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這個消息的人肯定不止他一個,但是很多人知道了也是有心無力。比如這事和莫權說了,他有啥辦法?就算告訴勁鬆,他家裡人不同意做,他也沒辦法。
這錢花出去,啥時候收回還不知道。等於錢一出去,就壓在破磚頭裡,等拆遷了纔有指望,而且拆遷等建完房,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換成現金。
這事情只適合有閒錢的人來做,比如蒲素這樣的暴發戶。蒲素問問阿豪有興趣沒,結果阿豪一點興趣沒有。他那個以美國佬爲首的團伙哪會跑到南州來搞這個,真要做這行,他們在香山什麼消息沒有。
等到仇子英拿着匯款單過來,蒲素給老劉覈對了一下賬號和擡頭以及金額,確實無誤以後,老樓也送了一口氣。然後直接說:“如果最近不抓緊做,以後恐怕再也沒得做了。”
對這個消息阿豪很在意,連忙打聽。老劉也只是說了內部通知等等,語焉不詳,沒有詳細說。但意思就是,這個渠道很快就消失了,同樣的手法沒多久就沒法操作了。
阿豪聽了趕緊拿了電話,跑到一邊打電話。蒲素估計大概是又給美國佬打電話彙報了。等他打完電話,興沖沖剛想開口,蒲素朝他微不可查的搖搖頭正好避開了老劉的視線,阿豪看到了立刻坐下來不說什麼了。
從餐廳出來,老劉表示叫個南聯集團的駕駛員過來,開上豐田麪包帶阿豪和兩個妹子在南州轉轉。蒲素正好想到原來的駕駛員小郭,記得郭娟去香山那次還是小郭幫忙送行的。
那個駕駛員小郭現在也算是調到行政了,做後勤算是老劉的手下。現在的駕駛員後面招的,和蒲素不認識。這麼一聽,蒲素就不反對了,讓老劉去操辦了。不然,兩個女的在酒店待着也確實無聊。
等到駕駛員到了,蒲素出去一看,車還是那輛車,就是去五華山開回,後來到鏡湖,他在車裡值班時遇到小偷,腳還被劃傷的那輛車。
一時間坐到車裡,回首往事,蒲素是感慨萬千,心情非常複雜,只不過和這裡的誰都沒說。老劉大概也早就淡忘了,沒人提的話,根本想不起來那一茬。
原本印象裡的南州,沒想到就這段時間變化也很大。城市風貌,很多地方也都大變樣。雖然和桑海遠遠沒法比,但是也確實是在發展。
夏東娜還仇子英到是沒鄙視和桑海相比南州的落後,反而非常有興趣,不停的問東問西。畢竟是省會,也不是農村。
其實城市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路上車流人流太亂,交通秩序意識市民幾乎沒有,人和車都到處亂竄,這一點首先就看上去到處亂糟糟,很沒安全感。
而且桑海當時已經開了很多連鎖超市,有國營的也有外資的,統一的佈局就顯得很清爽,而南州還是夫妻老婆店,很簡陋雜亂的那種菸酒店,沒有一家真正意義上的超市。
而且這種店鋪假貨甚多,進貨渠道可疑,充斥着假煙假酒,甚至連飲料都可能是假的,完全沒有一個放心的商業環境。
街道上新開的一些店鋪雖然裝修的錢沒少花,但是土俗的不行,更別提大多還是很鄉土的店面,出售的也是花花綠綠沒法看的東西。
這時候的蒲素已經沒法在南州這個環境生活了,倒不是他不熱愛這個長大的城市,實在是和他現在居住的環境差別太大,無法適應了。
這也是很多人出國生活了幾年,再回國也有一段很難適應的道理一樣。這種現象在90年代以及兩千年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存在。最近幾年好了,國內的大城市不管城市建設還是文明程度基本都是跟上了,甚至忽略人文不談,光基礎建設方面,國內幾個大城市已經遠遠秒殺國外的大多數城市。
車子在幾個景點停了下來,蒲素不想拋頭露面,坐在麪包車裡抽菸,老劉作爲東道主陪着阿豪和仇子英她們下車轉了一圈。
不到11點的時候,老劉帶着他們上車說,楚主任安排中午吃飯,晚上王處請客。蒲素知道來了南州,這些應酬跑不掉,桑海很少有中午就喝酒的,這邊是中午就開始了。
於是中午到了一家新開的大酒店。蒲素可以確定這家酒店之前南州沒有。據老劉說是公安廳和粵東那邊的投資商一起搞的綜合性的一家酒店。
餐飲、娛樂、桑拿、客房都有,算是南州現在城裡最火爆的地方。因爲有半官方背景,消費不低,但是人氣很旺。
