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是七人,名單上看去,都是慧之輩的女尼,林煩向陪同的靜仇師太一笑:“師太,你如果還是對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們可能又會失先機。”
“……”靜仇師太不說話,她很不喜歡這油滑的林煩。
“我們不能召集這七個人,因爲有鬼之人必然會跑。我們要召集所有慧之輩的人,而後將她們留下。”林煩道:“還要麻煩師太將七人對應下,看是否有人出現在俗家弟子之處,看是否是在四十名出山女尼名單中。”
靜仇師太不說話,合什點頭,轉身去了。只留下兩名女尼陪同林煩他們在迎客廳。兩名女尼就是跟隨靜仇師太前往俗家弟子所在之地的,看住白牧和霧兒的兩名女尼,歲數都不小,模樣三十七八到四十一二之間。
兩名女尼站立在一旁,似看守,似監視,林煩則一直看着左首的女子,霧兒在一邊看向那尼姑,問:“怎麼了?”
“除了這七個人之外,其實還有兩個人去過俗家弟子之所。”
大家看向那兩位尼姑,白牧低聲道:“不可能吧,這兩人是靜仇師太直屬弟子,不會是半路出家的尼姑。”
林煩問:“我和靜仇師太在海上交手,靜仇師太和那小尼姑都沒有發出求助信號,爲什麼?又是誰組織了四十名尼姑出去救援靜仇師太呢?”
“爲什麼?”霧兒回答:“靜仇師太不求援,是擔心有歹人藉機將無色紗帶出上門。而發出求援信號的是這位師太。”霧兒看向了左邊那師太,對啊,靜仇師太類似雲清門執法長老。負責封鎖無色庵。而她的親隨弟子,竟然求援,並且帶四十多名尼姑一起出山。
司徒媚打手勢:“如果是她做的,那她可不必回來。”
林煩道:“她沒有想到,才離開無色庵地界。慧心神尼就插手了。她就算轉移了無色紗,也不能輕易跑開,她知道自己不會是慧心神尼的對手。所以只能是回到無色庵。”
大家一起看向左邊那尼姑,那尼姑一聲不吭,雙手合什,低頭不語。右邊尼姑道:“居士莫要胡言亂語。我師妹慧萍在無色庵已經百多年,從來沒有作奸犯科之舉。無色庵一向無事,師妹經驗不足,有不妥之舉,也理所當然。”
林煩道:“就如你所說。這無色庵一向無事,所以你們也是經常數年沒見面,你怎麼肯定她就是你師妹慧萍呢?”
那尼姑笑了:“慧萍師妹本是靜心師太徒弟,和貧尼確實很少見面。但是靜仇師太對慧萍師妹是很熟悉的。”
“哦……那靜仇師太和你熟悉嗎?”
那尼姑一愣:“自然是熟悉的。”
慧萍開口道:“師姐,你好像是五年前纔到無色堂的吧?之前你伴隨着靜龕師太行腳十二洲,去了三十年,而你回來時候,帶回來的是靜龕師太的骨灰。也就是說。無色庵的人最少有三十年沒見過你。”
那尼姑惱怒:“我替你說話,你怎麼反而質疑我?”
慧萍阿彌陀佛道:“師姐,今天也是你讓我求援的。讓我看住兩位居士,你帶師姐妹們出山迎敵,我求援之時,你似乎徘徊在那口井邊,是嗎?”
“一派胡言,清者自清。我去尋靜仇師太,來評評這理。”那尼姑一甩手就要走。
雷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門外。稽首道:“師太,還是等等吧。何須師太去請靜仇師太,慧萍師太,發個信號就好。”
林煩走近幾步:“我很奇怪,那位俗家弟子膽子爲什麼那麼大,敢偷盜無色紗。雲清門當時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有一名弟子被人要挾。我又想,誰能要挾一名俗家弟子呢?這無色庵大家過自己日子,互相之間很少來往。後來就想到了無色堂,無色堂掌管刑律,經常要對弟子品行進行調查。”
“一派胡言。”那尼姑惱怒一揮手,一股血霧向四面衝去。
白牧道:“血遁!”
