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6)

閆思弦所站的車上,因爲撞擊,車前有一處可怕的凹陷。

那被撞的歹徒軟倒在地,下半身是平躺的姿勢,腳尖朝上,上半身則是趴着,臉貼地,整個人扭轉了180度,腰胯部傷得可以看到白森森的斷裂的脊椎,斷口處耷拉着一條約莫1公分長的骨髓,觸目驚心。

閆思弦跳下車,扶着那人的肩膀和腦袋,只見他瞳孔已經開始擴散,時不時抽搐一下,口中喃喃道:“疼……疼啊……疼……”

閆思弦大聲在他耳邊問道:“你堅持住,醫生就要來了!能救你!”

撥打120的檔口,閆思弦還大聲吼着問道:“誰讓你來害我的?誰?啊?”

歹徒腦袋一低,整個人變得死沉死沉。

小區保安聽到——因爲當過兵,報案几乎是瞬間就分辨出了那是槍聲——又見一輛越野車自地下車庫飛馳而出,直接闖過了小區門口的橫欄,便知道出事了,一邊報警,一邊趕忙往地下車庫衝。

卻見又有一輛越野車衝了出來。

那車方頭大耳,如一隻鋼鐵巨獸,怒吼着,有人從駕駛位置的車窗探出個腦袋,問道:“朝哪邊去了?”

保安本能地指了指前一輛車衝出小區後行駛的方向。

車裡的人縮回腦袋,又踩了一腳油門。

保安這纔想起來,這位不是他們的業主嗎?那個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閆少爺?

畢竟是高檔小區,接到報案後,最近的派出所立即出警,5分鐘便趕到了現場。

保安雖然知道出事了,卻也沒想到這麼嚴重,被地下車庫裡殘破的屍體嚇個半死,哆哆嗦嗦幫辦案刑警翻找小區業主信息。

翻到閆思弦那一頁,將信息本遞了出去。

幾分鐘後,尚在唐宏旗死亡現場忙活的吳端接到了一通指揮中心打來的電話。

吳端聽明前因後果,焦急地問道:“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最後一個監控探頭拍到,兩輛車一前一後上了一條城郊的土路……交警已經在追了……”

吳端已衝到了樓下,發動了車子,並對電話那頭道:“麻煩把他最後的位置發我。”

吳端將警燈扯出來,擺在車頂,在嗚哇嗚哇的警鳴聲中瘋狂提高車速,連闖了兩個紅燈,周圍車輛無不避讓。

耳麥裡,馮笑香的聲音響起。

“我拿到車牌號了,可那是個套牌,不好查……”

吳端乾脆地打斷道:“直接說,查到什麼。”

“查……”向來心平如水的馮笑香愣是被吳端噎了一下,“地下車庫裡死者的身份倒是查到了。”

“什麼人?”

“付豪,32歲。有前科,多次入獄。

初二退學就開始混社會,剛開始是小偷小摸,外加打劫小學生零花錢,曾以爲猥褻幼女被捕,但因爲他當時未成年,只讓家長賠錢教育了事。

再之後就是拉幫結夥,給人看場子,三天兩頭被派出所拘留,判個一年半載已經是家常便飯。

後來打羣架把人捅成重傷,判了六年,三個月前剛出來。

哦,對了,這人有毒癮,沒錢,父母已經過世,也沒有兄弟姐妹,光棍一條……總結起來,付豪是個爲了錢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的亡命徒。

有一點很奇怪,付豪是北吉市人,他的服刑經歷都是在北吉市,我查了他以往的電子購票記錄,他好像從沒離開過老家,這次卻突然來墨城,突然穩準狠地對閆哥下手……”

狠是夠狠,至於穩和準嘛……

吳端聽到“北吉市”,覺得某條線似乎清晰了起來。

他問道:“那付豪這次是怎麼來墨城的?能查到他的訂票記錄嗎?”

“沒記錄,他很可能用了假身份……不過,即便用假身份,照片也必然是他本人的,我已經截取了近一週所有目的地指向墨城的訂票記錄,進行照片比對,不過……最近正趕上學生放假,墨城的大學城區又格外大,在加上出門旅行避暑的人,無論陸地還是空中客運,客流量都很大,比對結果要兩個小時後才能出來。”

“要是加上帝都的呢?”

“什麼?”

“加上帝都的。”

“帝……帝都……?”

