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名白衣男子和一名白衣女子也渡步過來,看雕像道:“這就是雷山第二十一代掌門雷橫子,葵水陰雷天下無雙。”他們也是賓客,跟隨師長一起來,和林煩隨意的抱拳算見過禮了,他們一路向前,並不停留。
聽聞男子那麼說,掃地老者冷哼一聲,似乎非常不屑,那兩人沒聽見。林煩在近處,看向掃地老者:“前輩可是有見教?”
“癸水陰雷在陰字,其實遠不如天罡怒雷、千葉雲雷等五行雷。”老者邊掃地邊道:“年輕人,看看就行了,他不值得敬仰。”
口氣好大,作爲雷山弟子,竟然敢說前前掌門不值得敬仰,這就是大逆不道。除非……除非這老者和雷橫子平輩。林煩心中一動:“敢問前輩可是雷公子?”
雷公子乃是雷橫子之師兄,文獻記載,傳聞雷公子纔是雷山第二十一代掌門,但是因爲一些男女情感原因,最後雷橫子成爲掌門。還有野史記載,雷橫子和雷公子同時喜歡上小師妹,小師妹鍾情雷橫子,雷公子一怒之下,強了小師妹,以至於不僅掌門之位無法繼承,還被罰永世苦役。按照計算,雷公子有六百多歲了,和雲清上人是同輩份之人,比雲清上人年紀還大了近百歲。最少也是入了小乘之境,按照壽命計算,有可能是已經過了小乘天劫的高手。
老者擡臉看了林煩一眼:“雷公子早就死了,四百年前就已經死了。老朽雷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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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悔。呵呵。在雷山,所有男弟子都是以全真之名稱呼,一般都是雷某子。林煩問:“無悔前輩,爲什麼說癸水陰雷不如天罡怒雷?”
“老朽不知,隨便說說。”
“因爲葵水陰雷在於陰字,可破氣破護身法寶,但是一旦對方入了小乘,可輕鬆感識癸水陰雷,所以癸水陰雷對小乘高手來說如同廢品。”一個聲音悠悠傳來。
林煩一聽,竟然是自己去天疆門。遇見的那神秘人聲音。這神秘人還偷入雲清門,自己示警。那老者一聽,左右看去,那對年輕男女已經離開。雷宇峰只有自己和林煩兩人。於是站直了身形:“不知邪皇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哈哈,雷公子,我就知道你能認出我。”一個全身黑衣包裹。蒙面只露雙眼之人從雷雲之中,落到了雷公子面前。
“邪皇!”林煩後退兩步,準備示警。
那雷公子擡手,示意林煩不要輕舉妄動:“無量壽福,恭喜邪皇練成天罡怒雷。”
“不是很難練啊。”邪皇笑:“我孤寂了五百年,孤魂野鬼,閒暇無聊,就揣摩這天罡怒雷。”
“邪皇冒險來此,有何貴幹?”雷公子問。
“你也算是我半個師父了,掃地掃了幾百年,你不膩嗎?”邪皇看山下:“現在雷山還有人知道你嗎?知道你就是那玉樹臨風,劍膽琴心,橫霸數百年正道第一高手雷公子嗎?”
“都是虛名。”雷公子問:“你待怎樣?”
邪皇道:“我下個目標就是雷山,你我曾經亦師亦友,我不想和你爲敵。我是來勸你離開雷山。”
林煩插口問:“兩位前輩聊天,我是不是先回避?”心中驚駭,原來告知自己怎麼破毒蟲大陣的竟然是邪皇。天疆門當時已經受邪皇統轄了,爲什麼要幫助自己這個外人。不說了,先找人,剿了你。
雷公子搖頭:“沒用的年輕人,她既然已經領悟了天罡怒雷,頭頂就是雷雲,我們留不住她。當年我們有賭約,她現在煉成天罡怒雷,是來拿賭注的。”
林煩好奇問:“賭注是什麼?”