雷震子轉身道:“哪裡走。”血遁果然厲害,瞬間之間就在三十丈外。
林煩等人立刻追了出去:“車三娘,跑不掉了。”
“多管閒事。”車三娘回了一句,吐口鮮血在手掌,一扔,一道血牆出現,砸向大家。
白牧道:“這應該是……”
話沒說話,血牆已經到了,司徒媚一劍殺出,刺開血牆一口,雷震子匆忙之間,只能凝聚火土雙雷,炸開血牆一個大洞。大家各有手段,破開血牆繼續追擊。白牧嘆口氣,跟隨上去,是什麼血影法術無所謂了,這羣人實力相當強,不是車三娘一個人所能敵對的。
跑什麼跑呢?跑的掉嗎?林煩心中疑慮,這時候一路追到了迎客廳山下,慧萍師太后面跟隨急道:“別追。”
車三娘回頭朝大家陰陰一笑,又開啓一次血遁,飛躍而去。血遁雖然快捷,攻敵出其不意,但是非常損耗真元。林煩等人聽慧萍叫聲停步,附近五山一亮,千百道白光直攻而來。
靠,是法陣,林煩等人不是無色庵的人,法陣以爲外敵入侵,立刻禦敵。而車三娘還有無色庵的信物,所以完全沒事。林煩回頭看了眼慧萍,格老子,你直接說跑,我肯定跑出去。
“糟糕!”慧萍急道:“護身。”
無相神光,乃是佛門特別是尼姑最擅長的一門法術,這門法術練的精的,有萬千妙用。這門法術練的爛的,連石頭都炸不開。
此陣,乃是用附近五山之靈佈置的一個方圓十里範圍的無相神光法陣,這法陣本是無色庵被攻破後,羣尼們從四處歸位到此地,聚集禦敵的一個地方,無相神光法陣可以說是無色庵最厲害的三個法陣之一。
雷震子被一道白光穿體而過。身體出現一個小小的洞口,沒有血流出來,因爲神光已經讓傷口附近的血液凝固。
司徒媚和雷震子最近,寶劍轉回,捏個劍訣。劍光大盛,構築成一座房子大小的山峰模樣的劍氣,將白光全部遮擋下來。這招名爲太清魔嶽,魔嶽是魔山最高峰,一招用出,劍氣鋪灑而去。暫時的護住了大家。
白牧精通陣法,雖然不瞭解無相神光法陣,但以陣攻陣,趁司徒媚救護,立刻佈置好了寒冰玄黃陣。黃沙卷人,倒卷白光。但是此陣乃是五山相連,不僅是地面,五座山的陣眼不停的白光飛現,覆蓋面積很大,並且是越來越密集。五山之光如同蠶絲一般,鋪蓋在天空,而後一層層的快速向下壓。
陷入法陣之中。大家只能自保,唯一破陣的希望全部落在白牧身上,白牧心中苦笑。這是無相神光,佛門法陣,自己不太瞭解。
林煩千韌盾護身,縮天小地,直接向上衝出,千百道白光已經編織成網。打在千韌盾上,吱吱作響。林煩依仗着千韌盾之能。跳出法陣。
慧萍急道:“不要,破陣就會變陣。”
“變陣?”
