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素自己也開了車去的車站,依維柯上放着行李,這次兩家的家長都帶了不少東西來。
莫權送他們上車後,立刻就打了電話和他說,必須要帶人去接,不然他一個人應付不來。
老蒲夫妻還好,總共帶了三件行李,蒲素喜歡吃“三元樓”的滷豬蹄,他們是知道的,這次買了一大袋帶來。
行李裡除了換洗衣服,基本都是吃的,包括桑海買不着的臭豆乾。密密麻麻包裹了好幾層塑料袋,確保味道不會散出來,否則那就太恐怖了。
很多南州的特產,確實桑海沒有。小時候蒲素每次放假來桑海,都要帶很多東西,彷彿桑海纔是需要他們接濟的地方。
蒲素記的很清楚。連大排和麻油這種東西,小時候都要他背到桑海來。當然,在那邊是老蒲送站,到了桑海,接到電報的蒲秀紋帶着大表哥再來接站。
大表哥比蒲素大了14歲,那時候已經很強壯了,每次都是他來拎行李。
蒲素讓爸爸媽媽上他的車,孫莉陪着她家的父母和行李坐在依維柯上。老蒲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認爲虧待親家了。
“他們去年來,那時候還是S600,他們都成天坐着到東到西的,你們趕緊上來。”
蒲素說道。
結果老蒲還是和孫莉父母客氣了一番,纔不好意思的坐上來。
“小鬼頭,你懂什麼,那是你丈母孃,以後你要當心點,我們自己爸爸媽媽無所謂的。”
老蒲上車後說道,梅芳也表示贊同。
蒲素想起來,老蒲確實一直對外公外婆很好。外公外婆也一直到處誇老蒲老實,對他們有良心。三個女婿,大女婿最好。
按照蒲素看來,何止是三個女婿裡最好,包括自己兩個舅舅也沒法和自己的父親比。
這一說到舅舅就要說遠了。蒲素兩個舅舅,大舅舅人很不錯。這個以後可以慢慢說到他。而小舅舅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仔加窩囊廢。比蒲素大12歲,蒲素還幫他打過架。你們說說看,外甥幫舅舅出面打架。
而且小舅舅在83年大逮捕還進去過的。因爲偷拿單位裡幾塊布,喊人把自己的車間值班長用磚頭把頭打破,差點判了好幾年。
這時候家裡全家出動,還好二姨娘嫁的是本地人。他們家族裡唯一的本地人,有點社會關係,找到拘留所的老幹警後把他從當時條件及其惡劣的號房裡,調出去打飯。
原本判了一年,在拘留所留教,那還不是美滋滋?蒲素那時候還小,都記得好幾次拘留所裡他這樣的犯人出來拉板車幹活,經過自己家,還能上門,讓家裡給他做頓好吃的,買兩條煙再回去。
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和女犯人勾搭上了。隔着鐵門人家忽悠要和他談戀愛。據說是著名的南州八鳳還是多少鳳之一,反正就是著名的女流氓。
當時社會上流氓的團體組織,動輒就是幾鳳幾龍,而且一般都是雙數,什麼四大短腿之類的。
人家女流氓忽悠他往外送信,結果就給發現了。最後沒辦法了,被弄到勞改隊去服刑,窯廠裡燒磚頭,據說苦不堪言。
接見日,蒲素也跟着大人去過一次看望他。外婆燒了一大茶缸的紅燒肉,一飯盒的大排骨。接見的地方就在一個院子裡,都是光頭或者頭髮茬子發青的勞改犯,蹲在地上吃家屬帶來的飯食。
這是蒲素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壞人那麼多的地方。有點害怕又很是好奇。
後來小舅舅釋放回來後,每到下雨天,就說:“在裡面,這個天就舒服了,不用幹活了。”而且再也不吃任何糕點,點心,據說在裡面吃夠了。
慣子不孝,肥田出蹩稻。小舅舅很是生動的闡釋了這個道理。前面說了,外婆家是桑海本地人,沒啥文化的家庭。特別是外婆,慣這個小兒子是沒根。
