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郊外的一間破舊屋子裡,吳小高和唐茹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兩天,確切地說,他們是被囚禁,並非綁架,在他們身上沒有什麼可以勒索的東西。
雖然在這裡生活無憂,但人類嚮往自由,這樣被束縛着的感覺,給人不了一種還活着的情緒。
吳小高心裡有一種不確定感覺,他或許知道些什麼,但是不敢肯定。
但陳浜走進去,吳小高看見還是一個熟人的時候,吳小高頓時明白過來,被關在這屋子裡的背後,一定有什麼陰謀,只不過他不知道罷了。
這事和袁天順有關,還非得瞞住自己,吳小高肯定是不會輕易罷手,一定要袁天順自己來解釋這一切。
袁天順沒有辦法,但是又不好這樣面見唐茹,那是愧對。
“高哥,你不要這樣對我,這一次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以後會給你解釋清楚的。”袁天順其實已經在去的路上。
吳小高的手機早被沒收並且沒了電量,袁天順電話打到陳浜那裡,陳浜把電話遞給吳小高,吳小高語氣很強硬地說:“爲什麼要等到以後?我現在就想聽到你的解釋。”
“或許,在你的印象之中,我是一個笨蛋,你要用很長時間才能給我解釋清楚。”吳小高補充說道。
袁天順連忙解釋說:“不是那樣的高哥,你要是非得要我現在解釋,那我是說不清楚的。”
“你連見我一面都不肯?”吳小高很冷冰的態度,目的就是爲了要逼他出面,總之這一次的莫名其妙就被兄弟算計或是利用,吳小高心裡很不爽,有一種快要燃燒的感覺。
吳小高把他逼到這地步,袁天順再也沒有推辭,只好說勉強說:“那行,我現在就來接你。”
袁天順說完掛斷了電話,但心頭還是很忐忑,他想解釋這一切,但從剛纔吳小高的口吻中可以聽出,這解釋是行不通的,他根本沒有想要聽解釋的意思。
他很痛恨這個屋子,不是因爲自己被困得難受,更重要的是唐茹,她一個小女人,手無縛雞之力,這樣被關着,非得憋出毛病不可。
“天哥,他在裡面不肯出來。”陳浜站在外面守候。
袁天順放慢腳步進去,一路上就在想的問題,到現在還是沒有想好該怎麼開口。
咚……
他剛推開門,一個碗口大的拳頭就從裡面揮出來,袁天順沒有防備,白白捱了一拳,挨住勁兒沒有喊叫出來,只是整個身體一個踉蹌栽倒出來滾在地上。
“天哥……”陳浜立即反應過來拔腿跑上來。
陳浜對於兩個老大都非常尊敬,但當兩個老大起內訌時候,他很明智的知道誰也不能向,只好擋在中間。
吳小高正在氣頭上,袁天順的面子都沒給,更加別說是一個貼身小弟,直接朝着陳浜揮拳打過去,陳浜當然不會還手,任由他想要怎麼都行。
陳浜替袁天順捱了好幾下,終究覺得這不對,於是一把拉開擋在前頭的陳浜,“你走開,我會自己解決。”
袁天順所謂的解決方法很粗暴,那就是不還手,讓他打個夠就行,反正不會死人。
這些年,從來都是他打別人,別人很少打他,但這種被自己兄弟狂揍的感覺,很爽,也不是很爽,他想爆發,但是被壓抑住。
“你不是很能打嗎?你起來還手啊!”吳小高一邊打一邊碎碎念,當真是氣急心頭。
袁天順一聲不吭,吳小高一邊打一邊罵:“你當真以爲自己是超人嗎,當真以爲自己還能一個打十個,每次都那麼幸運可以活着回來,你太高估自己了吧。”
吳小高這些花,雖然難聽,但是是個旁人都聽得出來,滿滿的全是關心。
袁天順還沒有糊塗到這個地步,吳小高打他第一是因爲心頭不平衡,打架都不帶上他,第二是因爲他欺騙他,他利用他們兄弟之間的信任。
“我應該早就明白你的安排和計劃……”吳小高終於停下手來。
袁天順被打得很狼狽,陳浜在旁邊看得很心疼,但是不能出手幫任何一個人。
“現在咱們可以走了吧。”袁天順往地上吐了一口,吐出來的全是血絲,吳小高兩手叉腰喘着粗氣沒有說話。
當袁天順起身準備就要自己走的時候,擡頭瞬間,剛好和自己推着輪椅出來的唐茹四目相對。
如今的唐茹,臉上多了好些滄桑,像是把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給經歷過,在加上這兩天在屋子裡受罪,整個人看起來更是憔悴不已。
那年的她,好像花兒一樣,臉上總是帶着燦爛,就像雨後的彩虹,整個生命都充滿陽光。
可是再看現在的她,再也看不到當初那樣生如夏花的面容,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充滿傷心和憂鬱,眼中帶着淚花,看到袁天順時候一句話沒說,就那麼杵在眼前,還是那麼妙齡年紀就坐在輪椅上,後半輩子都在輪椅上度過,再想到以前的種種活蹦亂跳,袁天順不禁鼻子一酸,忍住淚花沒有掉下來。