“命。”雷公子回答。
邪皇搖頭:“五百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是真心勸你離開雷山。”
雷公子笑,笑的皺紋亂顫:“沒想到邪皇竟然也有善心……你是怕了我的滅神五雷大陣吧。”
邪皇道:“沒錯,我練成了天罡怒雷,自然不怕你的五雷大陣,但是我要拿下雷山,五雷大陣必除……雷公子,而今雷山可有人知道,這雷山還有一道滅神五雷大陣?雷公子,按照賭約,我要你的命,你不能不給。”
“不,我不給。”雷公子搖頭:“損我一人之信能安雷山,那我願意失信。”
“我就知道。”邪皇笑了,聲音還是那樣,經過了掩飾。邪皇道:“這樣吧,我的天罡怒雷,對你的地煞冥雷,打一場怎麼樣?”
“……”雷公子不語。
邪皇道:“我剛剛領悟天罡怒雷,而你浸淫地煞冥雷幾百年,還怕了我?我們就再賭次命,你除了我,正魔之危就解除了,你也護得了雷山周全。如若不然,這滅神五雷大陣再厲害,也擋不住我蒼茫大軍。再者,你的大限將至吧?”
雷公子點頭:“三年。”
“你已經是大乘之身,我只不過小乘之身,戰?不戰?”邪皇道:“三年,我等得起。”
“你就是來取我命的。我如何能不允呢?”雷公子看林煩:“不如就讓這年輕人做個見證?”
“不行。”奶奶的,讓林煩做見證人?這傢伙最喜歡羣毆了,而且總能拉上一票人。
雷公子點頭:“看來此人是熟人。”這話是對林煩說的,轉頭看邪皇:“什麼時候?”
“三天之後,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好。”
邪皇朝雷公子抱拳,而後升起進入雷雲之中……
雷公子看頭頂那片雷雲,林煩道:“前輩,邪皇來挑戰,必然十拿九穩。他只是爲了破去滅神五雷大陣。”話說,滅神五雷大陣是什麼?
“年輕人。沒有三年,只有半年。”雷公子嘆口氣,他哪不知道三年邪皇等不起,但半年邪皇肯定等得起。雷公子道:“去吧年輕人,不要和他人說起此事,我安安靜靜的走就是,相信我,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好過。此人對你很熟悉,你自己小心。”
“多謝前輩提醒。”沒錯,邪皇對自己很熟悉。他屢次跟隨在自己身邊。出言幫助自己,還偷入雲清門。林煩朝雷公子再一稽首,這才離開。邪皇已經練成天罡怒雷……天罡怒雷是什麼?不行,自己要去看看。如果兩敗俱傷。自己就給邪皇補一刀。
三天時間很清楚。老地方是哪裡呢?
林煩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能尾隨雷公子,於是立刻去雷山翻找有關雷公子的相關文獻。讓林煩奇怪的是,邪皇認證的高手雷公子。在雷山竟然只有少許記載,說他是雷橫子的師兄,因重犯門規被嚴懲,文獻還不如雲清門多。
按照推測,應該是海上,因爲這兩人打架,如果在陸地,過於驚天動地了。雖然林煩沒見過兩人任何一人出手,但是邪皇名頭可以肯定。該死的張通淵不在,如果張通淵在,七虹合一是相當強悍的,林煩想到了小黑,死小黑怎麼沒有小黑合一。
雷公子見邪皇是在強x之前,還是之後呢?雷公子名字叫無悔,說雷橫子是小人,小師妹喜歡雷橫子……難道……事實不是文獻記載的?根本沒有線索,這決戰之地在哪呢?林煩想着,找了書庫一名弟子:“我想和一名強敵決戰,不想有他人打擾,附近一千里範圍內,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弟子愣了半響,再想了半響,搖頭:“沒有。”
恩……林煩想了一會,問:“犯了重罪的雷山弟子,會關押在哪?”