這麼說吧,蒲素後來到30多歲了,小舅舅都快50的人了,據大舅舅說,外婆一到晚上幾點鐘之後,看他還不回家,就去馬路口等,外婆那時候已經很老了。
而且任何人不能說她小兒子的不是,一說就要跳。家裡姐姐都讓他,出門誰吊他?從小到大蒲素看他就一直沒少捱打。
有一次,去社會溜冰場回來,當天偷偷摸摸晚上回家沒人發現。第二天早上瞞不住了,鼻子蓋着一塊大紗布,鼻樑骨被人脫了冰鞋打骨折了。
反正這樣的事情很多次,雖然是舅舅,蒲素還要說他是個窩囊廢。有種人,就是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小時候,蒲素放學早了,脖子上掛着鑰匙,回家後看到小舅舅在自己家翻抽屜。也不知道從哪偷配的鑰匙,樓下還有他的同夥在放風。
後來他跟梅芳說了這事,梅芳叫他不要聲張。老蒲一直懷疑家裡少錢,還好沒有冤枉過他和蒲泓。
蒲素退伍回來,被他硬拉着在他家喝了一頓酒。吞吞吐吐說有人惹他了,蒲素直接問了人家叫什麼,住哪?第二天帶人去一看對方,他都懶得動手。
也是那種流氓不是流氓,老實又不老實的窩囊廢,還沒打就要跪,哭的稀里嘩啦的。
這種人蒲素也不怕他報復,直接說是XXX叫來的,不打是不可能的,人都來了,不見血也是不可能的,就是可以讓他自己選個地方。
他還在磨磨唧唧,就被蒲素喊來的人一磚頭蓋在頭上,後來捂着毛巾自己去醫院縫針了。
扯遠了,把話說回來。
到了門口,先沒進門,之前門口都掛好了炮仗,買了不少高升,蒲素下車和郭勝放了不少,然後大家才進門。
按理說喬遷之喜有很多儀式,蒲素哪裡懂。就是放了一掛鞭炮,阿嬢早上就開始在院子裡薰香,捧着香爐裡面燒着沉香繞着院子一圈。
之前在工人的提醒下,(很多工人其實很懂這些方面)蒲素去收了一串五代銅錢放在進門的地板下,據說也是招財辟邪的,其他都就沒弄過了。
阿嬢說沒有什麼比沉香還要避穢的了,蒲素十分相信。這時候他已經有點香的習慣了,還買了不少香道的書籍。
沉香確實有這方面的功效,後來有個移民新西蘭的女才子還爲了他給沉香寫了一首長詩,寫的非常好。蒲素特地請了書法家寫了個長豎軸,裱起來掛在玻璃屋裡。
這裡和書友們說一點,沉香真的是好東西,其實價格也不貴。說起來論克好像很不得了的樣子。其實現在星洲那邊的香,就是平時點香的那種碎料,單價並不貴,而且一克能燒不少時間,
有興趣的可以試試,我其實都自己做線香。外面的工業香千萬不能點,那玩意我不誇張的說是劇毒。一般點香的場所都是相對封閉的室內,等一支香燒完,我敢說患癌機率要大上不少。
當然我沒資格說這種話,只是提醒一下各位。進來看到這裡的,也算是緣分。因爲我吸菸,所以我從來不抱怨霧霾。我認爲其他吸菸者,當然有資格去抱怨,只是很搞笑。
都這麼當心空氣污染了,還抽什麼香菸?被動的你避不開,主動的去吸收算幾個意思?
進了門來不及參觀,蒲素和郭勝兩個壯勞力,七手八腳的把行李擡到樓上放好,然後讓他們洗洗,阿嬢是一直跟在老蒲後面貼身照顧。
畢竟母子兩也不是時常能見面的。老蒲10幾歲就被迫去的南州,說實話真的不容易。南州那時候的廠就是無中生有,在荒涼的東郊平地而起的。
阿嬢一大早到大壺春,買來生煎饅頭和豆漿,還有大餅油條。買的實在太多了,連胃口頂好的郭勝都解決不掉。
這是第一次用上飯廳的大餐桌,蒲泓也在,老房子裡一下人氣旺盛。一共九口人,兩條狗。
不得不說人頭馬這小子,品性很好。雖然阿力可以說是他的祖宗輩,但是個頭比還是嬰兒期的它小多了。人頭馬也盡顯地主之誼,諂媚的很。在阿力面前繞來繞去,一會扒拉個皮球過去,一會銜着一根骨頭玩具過去拍馬屁。
可惜阿力歲數大了,很是高冷,懶得搭理它,人頭馬過分熱情了,它居然還發出威脅的聲音。讓蒲素非常不滿,老都老了,怎麼還不懂事了呢?