吳小高給唐茹說過,自己合夥的兄弟叫袁天順,說他怎樣怎樣的好,可就是沒有想到當初的袁大寶改名叫袁天順。
唐茹很理解袁天順的處境,也很知道自己現在的地位,一個半身癱瘓的殘疾人,活着就已經夠累,從來沒有奢望過婚姻,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有一個男人願意疼愛自己,卻沒想到是自己青春年華時候遇到第一個男友的好朋友,好兄弟,她想這是上天安排的命運和捉弄。
所以,以後的以後,她是沒有什麼奢求,平淡就好。
袁天順忍住沒有掉下眼淚,靜靜看着唐茹,幾秒之後他反應過來,現在她已經是吳小高的未婚妻。
他再看看吳小高一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最後轉身離去,遍地的殘傷。
既然已經各有選擇,那就各自安好,不要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經歷那麼多,物是人非,唐茹已經不是一個堅強的人,袁天順轉身離開時候,她再也包含不住打轉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這其中的對視變化,吳小高錯誤地以爲,只是正常的交流,他們之間還只是第一次見面。
袁天順一直說要見嫂子,今天終於見到,可是看到兄弟之間自相殘殺,他以爲袁天順的難受是因爲這個。
對於唐茹的眼淚,吳小高也是錯誤地以爲,那只是憐惜。
唐茹已經不可能在她生命之中掙扎,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吳小高,既然人家願意付出,那也沒有爲什麼,現在這樣也挺好。
袁天順現在心頭很亂,剛纔的表現讓自己感覺像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壞人,想起唐茹那雙已經不能自由的雙腿,一定經歷什麼故事。
沒有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幸福,他覺得自己好失敗懦弱,就算事業有成現在還是一個大哥級別的人物,但連一個女人都給與不了保護。
他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就讓這一池子深幽的水,把自己淹死。
袁天順越想越想不通,他把腦袋沉了下去,游泳池裡面的水已經把他全部去淹沒,在水底,他回憶起以往往事,那些還是年少時候的衝動,爲了一句玩笑話就當上了學生會主席。
他在心裡發誓,以後的以後,絕對不會再是傀儡。
他知道水的性質,他和水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這游泳池裡的水絕對不會把他淹死,他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死不了,他又睜開眼睛。
感覺有一頭龐然大物正在慢慢靠近,他單純地以爲是自己心理作用,這一天太過於勞累,已經產生換卷。
袁天順老是覺得有人要謀害自己,最終還是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已經從游泳池岸邊游到中間位置,在他的前面什麼也沒有,可是身後給他的感覺,總是放不掉。
他不想回頭去看,只在盪漾的水面看到一個一晃一晃的身影。
這是一傢俬人健身房,裡面含有游泳項目,平時生意很少,但只要是生意,都是大款。
因爲是私人,至少還是有人要來,來的都是大老闆,所以袁天順沒有太在意後面的那個人,繼續把身子俯下去,一個個很連貫漂亮嫺熟的動作,一直到另外一邊。
嗒……
後面那人用打火機點燃一支菸。
這游泳池房間很空曠,回聲很大,打火機點燃的聲音很清脆,袁天順沒見過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只能在從水面倒影可以看出,長得很粗壯魁梧。
袁天順來這裡時間不長,但因爲心情不好,有人在旁邊他不想玩太多時間,正當起身就要走的時候,後面那人開了口,“你的禮物,我收到了,很喜歡。”
那人說這話不是在講電話,而且有些莫名其妙,袁天順很清楚這裡除了他們兩個之外,沒有第三個人,而且能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有頭有臉人物,既然是人物,那就一定不是傻子,所以他不會自言自語。
袁天順雙手搭在岸上,想到什麼禮物的時候突然明白過來,心頭一個震顫,心裡頭嘀咕道:“伍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