“雷山有刑獄。”
弟子要走,林煩抓住衣袖問:“有沒有可以囚禁人,地方比較大,又不在雷山的地點。”
弟子有些不耐煩,而後似乎想起什麼,道:“你要找的是不是南海禁地。”
南海禁地,不是很危險地方意思,而是禁押的意思。南海禁地距離雷山一千五百里,位於黑海附近一個島嶼,這島嶼無山無樹無草無水,只有沙子和石頭。這裡曾經是雷山派流刑之地,就是將弟子送到此島關押,佈置陣法,一離開禁地就會被陣法感知。流刑一般適用身份級別比較高,錯誤比較大的雷山人,因爲枝蔓相連,不是驅逐出門派那麼簡單。流刑之人如果離開流刑地,那就會被視爲退出門派。
一般來說流刑很少見,比如雲清門的天衣真人,是掌門的長輩,掌門關押或者鞭撻她並不合適,那就可以用流刑。你犯了錯誤,你就去無人之地反省,過了年限,你就可以回來了,一般是以二十年爲一記。雷橫子之後,流刑已經廢除,改爲苦行。行腳天下,歷經風雨多少年,纔可以回門派。
翻找文獻,這南海禁地頗有來頭,乃是雷山開派祖師的流刑之地,其在南海禁地一甲子,回門派時候,發現門派已經被某邪派毀滅,最後其在雷山開派。數千年來,流刑南海禁地的雷山弟子,門派都對其抱有希望的味道,雷山第七任掌門年輕時候,就被責罰過流刑二十載。
恩……按照雷橫子當時來看,關押雷天子似乎不合適,流刑是最好的,他不能出來,其他雷山弟子不能靠近。
隨便蒙一個了……
……
“白牧,我有點事,能不能先在雷山等我,大婚之後,我要出去幾天。”林煩沒告訴白牧真實目的,白牧是清元宗,清元宗都是筆頭,知道有這場大戰,肯定死活要去看。如果最後邪皇活着……好吧,林煩內心認爲邪皇既然敢約戰,那最少有九成把握。邪皇活着,自己有百里劍,還可以跑,白牧就跑不動了。
白牧道:“沒事,我問了熟悉的雷山弟子,有一名弟子五十年前就出生在河邊村,他對附近很瞭解,而且河邊村附近沒有邪派駐紮,我和他一起去就行了。”
“可是……”
“林煩,我去被發現了。和我們去被發現了,其實後果是一樣的,都跑不掉。”
也有道理,林煩交代白牧一些事,比如蒼茫盟有口令,還有一些規矩,另外可以冒充某某門派的誰,白牧是成年人,不是還要喝奶的娃娃,而且比白牧現在修爲低的多時候。林煩已經一個人到處跑了。
第二天。婚禮終於舉行了……
近中午開始擺宴,擺的是瓜果和酒,這兩樣東西是否需要辟穀,一直各有紛爭。要喝要吃自己取用。接着是賓客進場。門外弟子嗓門奇大。估計還修煉了某種法術。大聲喊:“雲清門天行宗宗主鎖心真人攜三十名雲清門弟子,恭賀雷山掌門雷天子大婚,祝雷天子和畫眉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然後林煩等人才由專人引入內,有專門的桌椅提供給雷山的人,上面有清茶,林煩很惋惜,一般桌子上要備滷味涼菜纔對。
先是小門派,而後是大門派,大門派之間也有點麻煩,主要是順序和排座問題。三大盟,雲清門,紫簫殿和魔教肯定是最近主桌的地方。由於烈火老祖遇刺,紫簫殿只有兩人蔘加這次婚禮,爲避免尷尬,安排到和鎖心真人同坐。畢竟紫簫殿和雲清門關係還算過得去。
這落座就花費了一個多時辰。
大家之間互相閒聊,雷山的長輩,諸如雷天子師父,也是雷震子的父親,就開始輪流敬茶。將近黃昏,天色有些暗,就開始點喜燭,再等待一會,新人出場了。
一名女子牽引着一條紅色綢帶,上面有朵花,另外一邊是紅頭蓋的新娘,然後那紅色綢帶交給了雷天子。雷天子從正門走入,在賓客中央通道走過,一直走向天地之處。林煩就接近通道,想用個法術翻了紅蓋頭,他身邊的鎖心真人一直注意着無法無天的林煩,急忙阻止。只有新郎可以翻紅蓋頭,這是死規定,不要亂來。
林煩只能作罷,接着是拜天地,結束之後,將新娘送進洞房等待,新郎開始招待賓客。陪伴林煩這一桌的人,是雷震子的師弟,雖然年輕,也算夠級別。開始敬酒,不喝酒的就敬茶,林煩覺得少了凡俗之氣也少了熱鬧,這宴會沒意思。
鎖心真人傳音:“怎樣?”