後來阿力在這裡也基本在樓上,除了每天要遛它的時候才下樓。而人頭馬恰恰相反,從不來不上樓,最多站在樓梯口往上看,樓梯一步都不敢上。
這是孫莉和蒲素說好的。以前住平整的大樓房裡,沒辦法。現在有院子了,讓它在樓下活動就很好,之前把她做的衣服剪裁的料子都弄亂了不說,還咬壞了不少。
別說孫莉的衣料了,蒲素幾千元的皮鞋都給它咬壞了兩雙,家裡後來沒一雙鞋子是能看的。而且樓梯口那一處,被它爪子扒拉的傷痕累累,很是壞品相。
小狗都這樣,只要它健康就好。蒲素是一下都捨不得打,孫莉到是下手很黑。蒲素一直覺得以後有孩子,她揍孩子應該是一把好手。
前面就說過了,孫莉媽媽現在完全像是變了性子。
要說蒲素剛和她接觸的時候,她開始確實是帶着點佔她女兒便宜了的那副冷傲和挑剔,其實也沒很作。但是蒲素知道,那是他自身條件以及孫莉和他已經既成事實之下,她的無奈之舉。
認真起來說,他這個丈母孃就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當然,是對外人。一旦她認可了,那對你好起來也是不講道理的。
他這個丈母孃,進了老房子以後,簡直可以說是處處小心,連孫莉都看不慣了。對阿嬢的態度,近乎多餘的關心,噓長問短。
吃個早餐,阿嬢筷子一放,她都趕緊要夾一個生煎饅頭,嘴裡說着:“阿嬢胃口蠻好,多吃點,身體好,過段時間有力氣抱重孫子……”
而老蒲不管說什麼,她都沒有一句反對的。連連稱好,老蒲是開心了,這讓梅芳很是不滿,這算什麼?
而且從一進門就開始教訓孫莉,什麼坐要有坐相。“你看看人家蒲素,你看看人家做在那裡那麼挺,你這麼高的個子,腰佝着,像什麼?”
其實孫莉儀態很好,很有姑娘樣子。她媽媽那麼說,意思就是她平時管教一直很嚴的,在這裡做姿態。
阿嬢這種屬於老人精了,怎麼看不懂?由得她去,只是苦了孫莉了。
蒲素是決定讓他們在這裡住兩天新鮮,就把他們發送到太子公寓去。
吃完早餐,郭勝回公司了。蒲素帶着一大家開始參觀。一邊講解一些設計的思路和應用。一邊摸着一樣擺設和傢俱講解來龍去脈。
不少東西,老蒲也是很感興趣,爺倆蹲在那裡能說半天。後來還是孫莉帶着梅芳和她媽媽參觀了剩下的部分。
人頭馬是人來瘋,家裡人一多,興奮的不行,呼嚕嚕從院子門衝到他們這裡,轉兩圈再呼嚕嚕衝回院門,再鑽進它自己的小別墅,叼個玩具出來,再衝到蒲素這裡非要他接過去。
但是蒲素一接過去忘了還給它,只顧着和老蒲說話,它又着急的在他褲襠下鑽來鑽去,嘴裡發出嗚哩嘛哩的聲音。
很多地方還有待老蒲來了再弄,蒲素都留好了位置。玻璃房可以當暖房,以後老蒲養蘭花再也不怕過冬了。還有那十來只各種鳥籠,老蒲是懂的,一看就知道什麼籠子養什麼鳥。
蒲素沒說幾句,居然叫蒲素現在就帶他去花鳥市場……
老蒲喜歡這些東西的程度可見一斑。
以後這麼大的院子,有的他發揮了。喜歡養什麼,蒲素都想辦法弄來。只不過老蒲最喜歡的動物是馬,這個蒲素暫時實在辦不到,不說沒看到賣馬的,就算有賣,也沒法養在院子裡。
老蒲也提出不少建議。比如院子的佈局,怎麼栽種合理科學和美觀,蒲素都準備一一照辦。今天不能帶他去花鳥市場,起碼也要等到明天。不然阿嬢和梅芳都要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