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素至今爲止對人生沒有一個清晰的規劃,哪怕是想做空運,也是因爲他目前只能接觸到這個行業,而且覺得投入小見效快。比如買設備開工廠這種實體創業,他是想都沒想過,腦子裡還是隻想着做方便空麻袋背米的事情。
蒲素的第一桶金和之後的積累,只能是時代造成的,在當下是絕對沒有複製的可能。他的智商和才幹並不比別人出色太多,只能說因緣際會、因禍得福,因爲跑路所以走出南州,最後趕上了那個時代。
他或許有點小聰明,在人際交往方面尤其突出。但是在他身上絕沒有大智慧,而且有着吃喝玩樂的惡習,耽於女色貪圖享受缺乏自控力。只不過就算這樣,在他身上甚至還有着一些矛盾而又可笑的所謂正義感……這些都註定他這一生成就有限,甚至隨時會有波折。
第二天醒來遛完狗,老蒲要去駕校,蒲素吃完早飯就去了機場方向。路上老劉打來電話,週五南州那邊就把錢匯到他給的賬號上了,要他週一去查一下到賬了沒有。
蒲素不知道爲什麼那邊速度怎麼這麼慢,要說他對這錢不上心是在騙人,四百八十萬堪稱也是一筆鉅款了。就算是以五十萬一家的價格拿下隔壁,總共八戶人家也就四百萬。他心裡猜測應該是參與分賬的人比較多,所以才拖到現在。
電話裡蒲素卻笑着說不着急,問老劉那幾輛車怎麼弄?言下之意其實是讓他們自己來提車。老劉電話裡也做不了準,和蒲素說等他們商量好了再說。蒲素對老劉絕對是心懷感激的,自己成長到現在幾乎每一步都有老劉的提攜和幫助,雖然大多是互惠互利,但是沒他這個門路,自己別說發展,就連露面都不大可能。找不對關係和門路很多時候有錢也辦不成事情。
於是他和老劉說那六輛車裡到時候後備箱都塞上洋酒,應該夠他喝幾年的了。老劉聽了哈哈大笑,雖然沒說算是他蒲素有良心這種話,但是蒲素也聽得出他很欣慰。他之所以不說那種話,也是他一貫的爲人處世風格,知道進退。兩人到後期已經完全是彼此成就,他找關係,蒲素弄錢,再說良不良心就沒什麼意思了。儘管如此,蒲素現在依然能夠有這個態度,他心裡是絕對很受用的。
然後蒲素問了點拆遷的進展,老劉在那邊想了想說,有點擔心他兩個戰友在那邊搞出事情。蒲素趕緊問是什麼情況,老劉那邊說其實他也不大清楚,但是在生活區莫權和勁鬆設了一個點收房,籠絡了一批社會閒散人員,這些人在老劉看來就是地痞流氓,成天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蒲素現在很少和他們聯繫,有時候是莫權或者勁鬆電話打過來才聊幾句。一方面他實在是沒空想到那邊,另一方面自己電話打勤了,擔心他們覺得自己是在督促他們做事。這心態就和借錢給朋友一樣,原本沒事可以打個電話聯繫一下,借了錢以後反而不能打了,擔心對方以爲自己是在暗示催賬。
電話裡蒲素和老劉表示他會去問問,老劉反而說大概也沒啥事,就是年輕人聚在一起熱鬧,但是他擔心出點什麼事情就麻煩了。蒲素心裡其實也不怎麼擔心,勁鬆姐夫就是所長,還認識生活區和平路派出所的所長,應該搞不出什麼大事。
掛了電話,車子已經要開到倉庫了。工程隊的人也來了,先在拆除老的那個衛生間。設計師則等着蒲素來了給他看圖紙,昨天他按照蒲素的要求趕出了設計圖。
淋浴、更衣、如廁、主要就是這三個功能,蒲素看了一下覺得沒問題,外部樣式也是規規矩矩,既不像是有些公廁造的和五星級酒店一樣讓人不知道幹什麼用的,也不是街邊隨意的那種公廁。
蒲素看完了表示滿意,那邊就要蒲素給他們介紹這邊的工人,準備從他們的渠道購買黃沙水泥和一些建材。蒲素把設計師帶到工人那裡讓他們自己談,自己進了休息室裡面。
然後他叫來郭勝,問他昨天酒送了沒有,郭勝表示送過去了。接着他語重心長難得和郭勝聊了很長時間,扯了很多方面,包括銷售上面的管理也給出不少自己的想法。
每個人都應該找準自己的定位,不能從早上開始上班一直到下班都無所事事,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玩遊戲下班了可以盡情玩,不能在這個時候把工作蹉跎了。蒲素以公司爲例,他姐姐郭娟已經找準了自己的位置,從開始什麼都不懂,包括複雜點的計算用計算器都算不好,到現在一個人管着幾家的賬還遊刃有餘。
新來的陳建玲,也是帶着自己的人馬組建一套班子成立海運部。而老員工許愛軍下一步公司就要培養她爲空運部負責人,如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位,而他郭勝如果不能在汽車銷售這裡做出成績站穩腳跟,根本說不過去。總不見得一天到晚就打打雜吧?