“我怎麼知道怎樣,包的和糉子一樣。”林煩回答。
“身體,走路,還有一些動作?”
“不知道。”林煩把畫妖從水下拉上來,就被西門帥殺了,動作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白牧傳音過來:“我發現有些不對,新娘走路並非一般步伐,乃是中洲宮步。”所謂中洲宮步,是中洲皇宮宮女,妃子等走的一種步伐。略大於碎步,每步之間距離相同。這是中洲皇帝流傳的老規矩,路沒走好,是要讓太監嚴加教導的。
林煩道:“千年前畫妖就出沒在中洲皇宮,成爲貴妃,色迷皇帝,引發戰亂和內亂。”
“我不能肯定,畢竟是這樣場合。”白牧道:“也不着急,後天他們要回孃家,住上三日就回來。新娘遲早要露面。既然你們見過畫妖,到時候可以一起指證,就算雷天子不信,雷山長輩肯定會相信。”
鎖心真人道:“可是畫妖主人是古平,古平不可能把手伸這麼長。”
林煩和白牧搖頭,不知道其中緣由。
雷震子負責接待賓客,一名弟子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耳語幾句,雷震子看向林煩皺眉。尋個機會,雷震子請林煩到殿外一邊,問:“你今天去了雷宇峰?”
“是啊,怎麼?”林煩疑問。
“雷宇峰的掃地老伯失蹤了,你知道嗎?”
“啊?”這麼快就去準備了,也是,以逸待勞,而且一直在雷山,去南海禁地瞭解下現在地利,對作戰有幫助。這種高人打架未必只在空中,上天入水是家常便飯。林煩反問:“老伯?”
“在雜役那編冊,名叫雷無悔,兩百歲左右,據說資質普通,長年守在雷宇峰。”雷震子看林煩:“雷山派十幾個人在峰頂和底尋找,一直沒見蹤跡,你今天有和他交談?”
林煩問:“他真的是雜役?”
“當然。”
“雜役失蹤,關我什麼事?”
“林煩,就算是雜役,我們每天都有專人查看的,他失蹤了,和你說了話,我就問,你們說了什麼?”雷震子看林煩:“眼睛別轉了,你有事瞞着我。”
“你怕死嗎?”林煩問。
“……當然怕,不過絕不貪生。”
可以,這傢伙可以拐去給林煩補刀,林煩低聲道:“這雜役叫雷公子。”
“……”雷震子先是一愣,而後怔住,嘴巴長大,瞪圓了眼睛,許久後纔出聲:“雷公子?無量壽福。林煩,你要敢在這事騙我,我們就絕交、”
“我們原來很有交清嗎?”林煩問。
“你是我妹夫的兄弟。”雷震子着急問:“然後呢?”
“然後邪皇來了。”
“翻臉了哦。”雷震子道:“怎麼可能,邪皇潛入我雷山,我們竟然沒有發現。”
林煩道:“我說的是實話,據邪皇說,他練成天罡怒雷,所以找雷公子要比試一場,了結五百年前一次賭注?還是什麼?聽他們說,雷公子欠他一條命,雷公子打算賴賬。雷公子半年之後大限將至,於是就接受了挑戰。而邪皇殺了雷公子,那雷山就沒人能啓動滅神五雷大陣。”
雷震子聽了前面大部分,已經準備翻臉了,匪夷所思。直到林煩說出了滅神五雷大陣,雷震子表情變了。這是外人不可能知道的雷山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