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上帝在關上一扇門時候,並沒有順便把窗戶一起關上,大寶費了半天力氣,終於翻窗進去,感到就快要得逞時候,雙手好像抓到什麼。
“啊……”
大寶一聲尖叫忍住疼痛,一個踉蹌從窗外落到房屋裡面,鎮定下來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個仙人球。
屋子裡面黑漆漆的,大寶有些害怕,要是看到一具屍體躺在牀上,還真不知道怎麼是好。
“文哥哥……你在嗎?”大寶試探性喊了一聲,沒有迴應之後慢慢移動過去找電燈開關,這個房屋他還算熟悉,不就是以前他和雯雯滾牀單那個房子,可大寶還是知道開關在哪裡。
啪嗒……
翻窗戶進來也不容易,找到一個開關更加心驚膽戰,電燈打開帶來光明之後,大寶舒緩一口氣慢慢轉過身來,卻一個冷不丁嚇一跳,差一點一腳踢上去。
眼前場景讓他毛骨悚然,像是一座恐怖雕塑立在眼前,盤腿而坐在桌子上面就算了,還披頭散髮的像那個什麼,更加讓人覺得陰森的是,那個雕塑一聲不吭,活脫脫的快要壓下來,像是禿鷲從高空俯衝,直接沒有逃脫地方。
“臥槽!”大寶一聲驚歎抱住雙臂,“文哥哥,這是你嗎?”
這不是你媽,的的確確是澤文彪,不過是頹廢之後的澤文彪,細細一看確定他是活人不是乾屍之後,纔看清楚他現在樣子,鬍子拉渣不說,面色發白,整個人沒有一點活力,就像那種沉睡千年殭屍王。
澤文彪沒說話,低着頭,把自己最不好一面掩映下來。
大寶不覺得他已經死了,帶有希望的觸摸過去,“文哥哥,你,你還好吧……”
“咳咳咳……”澤文彪乾咳幾聲,然後突然有了動靜,“麻,麻了……”這一聲之後上身才開始慢慢挪動,但盤着的雙腿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自由。
“麻了?”大寶感到有些奇怪,“什麼麻了?”
澤文彪接着解釋說:“腿麻了,你丫的怎麼才進來?要死要死……”他的狀態卻不怎麼像頹廢,像是故意裝蒜,故意把自己搞得這麼難堪的一樣。
“敢情文哥哥你不是自己放縱自己,那你幹嘛還要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你出來跟我們說說話那多好,害得我們以爲你……”
“什麼叫自己放縱自己?”澤文彪慢慢張開雙腿,“鬼知道這門年久失修,那天突然間一關上就再也打不開了,真要弄死人的。”
雖然這番解釋很牽強,大寶也能勉強接受,要不然他下不了臺,但是本能反應,問道:“那文哥哥你怎麼不喊人吶,你明知道我在外面給你說了好多話。”
澤文彪一搖頭,很爲難樣子說:“唉!快別說了,這房子當初你雯雯姐一起裝修,你是不知道我們爲了好辦事,隔音效果都不知道有多好。”
他這樣子已解釋,大寶好像明白了好多,以前不明白的也一起明白了,同時臉也紅了起來,本想說點自己很單純什麼的,但澤文彪繼續說:“再加上餓了那麼幾天,哪裡還有多餘力氣,你們幾個狗日的,各個死哪兒去不知道,差點就見不到你文哥哥我了。”
說到餓,大寶這纔想起來,澤文彪這幾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確實好像好幾天沒有食物吃,趕緊找點東西給他補充能量。
好像一慌張,都不知道這裡面沒什麼新鮮事物,基本上都是過期東西。
不過看澤文彪狼吞虎嚥樣式,這過期東西也是山珍海味,既然他吃得那麼有味道,索性大家都不提也罷。
“文哥哥,我給你說個事啊,”大寶看他吃得那麼起勁,應該從陰影中走出來,趕緊說正事,“你去當兩年義務兵,如何?”
澤文彪吃得很香,聽到大寶這麼一說,沒想象中那樣噴出來,而是中途停頓兩秒,使勁兒嚥下去一口食物纔想起什麼似的問到:“哦,李星仔那事咋樣了?噢不對,是曹達那茬兒?”
大寶沒有正面回答他,萬一刺痛他傷口,那豈不是完了,繼續自己剛纔問題問到:“不是啊,那天我看到你好像很有興趣似的,所以已經替你安排好了,當兵之前要體檢,政審,相信你都沒有問題,那你願意去嗎?”