那可是個人口數千萬的城市,每天來往的人數以十萬計,真要加上,一週都別想看到結果,到時候閆哥鐵定已經涼涼……

這些馮笑香並沒說完,她只是略表驚訝,吳端趕緊解釋道:“只查從北吉市到帝都的,還有從北吉市到墨城的。”

馮笑香拍了一下腦門,關心則亂,怎麼把這麼淺顯的篩選都給忘了。

“別掛電話,我這就查。”

吳端聽到耳麥另一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心中略微踏實了一點,就一點點。

馮笑香:“查到了!查到了!”

“怎麼樣?”

“化名付有。”

付豪,付有。

嗯,從這傢伙起名的風格來看,八成做夢都是中五百萬啥的。

吳端此刻可沒工夫吐槽他的名字,因爲馮笑香在繼續介紹這個改名換姓的死者。

“他昨晚突然訂了飛往帝都的機票,航班在今天凌晨1:22抵達,然後,凌晨3:09付豪在一家租車公司租到了出現在閆哥家小區的那輛越野,租車時留的是付有這個假身份信息。

之後,他應該是將車牌照換成了套牌,還拆除了租車公司裝在車上的定位裝置……”

爲了保險,租車公司通常都會在車上安裝定位裝置。

“……今早那租車公司報案,說是租出去的越野車在他們的終端系統裡消失了。

因爲不在一個城市,所以沒有併案。”

帝都。

和唐宏旗一樣,先去帝都,後又來墨城。

吳端又問道:“現場監控呢?拿到了嗎?”

“監控線路被破壞了,他們是有備而來,沒拍到面部特徵……”

“保安也不記得嗎?”吳端問道:“他們那小區金貴得跟什麼似的,外來車輛都要登記,小區門口停車拿卡的時候,保安沒看見車裡人的長相嗎?”

“別提了,就因爲是高檔小區,車輛出入口全是電子化的,沒有強制要求保安執崗,所以這車在小區裡既沒有影像資料,也沒有目擊者。

出小區後,倒是被多處路面監控拍到了,可是車窗貼膜材質特殊,始終沒拍到車裡的情況。”

吳端:“行,你繼續查,關於那個付豪,我要知道他在監獄裡都結交了誰,出來以後聯絡過誰,他之前的一舉一動……”

馮笑香打斷了吳端道:“你專心開車吧,其餘的交給我,我已經聯絡北吉當地警方,去付豪住處走訪,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下午3:10。

吳端剛剛趕到閆思弦從天網系統中失蹤的地方。

那是一處城市邊緣的村莊,因爲城市擴建,被納入市區範圍,可這裡的人和任何村落的村民並無差別。

他們住着一到三層不等的自建房,踢着拖鞋在門前的水泥地上溜達,扯着嗓子相互打招呼。

閆思弦的車就是在進入這個村子以後,消失在監控系統中的。

吳端開車在村子周圍兜了一圈,發現能出入村子的路口少說有十幾個,其中安裝了監控的路口,不過5個。

吳端強自己迫停了車,盯着閆思弦消失的方向。

不能沒頭蒼蠅一樣地胡找,絕對不能!

爲什麼針對閆思弦?爲什麼北吉市的罪犯,在出獄後,專門跑到墨城來殺閆思弦?

爲什麼衛生局副局長也死在了墨城?

製藥企業之間的撕咬,閆思弦究竟參與到了什麼程度?真到那種對方要殺他滅口的程度了嗎?

可閆思弦終歸只是個商人啊。

對被查處的不法商人和問題監管者來說,眼下最重要的事難道不是對付調查組嗎?對付一個競爭對手,怎麼看都是遠水止步了近渴吧?

想不通,吳端胸中無處發泄的煩躁之氣再次上涌,他深呼吸幾口,總算將煩悶壓下去。

繼續……繼續想……不能停啊……

吳端想到了唐宏旗手機裡閆思弦的照片,在心裡罵了句娘。

那貨真他孃的被人惦記上了!

早就知道商場如戰場,閆思弦這一通折騰,不就是從別人碗裡搶肉嗎?

怎麼早就沒想到他這行爲的危險性?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

不對,不對!

吳端搖頭。

還是剛纔那個問題,即便閆思弦要斷那幫人的財路,可他的威脅還是無法排到第一位去啊?