“變成無相截陣。”
一道紫電打在林煩千韌盾上。變成一個圓球,將林煩困住,林煩衝擊兩次未能突出閃電球,左山,又一道紫電打在圓球上,接着,另外三山再三道紫電,一起支撐住圓球,圓球開始縮小。林煩感覺到巨大壓力,立刻放開護體真氣,真氣一展,那圓球略微的變大,但是五道紫電更加猛烈,圓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壓縮閃電圓球。
這就是無相截陣,被破出無相神光法陣的人,一般道行都比較高,於是有了無相截陣補充,五山之力,加之寶器靈石,就算是邪皇親來,也會被炸成粉末,這種力量,非一般的人力所能抗衡。
眼看不免,林煩一邊強撐一邊苦笑道:“沒被和尚坑,竟然被尼姑坑了。”小黑用盡全力也破不開這圓球,看來基本沒戲了。
下面的人只能乾着急,司徒媚寶劍想衝出斬白光,不僅沒衝出去,寶劍還被無相神光打成兩截。霧兒的神光離合倒是能穿透無相神光,但是擊在紫電上,完全沒有作用。
慧萍喊道:“居士再支撐一會,庵主立刻就到。”
這裡距離大殿十多裡地,你庵主會算是血遁,也沒有那麼快。難道真要死在這裡?林煩想念到此,反而淡定了,就在圓球內一坐,運轉虛無之氣護身,只求再支撐片刻。虛無之氣並非萬金油,就連千韌盾在無相截陣中也如廢鐵一般。只不過林煩是攻強守強的奇丹,所以才能多支撐片刻。
金丹運轉不息,林煩神識看着運轉不停的金丹,心中反而一片清明。閃電球已經縮小到快貼住林煩的身體了。只見金丹外殼破開,一個小小的小人出現,其盤坐在虛無之氣中打坐。林煩淚奔,不會吧,這時候進入元嬰?我是不是應該高興一下?
慧心神尼來了嗎?來了,其分身來了,天空一朵雲彩化成慧心神尼的腦袋,慧心神尼道:“居士,再支撐片刻,貧尼半柱香就到。”
“……”算了,不罵你了,懶得罵你。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週,一週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時辰,一時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盞茶,一盞茶有兩炷香,一炷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彈指,一彈指有十剎那。(一剎那就是一秒鐘)
林煩低頭傳音:“霧兒,轉告西門帥,讓他盡力幫你。”
霧兒搖頭,也不說話,強行朝上空衝去,無相神光盡破其體,瞬息之間就已經幾十個窟窿。無相神光製造的窟窿不是疾風針所能比的,無法快速的癒合,自身真氣也會受到極大的波動。霧兒才衝了十丈,就因爲真氣混亂而跌落,雷震子用三行雷逼住一面的無相神光,大家一起向上突起到霧兒附近,怎麼着也得把霧兒保下來。
就在此時,一道手臂粗的佛光急速而來,打在圓球上,圓球立刻舒展開來。就在大家認爲援兵到達時候,五山再各自飛射出一道閃電。連接在圓球上,圓球立刻縮小。東南方向,又出現一道佛光,很快,有五道佛光齊射圓球。但是伴隨着圓球舒展,紫電的數量也立刻增加。
看似飲鴆止渴,但是終於是爲慧心神尼贏得了時間,慧心神尼到達,一扔手中念珠,紫電就突然收回。瞬間消失,接着,無相神光也全部消失。看左右空空如也,似乎做了一場夢一般。
“阿彌陀佛。”靜仇師太和四名老尼姑飛到近處,鬆口氣:“善哉善哉。”
原來還是你救的我。林煩也回禮:“多謝師太,多謝各位師太救命之恩。”
靜仇師太搖頭:“本爲我害,何恩之有?所幸居士無事,阿彌陀佛。”
靜仇師太距離最近,一見無相神光陣發動,立刻知道出了問題,因爲無色庵內會觸動無相神光法陣的,只有林煩他們一干外人。靜仇師太用法門通知了附近四名修爲高深的同輩老尼。大家一起救護,這才拖到了慧心神尼到達。
慧心神尼心中也暗呼僥倖,這要把這一干人弄死了……就算弄死個林煩。無色庵也不知道怎麼向雲清山交代。雖然不全是無色庵的錯,但總歸是死在無色庵的法陣上。
大家一匯合,霧兒是喜極而泣,林煩反而安慰道:“哭什麼,就算死了,我們修道之人也應該淡定。”順手捅下霧兒肩膀窟窿。這無相神光果然很厲害,傷口竟然還沒有開始癒合。
司徒媚搖頭。打了個手勢去看雷震子的傷勢,林煩看不懂。白牧翻譯:“沒心沒肺,無情無義。”
幹嘛罵人?