“以前的理念是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現在強調的是攜筆從戎,”大寶繼續給他洗腦,“學校學工部還有一項政策,去當了兵還要把你學費退還給你的,所以……”
澤文彪不聽大寶勸說,一意孤行堅持己見,“那曹老頭是不是死了?李星仔什麼時候起訴我?殺人償命。”
聽他這麼頑固,大寶瞬間明白了所有事情,他所謂從陰影中走出來,全部都是騙人的,在他內心深處還是脆弱,他還是想把自己關起來,能躲開李星仔就躲開李星仔。
他要是真的堅強起來,也不至於在一個房間裡面躲那麼久不肯出門,還聲稱自己是修行閉關。
要是真的內心強大,也不會因爲牆壁隔音效果好而不吼出聲音,他要是真的願意走出那扇大門,他會自己想辦法,而不是把自己鎖起來。
萬般無奈之下,大寶不得不一五一十道出原委,“好,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李星仔,曹老頭子和曹達的事,我就老老實實告訴你。”
“曹老頭子被李星仔給逼死了,後事怎麼處理的我不關心,”大寶神情凝重,“我只知道現在李星仔手頭有曹達手頭有你出事那晚視頻錄像,之前我們用他逼死曹老頭子視頻做交換,誰知道李星仔後來出爾反爾,聽說現在又要起訴你。”
大寶把自己想法說出來,“後來我突發奇想,如果你要是進去部隊躲一躲,李星仔他也沒有任何辦法,等事情平息了,你也可以退伍,對你來說,這是千載難逢好機會。”
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大寶越是說得多,澤文彪就越是覺得沒面子,想當初他在松北大也是一個傳奇,他們那一屆的學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是以後的好幾屆,包括二胖在內的人都仰慕不已。但是現在,淪落到要一個新人幫他脫身。
他知道自己已經英雄落幕,現在換了時代,當年的風流人物只是傳說。
聽完大寶敘述,澤文彪從還吃得興致勃勃的勁兒突然間停下來,眉頭皺成一團,那種屬於男人的爭風吃醋,一種男人的尊嚴瞬間變得全無。
“呵,”澤文彪瞪着眼睛看大寶,“這大半年時間以來,你是長進了不少嘛。原來你說了這麼多,還不就是想讓我去當兵……”
大寶看出來他的不對勁,大寶並不是想搶他風頭,而是真心實意想要幫他,趕緊解釋說:“不是你想那樣的文哥哥,我只是……”
澤文彪臉色沉了下來,看到大寶慌張焦急樣子,趕緊變了臉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怎麼不早說?當兵可是我的夢想,說實話,我早在網上報名,本地武裝部徵兵辦已經通過初審,確定我是預徵對象,再過幾天就要體檢,體檢過後就是政審,時間緊急得很。”
“啊!文哥哥你說真的?”大寶聽得這消息有些喜出望外。
澤文彪喝一口飲料,確認地說:“那當然,你文哥哥什麼時候欺騙過你?我還是我,一個打不死的小強。”
“哈,你是我的文哥哥,你是打不死的文哥哥……”大寶興高采烈快要尖叫出來,隨手拿起桌上一杯水就要跟他來一杯,可一想到這些都是過期的,趕緊放下說:“算了,文哥哥你都吃了,多補補身體。”
這樣一來,大寶所費口舌也就覺得划得來,好歹勸說回了一條年輕鮮活生命,同時也覺得好有成就感,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一高興下來,澤文彪把所有東西都給吃了,吃完的時候還撐着肚皮說:“好飽,好像這是除了雯雯給我做的之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這一點不是吹牛的。”
大寶卻不這樣覺得,臉上微笑表示同意他的內心感受,自己心裡卻想:這是我見到過最噁心的東西。
飽食思淫、欲,這話可是不假,澤文彪把自己事情考慮進去,卻也沒忘還有一個等待自己女人,那個女人現在還沒有下落,倘若真是當兵兩年,兩年之後又是怎樣一個情景。
要是有機會,澤文彪真想對那個女人說:別等我了,找個好人就嫁了吧。
要是雯雯也在,相信雯雯也會說:這天下,好人多的到處都是,除了你再也沒誰能代替。
這樣的場景,換做二胖,那肯定又是另一種感覺,相信圓圓會對二胖說:對不起,你是一個好人,相信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再見。
二胖毫不客氣,擲地有聲:這特麼還用你說麼?那必須的啊。
換做大寶,或許他會風騷地對唐茹說:餘生請你指教。
這看起來很有詩情畫意,充滿畫面感,但這次真的走了,那就註定形單影隻,浪跡天涯這形容都有些寬帶人,那叫流浪,孤苦伶仃。
可澤文彪當兵這件事,也不是那麼容易,容易幹不成大事,後面的艱難險阻,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