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是入夜時分回來的,沒等吳端和閆思弦找他,他自己倒是找到村部來了。
吳端招呼他坐下,一邊遞上一根菸,一邊道:“您有事跟我們說?”
村支書點點頭,接過煙,點上,吧嗒吧嗒抽了好幾口,卻不說話。
閆思弦和吳端對視一眼,閆思弦走出房間,到了村部院門口,見一名刑警在院牆外徘徊。
閆思弦對那刑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他帶到遠處,低聲問道:“什麼情況?”
“林子裡一出來,我就一直跟着了,村支書回家換了套衣服,把草藥和農具放下,就來這兒找你們了。”
“他回家見着什麼人了嗎?”
“兒子媳婦都在家,我在外頭聽着,說了沒幾句話,他就出門了,具體說的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他沒見過會計兩口子?”
“沒,除了自己家人,誰都沒見,頂多就是路上跟村民打個招呼,攀談兩句,這我倒都聽見了,沒聊什麼重要的話。”
閆思弦道了一聲“辛苦”,回到屋內,恰好村支書抽完煙,開了口。
“我坦白,樑奇殺人,他殺了樑濤,我包庇他了,我現在就跟你們自首。”
吳端和閆思弦倒並沒有太意外,畢竟,即便村支書不來坦白,他們也要去堵了人詢問情況。
反倒人自己來了,不大對勁兒。
兩人對視一眼。
吳端:他是會來自首的人?
閆思弦微微搖了下頭:仗勢欺人魚肉鄉里,不是。
默默交換完意見,吳端先開口問道:“爲什麼又決定不包庇他了?”
村支書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吳端會先問他這個。
難道不是應該先問問他怎麼知道樑奇是兇手,以及樑奇的去向嗎?
村支書顯然有所準備,只愣了一瞬間,便恢復如常道:“我……進山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事兒,就覺得……不對。這不,一下山就來找你們了。”
吳端看向閆思弦,閆思弦低頭,不知在思索着什麼,並沒有打算髮問,吳端便繼續問道:“那說說吧,您怎麼知道樑奇是兇手?”
“他自己告訴我的。
你們進山找着屍體的那天,樑濤慌了。他原本以爲那屍體在山裡,爛了就爛了,誰都找不着,可偏那麼快就找着了,所以他慌了。
他來找我,讓我幫着想辦法,我倆商量了一下,覺得你們肯定要去查那幫進山的遊客,畢竟是那幫人找樑濤當嚮導的,再加上村裡本來就是傳言:就是說那幫人是盜墓賊的傳言。
我就讓樑奇別慌,我想辦法把你們的視線往盜墓賊身上引。”
“我們倒是真進山抓盜墓賊了,”吳端道:“託你的福,你給畫的地圖,差點讓我們無功而返。”
村主任尷尬地咳了一聲。
吳端點到爲止,揭過這一頁繼續問道:“樑奇有沒有說起,他爲什麼殺人,以及爲他是怎麼殺人的。”
“他說是因爲喝酒,然後一時衝動,就殺人了。”
“具體點。”
“嗯……就是……那天晚上他從朋友家打完牌喝完酒,一個人往家走。
也不知怎麼就想起來樑濤進山去了,他跟樑濤不是有點小矛盾嗎,就想趁着樑濤不在去報復一下。
他跟我說本來只想去樑濤家搞點破壞——樑濤那房子一半是磚,一半是油氈和防水布,你們知道的吧——樑奇說他就是想去把油氈和防水布扯下來,或者弄爛。
這麼計劃,他就回家拿了把鐮刀,還順手拿了跟插門的鋼筋……”
“等等,”吳端打斷他他道:“樑奇親口跟你說的?他回家拿了鐮刀和鋼筋?”
“沒錯啊。”村主任點頭,“他說開始只拿了把鐮刀,出門的時候看見栓門的鋼筋就靠牆豎門口呢,順手就拿了。”
吳端和閆思弦又對視了一眼。這裡和樑奇家的情況不一致。
警方還是取了樑奇家的兩把鐮刀,做了血跡檢驗,兩把刀上均未出現血跡反應。
要麼樑奇家還有第三把鐮刀,要麼村支書撒謊。
吳端也不急於點破,只問道:“之後呢?”
村支書繼續道:“之後……樑奇沒想到啊,樑濤沒把狗帶走,到了地方,狗追着他咬,把他嚇得夠嗆,跑出去能有二里地。
兩條狗太大了,他不敢從樑濤家跟前的路下山,只能往山裡走,繞道。
結果,就在山裡碰見樑濤了,他也不知道樑濤爲啥往回走,反正就是碰上了。
這不是被樑濤的狗追了嗎,心裡憋着氣,樑奇的說法,他就是想跟樑濤算賬,是動手了,可也沒想殺人,是失手的。
具體倆人怎麼打的,怎麼失手的,我就沒細問了。
他說他把樑奇的屍體藏到樹葉底下了,人肯定發現不了,偏偏他兩隻狗給忘了,誰成想狗能聞着味兒把主人刨出來。”
“行吧,那樑奇現在在哪兒?”
“跑了!我後悔啊!我該早點跟你們自首啊……你們從山上回來那天,我……”
村主任一個急剎車,低頭點了根菸,不再說話。
吳端便補充道:“有人反映,我們下山那天,你急匆匆去找過樑奇,給他通風報信去了?”
村主任兩口吸完了一根菸,懊悔道:“我糊塗啊!那時候……不該啊!”
吳端又給他遞上一根菸,追問道:“你究竟跟樑奇說什麼了?”
“我讓他趕緊跑,還給他拿了兩萬塊錢。我說跟他兩清,讓他再別回來了,那之後我就再沒見着他,應該……已經跑外地去了吧?他也不傻……”
末了,見吳端不再問話,村支書道:“警察同志,我這能算自首吧?說起來,你們能及時抓住盜墓則,我是不是也……嗨呀,算了算了,不說那個……我得判多久啊?”
一直沒說話的閆思弦,突然上前一步,盯着村主任道:“包庇不是重罪,你又有自首情節,只要你實話實說,協助警方尋找樑奇,很可能緩刑——緩刑明白吧?意思就是好好表現得話可以不坐牢。”
“明白明白。”村支書連連點頭,“謝謝警官啊。”
閆思弦又道:“那你剛纔說的,都是實話嗎?”
“絕對是!我都來自首了,怎麼可能撒謊!”
閆思弦不再說話,直到有刑警將村支書帶走,閆思弦終於道:“自己要往火坑裡跳,沒救了。”
原本以爲世界盃過後訂閱會上漲,結果,是我想太多……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爭取早日……呃……睡到林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