慧心神尼落下,大家客套廢話幾句後,立刻說明正題,靜仇師太雙手合什回答:“貧尼半途遇見了這車三娘,其駕馭血光而走,知道有問題,不過救人要緊,所以並沒有截拿,現在車三娘恐怕已經離開了無色山。”
慧心神尼搖頭:“無妨,這無色紗說到底也只是身外之物,一喜諸位居士無恙,二喜畢竟是驅逐了這禍患。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恭賀居士入元嬰之境。”
林煩笑着抱拳:“多謝多謝,這麼說來,我還應該謝謝無色庵,一謝救護之恩,二謝得成元嬰。”終於入了,這時候林煩纔有空去高興,一入元嬰就可以懶了,反正入了,就不急了,慢慢來。元嬰是一個漫長漫長的階段,不急不急,慢慢來。
司徒媚和雷震子過來恭喜,雷震子對慧心神尼道:“無色庵丟失了無色紗,還有兩位師太遇害,加之司徒妹子來無色庵,是奉魔君之命前來查訪。我亦有職責在身,海洲我等不熟,還請無色庵派遣高手搜殺這車三娘。”
“阿彌陀佛。”慧心神尼道:“靜仇,你去安排吧。”
“是。”靜仇師太回答一句。無色庵兩位師太的性命,還有無色紗,都讓無色庵不能不管。
由於車三娘已經離開無色山,大家對無色庵法陣都心有慼慼,也暫時告辭,到山門處落腳安營。當然,主要是他們要捉拿或者殺死車三娘。而無色庵不一樣,她們就算堵截了車三娘,車三娘願意交出無色紗,她們也有可能放車三娘一馬。
白牧將地圖放在石頭上:“車三娘兩次血遁,一次血牆,還用血影大法加速逃離,四道血影大法,必然大傷元氣。所以我認爲,車三娘會以無色庵爲中心,在百里之內暫且休息,最好是尋找一處安全地方閉關,按照她的傷勢,我想最少需要七天才能復原。”
“爲什麼是百里之內?”林煩問。
“元氣大傷,不能對敵,我們無論是不是死在無相神光法陣中,這無色庵也要搜捕車三娘,以我們的速度,八十里內就可以追上車三娘。車三娘來不及逃出百里範圍,最好的就是藏身一處。”白牧指地圖:“無色庵南面是南海,人煙稀少,大海寬廣,可居小島,可入海內。無色庵另外三面是海洲,無色庵在海洲經營數千年,有任何可藏身地點,她們都瞭如指掌。所以我認爲,車三娘很可能是走南海。”
林煩拿出雷震子贈送的南海海圖,道:“百里範圍內,只有二十幾個小島,很容易查驗。如果車三娘是朝南面逃竄,那肯定在海下有名堂……這邪手圖謀無色庵五年了,做了各種準備,事實上也得手了,你們說,他們在南海會不會有個窩點?方便車三娘和其他邪手相會,也可以做爲藏身之所?”
“非常有可能。”雷震子點頭,左右看看道:“既然這裡我最大,我就不客氣了。麻煩雲清山的同道對所有小島進行盤查。墨雲,你負責巡弋海上,爲大家通傳消息。司徒媚,你我二人,兵分兩路入海搜尋。”
白牧忙道:“這怎麼好意思。”雲清門人最多,事情最少。
雷震子道:“雲清門本無職責,願意幫忙我們已經非常高興。不過,也請小心,血影大法雖然是邪術,但是妙用無窮,車三娘精通各種血術,說不準會在某個小島上佈置。再者,這地圖上雖然只有二十幾個小島,但未盡其詳,所以請你們多加留心。”
墨雲拿出後背背的十根飛箭,分給大家:“這叫穿雲箭,如遇敵或者其他情況,用心法將其拋出,其自會飛上九霄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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