除非……閆思弦也採取了一些非常規的商業手段。

捐藥……捐藥……

捐藥這件事本身就透着奇怪。

閆思弦,你究竟幹了什麼?

吳端使勁揉了一把太陽穴,踩下油門,又深深看了一眼閆思弦消失的方向。

姓閆的,我他孃的一點都不想繼承你硬盤裡的***。

吳端調轉車頭,向着諾氏製藥駛去。

像諾氏這樣帶有科研性質的生物製藥公司,向來戒備森嚴,其安保程度堪比部隊大院兒。

吳端對門衛亮了警官證,報出自己的名字、行政級別——通常他不會拿這玩意兒來唬人——並說明直接找公司CEO韓粟。

門衛一看是警察,哪兒敢怠慢,趕緊往公司裡打電話,也不知電話裡經過了怎樣的轉接和波折,反正吳端覺得浪費了太多時間。

就在吳端黑着一張臉,在車裡等到要暴走直接闖大門的時候,門衛終於掛了電話,並一臉焦急地開門道:“您快進!快進去!韓總等着您呢,已經下樓來迎了。”

看樣子,閆思弦跟韓粟提過自己,韓粟如此熱情,估計也是懾於閆思弦的淫威,不敢得罪上司的上司——食物鏈是這樣的沒錯吧?

倒是件好事,或許從韓粟這兒打聽消息會少一些障礙。

可是,等吳端火急火燎地開過諾氏藥業大門和辦公樓之間大塊的綠地——他甚至直接從兩塊草坪上碾壓了過去,還是嫌不夠快——卻發現情況並非他想的那樣。

韓粟慌慌張張地從辦公樓大門裡跑出來,還不等吳端將車停穩,他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駕駛位邊的車窗上。

“吳隊長啊……吳隊長您可來了……”

吳端一愣,隨即短促地問道:“怎麼?”

“這都是怎麼回事兒啊?吳隊長?閆先生說您回來給我們一個解釋……”

吳端瞬間抓住了他話裡重點,問道:“他什麼時候說的?”

“就剛剛啊。”

“什麼?!”

“就剛剛,他剛剛突然打電話來……”

吳端已經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他握着方向盤的手輕微地顫抖,爲了不使人發現,他只好用力握住方向盤。

“幾點?”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吳端的聲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同時,他低頭看向了自己手機上的時間。

韓粟翻看着通訊記錄,給出了確切的時間:“3:02。”

吳端用力拍了一下手,“好!”

不到半小時前,閆思弦剛剛與人通過話,他還活着!他現在還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吳端並沒有激動到失去理智,相反,在腎上腺素飆升了一輪後,他的思維更加敏捷、細緻。

他又追問道:“是閆思弦本人給你打的電話?”

韓粟莫名其妙,“當然啊。”

“你確定?沒聽錯?”

韓粟:上司的上司怕不是石樂志?

韓粟還是利索地回答道:“不會錯,就是閆先生。”

吳端又拍了一下手,他下車,一邊和韓粟往他頂層的辦公室去,一邊問道:“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閆先生要求我們單方面撕毀和政府簽訂的合同,簡單來說就是,之前答應捐贈的藥品,不捐了,答應後續以成本價供貨的藥品,也不供了……

這這這不是要了公司的命嗎?跟政府玩詐捐……這這這……可怎麼辦啊?其餘股東已經聯合起來,準備把閆先生從董事會……哎,踢出去了……我就一高級打工的,是真沒轍了……”

“他還說什麼了?”吳端問道。

“還提起您了,說是您會來公司解釋情況,吳隊長,這算怎麼一回事兒啊?閆先生不會真的……就是玩玩兒吧,我可被他……”

吳端突然擡手在韓粟肩膀上拍了一下。

“喂,對你的老闆有點信心。”

韓粟一愣,不再說話。

吳端問道:“你跟閆思弦的通話,有錄音嗎?”

“沒有。”

“那可麻煩了。”兩人進入韓粟寬敞的辦公室,吳端繼續道:“現在起,我需要你做幾件事:

第一,仔細回憶一下剛剛的電話——你能當上CEO,一定很聰明吧?啊?——我需要你把閆思弦的每一句話,一字不落地複述出來。”

看着韓粟詫異的表情,吳端意識到自己要求可能有點高,爲了不給對方造成心理負擔,吳端勉爲其難地補充道:“儘量,儘量一字不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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