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了點酒,都有些興奮。到了華富大酒店,蒲素說:“再喝點兒?”
於書海說:“行,反正回宿舍也睡不着。”
“咱兩喝,人太少了。把夏雪峰他們叫來吧……”
於書海好像稍微有點不願意,可能身爲學長,和低年級又是門童的學弟攪和在一起有點掉價。
不過可能想着蒲素都不在意,他還端着有點不好。對着蒲素說:“那我去叫他們,現在過了10點,他們都下班了。”
“我跟你一起去,順便看看你們宿舍啥樣。”
兩人順着副樓往裡走,走過富華宮再往裡一個鐵門裡的院子就是職工宿舍區。兩層小樓一共有三座,這個華富大酒店還是挺正規的,員工生活照顧的挺好。
路上於書海指着靠着副樓的一棟小樓說,這裡是酒店的電影院,不過放的電影我們都看過了,外面是遊戲廳。
蒲素伸頭進去看看,果然看到很多遊戲機,不過種類和桑海孟菲斯邊上的皇冠沒法比。這個電影院和遊戲廳連在一起,外面人一般不知道,屬於給住店客人娛樂的地方,裡面沒什麼人。
蒲素也沒看到宿舍門口有管理,於書海領着蒲素上了二樓推開一間宿舍,果然看到謝雪峰和兩個男孩在鬥地主。
其中一個下午見過,那個挺壯實的一個小夥子,另外還有一個黑黑瘦瘦頭髮自然捲一臉忠厚樣的大男孩。
“哎,蒲哥你怎麼來了,於哥,你也來了。”
夏雪峰放下手裡的牌招呼道。
“叫你們吃宵夜去,陳誠呢?”
“他洗澡去了,馬上就好了。”
蒲素打量了這間宿舍,一個大開間不是於書海說的三張,而是四架上下鋪。最前面的兩張牀都空着,上面擺着箱子等雜物。最頂頭一個寫字桌靠着窗戶,典型的宿舍佈置。
除了夏雪峰蒲素知道名字,還有兩個經於書海介紹也都知道了。壯實的那個叫胡燕飛,很女性化的一個名字。
黑黑的自然捲叫段子建,加上還有一個在洗澡的陳誠,就是住在這個宿舍的四個南州學生,全是門童。
等到那個陳誠洗澡回來,蒲素看他小臉寬肩膀,身材練的很不錯。就是口音有點重,原來是南州邊上的一個小縣城考進的旅遊學校。
幾個人從宿舍出來吃宵夜,迎面又走來一個穿着酒吧制服馬甲的小夥子,於書海把他叫住,原來也是南州來的實習生。酒吧下班晚,他剛剛下班準備回宿舍,名字叫趙慶寶。
蒲素讓於書海把他也叫上,一羣人一起到了副樓對面一排門面。全都是小飯館,應該就是專門做華富大酒店客人的買賣。
雖然在內地這個時候已是深冬,但是香山還是溫度宜人。幾個人沒在店裡就餐,讓老闆在人行道上支了一張桌子。
蒲素讓他們點菜,看他們幾個又都第一個就點幹炒牛河,心想這些小孩子真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粵東當時市場上的主力啤酒就是生力啤酒,連香港電視臺的廣告都在放着生力的廣告。點完菜,於書海給幾個第一次見蒲素的同學介紹了一下,小夥子們很快就親熱了起來。
蒲素剛過完23歲生日沒多久,雖然還是個年輕人,但是和這些18左右的大男孩比起來社會經驗是豐富多了。
他又當過兵,剛一開喝就開始給他們灌輸老鄉觀念,特別強調在異地他鄉一定要團結要講義氣。
聽到蒲素談了一些他在社會上和部隊時的經歷,當然無非是抱團打羣架等等熱血例子後,這幾個小夥子個個也是空前的老鄉情緒高漲。
趙慶寶當即都表示明天要從酒吧偷幾瓶好酒出來給蒲素喝了,於書海開始策劃不經過系統開單給蒲素酒店客房的可能性。
其實蒲素聽他們互相交談也能感覺到,這些小傢伙在這裡並不團結。
當然如果只有幾個南州老鄉在這裡,他們應該是團結的,問題是華富大酒店裡南州老鄉太多反而就不值錢了。
比如蒲素入伍的時候,整個總隊就他們54個南州兵。到輪訓隊第二天訓練齊步擺臂練習,做錯動作要打報告,蒲素不適應被班長辱罵。
當即他就把帽子一摔說不幹了要回家,班長上來拉扯,他揪住班長衣領直接就在操場上打起來了。
當時挨着訓練的一個排的南州兵,包括莫權他們都上來圍毆蒲素班長。動靜大了之後,別的排的一聽說南州兵和班長打起來了,都來幫忙圍毆。
有敢幫老兵的幾個班長動手後,被圍着一起打個半死,這事直到後來中隊長來了才彈壓下去。
剛入伍第二天還不算正式的戰士,領花帽徽都沒,還沒宣誓,領導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送回家?開玩笑,哪怕送回去一個這一年徵兵任務也就完了。
再說到了部隊後,原本還有點憧憬的新兵蛋子人人都想回家,逃跑押送回去太難爲情,送回去正好。
蒲素在輪訓隊第二次體檢覆檢時,檢查視力他就假裝0.1都看不到,摸哪都喊疼,可惜軍醫根本不理會。
最後這次史無前例的新兵入伍第二天就打羣架打班長的惡劣事件,最後大隊部也只能讓他們集體罰站,站了一上午也就算了。
事後教導員還把蒲素叫去談心,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好生安撫。
所以整個新兵期,訓練累和苦是有的。但是說被輪訓隊班長欺負體罰,南州兵一個也沒享受過,班長們只有把部隊那套傳統拿來對付其地方的新兵。
蒲素看他們對付新兵那套手段簡直是覺得太不人道了,只是農村兵也確實是老實,個個逆來順受。有的手段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莫大的人格侮辱,他們居然也受得了。
輪訓隊結束後,54個人分到幾十個中隊,有的中隊只有一個南州兵,黃河大橋一個老鄉新兵剛下連和老兵打架吃虧了,偷偷到通訊室打電話到其他中隊叫人。
下個星期天54個南州兵除了確實執勤請不了假的,還有分在縣中隊太遠來不了的,到黃河大橋中隊去了30多個。一羣人去了就直接上橋在哨位上揪了那個老兵一頓打,打到他差點要跳黃河。
然後拖着他回營房在隊部門口叫囂要打所有和他一個籍貫的老兵。這事最終驚動了總隊領導,大橋電臺呼叫,營房裡吉普車來了好幾輛。
南州兵都不回自己中隊,有執勤任務的也不去銷假上崗。最後法不責衆,南州兵什麼事都沒,那個欺負南州老鄉的老兵被警告處分,撤掉班長職務,還白捱了一頓打。
只是據說總隊領導在這之後發話了,從此以後再也不從南州徵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