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驚呼聲中,小鬼又躥上了牆,一路怪叫,幽瞳在後面緊緊追趕,絲毫不放鬆。曉蘭跟不上它們的速度,就圍着人羣邊緣轉,不停發出“嘶嘶”威脅,保護着聚在一起的村民。
看見這兩個小傢伙這麼有靈性,並且絲毫不懼小鬼,村民們雖然心跳到了嗓子眼,卻漸漸平息了下來,陣型沒有亂。
郭芸香手裡拿着幾張符,不停向上面吐唾沫,始終繞內圈面對着小鬼,阻擋住它撲擊村民們的路線。
外面傳來怒聲咆哮,花紅英撐着他的傘跑了進來,追向在牆上竄來竄去的小鬼,跳起來掄着傘打。他的傘上滿是符籙,被打到,對小鬼的傷害不小,那小鬼也不敢接近他。只可惜他根本就夠不着。
又是兩圈跑下來,兩人兩獸防的滴水不漏,再加上幽瞳緊緊跟隨,小鬼完全沒有機會,怪叫着躥向了大門口,看架勢準備跑了。
就在這時,大門口人影一閃,丁曉聰出現!
他肩膀上扛着一個沉重的大麻袋,裡面裝着半袋東西,往門檻上重重一墩,迎着小鬼打開了口袋。
其實丁曉聰剛纔就來了,看見裡面局面穩定後,他沒有急着現身,而是冷靜的等待機會,現在機會來了!
小鬼這時候已經撞到了大門口,它的速度太快,慣性也大,面對打開的麻袋口,已經來不及變向了。
“嗵”的一聲,小鬼一頭扎進了麻袋裡,立刻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叫,起碼上百分貝,刺得人耳膜生疼。它在麻袋裡發了瘋一般翻滾,踢打抓撓的“嗵嗵”作響,彷彿進了套子的野獸。
“可算逮住了!”丁曉聰惡狠狠啐了一口,左膝往下一頂,揪住袋口一收,抽出一根繩子,馬麻利利繞了兩圈捆死。
捆好了麻袋,丁曉聰退後兩步抹了把汗,這把沒問題了。
那小鬼在依然在麻袋裡瘋狂掙扎,拼命抓撓,只不過麻袋極其堅韌,它很難一把抓破。而想要冷靜對着一個地方抓,已經沒有機會裡,這袋子裡裝了半袋糯米,陽氣濃郁,它被埋在米里,就彷彿人被扔進了碳火堆裡,痛苦不堪。
麻袋在劇烈翻滾,郭芸香和花紅英錢都圍了過來,想上手,被丁曉聰攔住,“讓它鬧騰吧,過不了一會,就該消停了。”
這個小鬼雖然身體是活的,靈魂卻是死的,純陰,埋在糯米里陰氣會快速流失,很快就會沒力氣。
又過了一會兒,裡面的掙扎果然越來越無力,原本尖銳不似人聲的怪叫也漸漸變得沙啞,能聽出來是孩童的聲音,還帶着哭腔。
小鬼就快被馴服了,到時候它的惡性完全被糯米中和,它也將徹底死亡,用不着人動手。
聽見麻袋裡兒童慘厲的啼哭聲,村公所裡的村民們面面相覷,他們完全無法想象,寶兒這個看上去那麼可愛的小男孩,竟然就是害死了村裡兩人三命的兇手。
那酷烈的命案現場大家都看過,最兇惡的野獸也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過這一切就快要結束了,麻袋裡的動靜越來越小,寶兒已經幾乎不掙扎,奄奄一息啼哭着。
就在所有人心頭黯然的時候,突然,意料不到的狀況發生了。
村公所外傳來了大聲哭喊,兩條人影跑了過來,赫然竟是周家老兩口,看見他們來,丁曉聰心裡一緊——壞了!
兩個老人手裡分別抓着一把鐮刀,老太太一頭撲在麻袋上,大聲哭喊着“我家寶兒”,一邊用鐮刀割麻袋口的繩子。老頭攔在老太太身前,乾脆就將鐮刀橫在自己脖子上,跺着腳大哭:“你們誰來,我就不活了……”
他二人來的太突然,竟然沒人攔住,或者……根本就攔不住。
愣神的功夫,麻袋口的繩子被割開,只聽“嗵”一聲響,炸開了滿天糯米,小鬼一頭衝了出來,速度達到了極限,轉眼沒入了黑暗中。
這時候丁曉聰方纔反應過來都發生了什麼,氣得破口大罵:“踏馬的,追!”
三個人連忙抄着傢伙追向了小鬼逃跑的方向。
放走了孫子,老兩口一軟,全都癱在了地上,手裡的鐮刀被扔在了一邊,兩位老人捶胸大哭:“我們對不起鄉親們,你們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村民們面面相覷,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郭芸香吩咐過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動地方,他們也就仍然聚在一起不動,長吁短嘆,怎麼會這樣。
門外人影一閃,姜白現身,她似乎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到現在纔來。
看見門前這一幕,姜白立刻就猜到發生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她也就沒再怪罪老兩口,蹲下來,將一件事物遞到他們面前,問:“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東西?”
姜白手裡拿的是一個小小的瓶子,和香水瓶差不多大,晶瑩剔透,呈坐佛造型,裡面盛着半瓶粘稠淡黃的液體。
老兩口現在規規矩矩,抹了把淚看一眼,老太太嘆道:“這是我家媳婦的東西,她從孃家帶來的,說是佛牌,她是T國人,信奉小乘佛教的……”
姜白點了點頭,把瓶子收了起來。
這當然不是佛牌,裡面裝的是人油,用來養鬼的。T國有養鬼的傳統,例如家裡有孩子橫死,父母親不捨得,就會請廟裡的僧人用孩子的油把他的魂魄養起來,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不過現在這個瓶子裡是空的,並無魂魄,也肯定不是用來裝小鬼的,具體功用未知。不過姜白還是問出了不尋常,原來,小云竟然是T國人,也難怪,養小鬼這樣的邪惡法術,當今也唯有東南亞還留存。
“爲什麼,你家的兒子會娶個T國媳婦?”姜白又追問。
“這……”老太太想說什麼,又忍不住悲傷,哭了起來。
老頭不停唉聲嘆氣,“娃子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的,他願意娶誰就娶誰,小云那丫頭也挺好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看着悲傷得不能自已的兩位老人,姜白無奈嘆了口氣,站起身面向門外濃重的夜色,看來,在他們這裡問不出來什麼,只能等小蔥回來聯繫周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