，上了車後他拿出大哥大給老劉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準備啓動他們的計劃了。
老劉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車子到你手了，把我說的幾樣數據告訴我，我來辦。”
“現在就是喝你帶來的洋酒現在喝習慣了，要是喝光了……”
老劉電話裡開着玩笑。
“沒問題，過幾天我讓人帶到南州給你送來，多送幾箱……”
和老劉掛掉電話，車子開了後他就爬到上鋪躺着看書。
一直到晚上BP機響，是郭娟用大哥大打的，他想回電卻發現大哥大沒有一點信號。
爬下鋪位順着車廂到處找信號也是徒勞，當時的手機信號就是這麼差。接着每停一個大站蒲素就看看手機信號，結果都很讓他失望。
索性不管了以後，在鋪位上躺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到餐車吃了飯，反正他也沒行李毫無負擔。一邊吃一邊看書，還拿着圓珠筆劃着重點。
《追求卓越》作爲80年代初出版的美國商務書籍，此時的蒲素讀起來還是覺得獲益匪淺。
這本書的重點是闡述衡量一個公司是否傑出的標準爲：能否不斷創新。
這裡所謂的創新，不僅是指具有創造力的員工發展出產品和新服務，也指一個公司能夠不斷地對周圍環境應變。
凡是顧客口味、政府法令、國際貿易環境改變，這些公司的方針也馬上跟着調整轉變。
作者對這些公司進行研究的主要內容是麥肯錫顧問公司研究中心所設計的組織7要素：結構、系統、風格、員工、技術、策略、共有價值觀。
這本書的觀點正好符合現在蒲素的狀況，和他不成熟的一些設想不謀而合。
他目前做着見不得人的生意，能夠賴以存續的只能是跟着政策法令和顧客口味隨時做出調整。
從洋酒到大哥大再到馬上要落地的汽車，短短半年他已經做了三次方向調整。可以預見汽車並不是終極調整，隨着政策和稅費的改變他還得隨時做出變化。
而且他一直清楚走私這條路只能是見好就收，不能當正經生意一直做下去。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他是清楚的。
此時的蒲素就像是塊海綿，如飢似渴的汲取着知識。
直到火車到達粵州站，這一路上蒲素都沒和同車的乘客搭話。上次在車上碰到童遙這樣的際遇，只能說是緣分。
想到童遙，他心裡留了心。自己和他短暫的接觸，童遙這個人起碼可以看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自己讓了不睡的鋪位給他，之後他就大方的打車帶蒲素回去留宿。
這件在對方看來或許只是一件很自然的小事，給當時倉皇出逃的蒲素的幫助很大，也在他心裡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下了火車跟着亂糟糟的人流出了站，直接走到出租車停車點。現在的他已經基本能聽懂粵語，並且還能簡單的說幾句。
討價還價後500元送他去香山，此時的他身上總共只有600多元現金。
一個多小時後當出租車進入香山，看到熟悉的街道時蒲素心裡竟然有了回家的感覺。
下了車後他控制住了去對面富華找幾個熟人聊聊天的念頭，付了車錢直接回了家。
打開房門沒有任何意外，徐莉開着電視睡着了。她膽子小，只要蒲素不在家她就一直開着燈和電視睡覺。
剛剛走進裡屋徐莉就醒了。看到是蒲素連忙下了牀，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撲在蒲素懷裡。
聞着徐莉身上熟悉的味道，蒲素把他唯一的行李——那本《追求卓越》隨手扔在地上，貪婪的親吻着這具越來越發散女人成熟魅力的姑娘。
久別勝新婚。當晚蒲素不顧旅途疲勞，先是來了兩發，第一發預料中的出師不利，屬於短平快。緩了幾分鐘後迅速來了第二發，纔算是暫時過了把癮。
兩人躺了一會後，蒲素餓了，徐莉要給他下泡麪。
“不了，下樓吃滷水，出去幾天了還真的很想吃。”
蒲素讓她換上衣服和自己下樓。
喝了兩瓶啤酒回來後，蒲素藉着酒勁又來了一發。完事後連事後煙都沒抽，任由徐莉拿着熱毛巾幫他擦拭身體便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徐莉要起來上班，穿好衣服要走的時候親了一下蒲素，結果把他弄醒了。
迷迷糊糊地蒲素鼓足餘勇拉着徐莉，搞亂了她的衣服和頭髮又來了一次晨練，徹底把憋了幾天的精力釋放了出來。
徐莉走後他拿出大哥大給郭娟打了電話才知道，她昨天打了收條從陸子明那裡拿了五萬現金。
昨天那個電話是陸子明讓她拿錢時讓蒲素接電話親口確認的。
聽着郭娟電話裡的抱怨，蒲素到是覺得陸子明這樣的做法很科學嚴謹。
“以後你也要這麼做，只要錢給別人必須要留下字據。”
“你從南州回來先報個商務班！不學習你這樣肯定不行的！”