現在年齡小沒關係,等歲數上去了也這樣?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住實在是太可惜了。給他們秋香花園以前送盒飯的小山東就和他差不多大,小山東看到郭勝的這個條件別提多羨慕了。年齡差不多,也都是外地來滬,在小山東看來郭勝簡直就是活在天堂裡一樣。
以前在秋香花園,郭娟好歹還管着他。現在到了這邊一時之間無人管束,蒲素覺得自己對他也是有責任的。
“有本事賣幾輛車,蒲哥給你發獎金買房。你現在不是還住在姐姐房子裡?那算什麼本事?”
“那房子都是你姐姐掙來的,有本事你也去掙一套給她看看。”
蒲素激勵他。到最後把這黑小子弄的滿臉通紅,眼眶裡充滿着淚水,攥着拳頭走了,好像心裡充滿着信念。讓蒲素還誤以爲他要脫胎換骨黑鳳凰涅槃了。只是沒過多久,還是那個鳥樣,打遊戲打到手抽筋,吃飯時候筷子都拿不起來。
這邊郭勝一走,蒲素看看錶給莫權打了個電話。莫權現在也去鐵路醫院泡了長病假,天天在生活區裡和勁鬆在一起。他側面問了問那邊,發現也沒多大事。他們兩在生活區通過朋友也認識了不少那邊的人,基本上不是兩勞釋放人員就是社會閒散,目的是讓他們打聽情況方便收房。而且對於未來的拆遷,他們也想參與到動遷小組裡,在動遷費裡分一杯羹。
蒲素不關心這些,他們能做到哪一步只能看他們自己,這邊能幫的都辦了,連車子都給備上了,有資金有消息,這個條件在南州還做不好就實在說不過去。自己已經把他們扶上馬,作爲朋友實在不知道還能再怎麼做了。而且他們的關係很尷尬,如果自己以老闆的口氣說什麼,無疑是在毀滅友誼。所以只能隨便他們,最多也就是搞砸了而已。
那邊莫權問蒲素什麼時候去南州,蒲素說過段時間再說。他計劃去黃山的時候和孫莉去南州看看,老蒲那時候也拿到駕照了,準備開車去南州把老蒲送回去,車子留在那邊給老蒲開,隨便他去釣魚還是幹嘛,然後他和孫莉坐旅遊巴士去黃山。
掛了電話,裡外轉了一圈蒲素髮現沒啥事可做。於是給仇子英打了電話,那邊馬上就他過來吃飯,原來阿豪和夏東娜都在這邊搭夥吃飯了。仇子英這邊請的阿姨,阿豪那邊負責菜金,兩邊已經愉快的過成一家了。反正也沒啥事,他答應了以後就開車去了太子公寓。
進了公寓,阿豪和夏東娜都穿着睡衣睡褲在這邊晃悠,阿豪喝功夫茶看報紙,兩個女人吃着冰激凌看電視,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一家子人。
仇子英一看到蒲素進來,蹦起來拉着他進臥室,給他看幫他買的睡衣。蒲素看了看是還可以,但是一穿在身上還是大了,同樣是L碼,歐版的衣服就是肥大,仇子英還說特意買了小一碼的。沒辦法她去買的那種外貿店,一般都是斷碼,她的身材穿歐版女士的穿上正好,而蒲素就沒老外那種體型了。
好在是睡衣寬鬆一點也舒服,這還是仇子英第一次單獨給自己買東西,蒲素心裡也很舒服,在臥室裡抱着她獎勵了一口。
阿姨看到蒲素連忙說:“先生回來了?”蒲素覺得有點彆扭。她叫仇子英先是稱呼“太太……”然後被仇子英說了以後現在叫“小姐”。
蒲素看到她在廚房裡做菜,四菜一湯,還算豐盛。只不過原先只要做兩人份的,現在要多做兩個人,他準備讓仇子英給阿姨加點工錢。
阿豪和夏東娜現在兩人關係有點特別。夏東娜不再像以前那樣和阿豪保持着一定距離,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大長腿不時伸出來踢他一下,或者兩根腳趾做成老虎鉗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