楚主任果然中午就召集了不少人,各個單位部門的都有,大部分是外貿口的各級幹部。都帶着駕駛員,駕駛員們在外面單開一桌記賬。
進了房間蒲素作爲桑海來的客人,受到了隆重的介紹。包房裡又七八個人,都衣冠楚楚,看起來像是領導。
蒲素一聽楚主任介紹,都是外貿單位的,不禁留了個心,坐下來後,隨口問了一下邊上一個外貿公司老總,他們的貿易量和出口額。之前和韋東接觸,也學了不少。他心裡是想着以後在貨代上摻和一腳的。
南州這個地方,沒國際港口,空港和海港當時都沒有。要想外國外運輸,也必須要到桑海這邊走貨。長三角這一帶,通常都是桑海。華北那邊海港走天津,空運走帝都。而華南基本就是粵州了。
他也不大懂,就是臨時起意,人傢俱體和他說了很多專業詞彙,他反而聽不懂了。於是和楚主任說想換一下名片,以後有業務要請教。楚主任自然沒問題,他自己就是外經貿委的。
收了幾張名片,大家開始喝酒。酒桌上,楚主任和蒲素說着當年在粵州廣交會,蒲素來找他送貨那時候的樣子,感慨沒兩年變化真大。仇子英在邊上聽了也很感興趣,一直追問當時蒲素是什麼樣子。
那時候蒲素是沒法和現在比,不過也不算落魄了,走私酒已經開始做起來了。燒機的大哥大也用上了,雖然不能接只能打,好歹也算是個做生意的人了。
喝着酒和仇子英說以前的事情,他仔細想想,其實出逃以後除了心理壓力,並沒吃什麼苦頭。主要是姐姐對自己的幫助,到了香山不管怎麼樣,郭娟那邊因爲它纔在香山站穩了腳。
不認識郭娟,自己根本不會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到這個之前聽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去。沒有郭娟這個關係,他也不可能一到香山就接觸到她那幫同學,不然孤家寡人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而且那時候勾搭上徐莉,以及現在的未婚妻孫莉,都是在香山接觸上的。更別提,走私這條路從阿標開始,認識簡叔,也都和郭娟又撇不清的關係。
所以對郭娟和姐姐蒲泓,蒲素一直不吝嗇。只不過蒲泓貌似因爲陸子明的關係,很長一段時間和蒲素有些疏遠,或許在她看來自己和陸子明走到這一步,有弟弟作梗的因素在裡面。
但是蒲素無所謂,他沒那麼細膩。他只知道陸子明不是好東西,很多事自己不那麼做,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姐姐。所以,他完全忽略了蒲泓的真正心理需要。覺得作爲弟弟,自己是爲了她好,她終究是會想明白的。
酒桌上,中午仇子英和夏東娜狀態就沒那麼興奮了。好在粵菜做的很地道,她們開始還矜持着,很快就矇頭一頓猛吃。大廚不愧都是粵州那邊請來的,連阿豪都說這裡的菜做的地道。
南州人酒桌上不欺負客人,反而他們之間內訌拼酒喝得很熱鬧。喝到快結束,已經有兩三個老總喝多了。接着換了個樓層,去卡拉OK唱歌。這邊的卡拉OK包房設施就很先進了,完全可以和桑海的頂級場所媲美。
作爲唯二的兩個妹子,夏東娜和仇子英被起鬨唱歌,夏東娜唱的不錯,仇子英畢竟歲數小,這種場合不適應,有點放不開。夏東娜在唱歌時迎來陣陣掌聲,蒲素觀察之下,看得出阿豪很是自得。
然後下午有的去單位了,有的不知道去忙什麼了,總之陸陸續續就有人告辭,蒲素也都很熱情的和他們說再見,這些人確實好客,紛紛都問蒲素啥時候走,準備請客,聽說他明天就走,不管真假,都表現的很失望。蒲素相信他們不會作僞,請一頓飯而已反正都開發票不花自己錢。
蒲素現在想着以後外貿這一塊,也就和楚主任多多親近了起來。接着歌也不唱了,楚主任提議都去桑拿蒸一下,再做個按摩醒醒酒。
當時的按摩是屬於隱晦的特殊服務,公安查到是要被強制勞改的。一點不誇張,蒲素一個朋友去吳中路洗頭房敲背,勞改了九個月。不過在這裡,蒲素看他們根本不在乎,想想也是,這家酒店背景不一樣。
於是幾個人再換樓層去桑拿,蒲素注意到楚主任在這裡結賬都是在賬單上簽字。桑拿室很乾淨,檔次也很高,下午沒客人。蒸完出來,就有經理安排按摩,一人一個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