“你明天就回去，我讓我同學去車站接你。”
和郭娟掛下電話後，他又給南州的蔣俊打了電話把郭娟的大哥大號碼給了他。讓他明天接郭娟順便和她見面，具體的事情郭娟會告訴他。
起牀後他下樓吃了碗牛腩面就去了富華大堂。和夏雪峰他們打了個招呼，前臺不是於書海和羅美娟當班，但是那兩個前臺他現在也面熟。
“有徐莉的匯款單嗎？”
“嗯，沒有。”
前臺小姐查了一會後告訴蒲素。
“好的，謝謝你。”
果然是沒那麼快，幾碼還得過幾天錢才能到。
“標哥，我在香山了，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見個面？”
他又用前臺電話聯繫了阿標。
“返嚟啦？正是時候。有事要你幫忙，你正好睇下……”
十分鐘後，阿標的車到了大堂門口接了蒲素往海邊開去。
這次去的倉庫不是之前阿標的那個民宅，而是在港區裡的一個鋼棚倉庫。目測有兩千多平方，連卸貨裝載叉車都有。
顯然這半年來連他都賺到錢了，而阿標就更不用說了。
“搞大了啊，標哥。這麼大的倉庫……”
“哪裡哪裡……你講笑啦，這是我大佬的地方，兄弟你還要多捧場啦……”
蒲素和他一邊扯着淡，一邊眼睛不停的看着倉庫裡的幾臺車。
“怎麼沒奔馳？”
掃了一眼，發現倉庫裡停的幾輛車沒有奔馳，他失望地問阿標。
“這是款最新的雷克薩斯跑車，硬頂敞篷……”
“內地人叫凌志，比奔馳拉風多啦……”
阿標打開一輛跑車的車門讓蒲素坐進去試試。
“我準備訂一輛奔馳S系，成色要新……”
蒲素根本沒坐進去，對他來說再拉風也沒用。這時候他不懂車，現在他只知道奔馳容易出手。
“你也知啦，那邊過來什麼車都是碰的啦，你要是想訂也可以，但系……”
阿標說的是事實，盜搶車可不是對面偷來什麼這裡纔有什麼嘛。新車走私過來的蒲素暫時不考慮，反正新車在他這裡也是當二手車賣。
如果指定車型，那就要付定金然後對面去想辦法踩點弄來。而且對面是英聯邦體系，車子大多是右舵。還要特地找同型號的左舵，不是一般的麻煩。
幾年後粵東這裡的地下車行改方向技術已經成型了，也就是右舵換成左舵，只是現在還達不到這個水準。
“我想訂一臺S600，或者S300，你給我個價格……”
“其實換個貼標一般人看不出來的啦，300改成350沒人知道的啦……”
阿標和他吹着水，說着內裡的竅門。蒲素聽到耳朵裡也上了心，但是目前他還不想那麼做，當賣點給客戶到是可以。
比如買一輛300的車，附送一個350的貼標讓客戶裝逼，他相信應該有不少客戶會非常滿意這個福利。
價格一時半會阿標定不下來，等回頭他再通知蒲素。不過他這次叫蒲素來主要不是賣車，而是堆了大半倉庫的洋酒。
“兄弟，你看你那裡能弄出去多少？他們搞了一條大船的貨，這裡壓着貨那裡也急，新貨也進不來……”
“我現在沒資金搞這麼多……”
“兄弟，這是什麼話！你拉走就行，一個月一結賬，我放心你的啦……”
“我拉走，拉到哪去？這麼多一上國道就被扣了。”
“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啦……就當幫兄弟一個忙！”
阿標這時叫來了另外兩個蒲素之前沒見過的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相屬於少有的粵東人裡的英挺正派面孔，另外一個是個說普通話的內地人。
“這是我大佬，簡叔！”
“簡叔，您好。我叫蒲素！”
阿標給他和中年人做了介紹，那個內地人他大概是故意忽略了。
“蒲生這麼年輕？聽阿標說過你幾次……”
“這批貨你有沒有辦法出手？佔着倉庫我們下批貨到了也沒地方……”
“出手肯定能出。但是一下子肯定不能全部出掉，需要時間。而且資金我這裡也跟不上……“
蒲素估計這一批酒起碼有上萬箱，碼到安全高度還佔了倉庫不少地方。
他這時哪裡敢說大話？這些人看起來文質彬彬，一旦發了狠後果很嚴重。
“只要你能拉走，賬期都沒問題。阿標說的一個月結一次都可以，我們下批貨要做的是……呃，到時候蒲生來看看就知道了。”
“簡叔既然這麼說，我肯定全力以赴想辦法。”
“價格你不用擔心，你和阿標談就行了。”
簡叔很直接，把該說的幾句話就說完後就帶着內地人開車走了。
“都是什麼酒？”
蒲素看着包裝箱，很多酒他都不認識，英文很多他也看不懂。
“這裡有十幾種，威士忌、白蘭地都有，等會我把單子給你……”
“那我要的車？”
“好說，我等會和那邊關照一下，只要奔馳S系？車子一到我就通知你……”
“這些酒的價格，你放心我都標在上面了，都是過來的價格。這次我也是幫簡叔忙，這批貨都是他的……”
回去的路上，在車裡阿標把清單交給蒲素後和他說了不少。
那個簡叔的實力看來不小應該是屬於做大買賣的，蒲素分析阿標的走私渠道很大可能就是依附於這個簡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