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文彪心頭也很亂,一是不想辜負大家好意,二是不好跟雯雯交代,所以分心沒有發現躲在後面的大寶。
“文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帶來新朋友也不介紹給我們,該不會又是什麼老鄉吧。老躲在後面算咋回事?”薛東平故意提高了嗓子。
大寶自知躲不過去,趔趄從後面站出來,弱弱學他們喊了喊了一句:“文哥!”不是那麼親密的“文哥哥”。
“大寶!”這個時候慌亂的是澤文彪,“你怎麼在這裡?”他眼前都是空白,剛纔說的,全部都被他聽見,一臉的焦躁。
薛東平早就知道是跟着澤文彪來的,畢竟混了這麼久,這點警覺還是有的,但一想着是跟澤文彪來的,索性就不說什麼,看他要聽到什麼時候?
都快要去赴會,他還站在後面,實在忍不住。
“文哥,我走錯路了,好像你也走錯了,現在該咋辦?退回去還來得及!”袁大寶這是話中有話,心裡邊已經認定他們就是小混混什麼的。
澤文彪沒來得及張嘴,倒是身邊的薛東平開口說:“我靠,這都什麼小屁孩兒,昨天才到的就學會拐彎抹角了。還真把自己當小學生啊!”
他有些不滿意大寶的表現,新人總是把自己裝得很清高,到最後還不是老油條,什麼噁心的事做不出來。
“東平,別亂說話,他剛來什麼都不懂,金武門的事情跟他無關!”澤文彪有些心疼,他不想把一個像自己當年一樣純潔的少年往歪路上帶。
“切,我剛來的時候還不是什麼都不懂,”薛東平還是有些看不順眼,“可我現在什麼不懂?既然不懂那就別帶去,免得到時候壞了大事。”
大寶知道,昨晚上就是他壞了他們喝酒雅興,要不然也有可能打不來,但轉念一想,就他們那個鬼樣子,還學古人“擲杯爲號”,就算他不壞事,也就是個痞樣。
“文哥哥,你就讓我跟着去,我發誓今天不會再壞事的。”大寶有些柔弱的祈求,像是一條可憐的小蟲。
他心裡明白得很,這幾個都是老油條,說白了就是學校的渣滓混混,但他並不是想成爲混混,而是不跟着澤文彪一起,他沒有地方可以去。
這叫什麼破事,人家大哥收了小弟高興還來不及,現在袁大寶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澤文彪卻是左右爲難,畢竟這是一條不歸之路,邁出腿去就再也無法回頭。
“算了算了,爲表示誠意,那就咱們三個一起去,免得曹達說我膽小。”澤文彪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要把跟着薛東平一起來的十多個青年遣返。
“那怎麼成?李星仔可是曹達手下紅人,昨晚上他被打個半死,今天肯定是來算賬,人少了怎麼打得過?”薛東平暴跳如雷,說着自己都不淡定起來了。
“別老是打打殺殺的,我大寶小兄弟還是小朋友來的,別嚇壞了人家。”
“話可不能這樣說,這社會就他媽這樣,你不打別人別人就會來打你,人活一口氣,不帶你這樣教小弟的。”薛東平是個直性子,有什麼憋在心裡都覺得難受,什麼都說出來。
他這話說得有點滲人,嚇得大寶不自覺一陣震顫,還好有澤文彪護着,所以纔有一點安全感。
澤文彪不想跟他囉嗦,要不今晚也別想辦事情了,再說雯雯還在家裡等着,一會兒回去不好解釋。
喝酒吃飯去哪裡?雞仔火鍋任你選。
抽菸打牌去哪裡?雞仔火鍋任你闖。
不錯,後校門的雞仔火鍋店,確實是一個花天酒地、風花雪月,適合於所有學子的好去處,不僅是因爲它的規模龐大、口味大衆、裝潢一流,在它後面,還有更多不爲人知的故事。
他們今天要去赴約的,地點還是雞仔火鍋店,連房間號都沒變。
曹達之所以選擇這個房間,是因爲李星仔就在這屋子出事的,或許只有這樣的氣氛,才足夠讓澤文彪膽寒。
但可以讓澤文彪膽寒的事情,恐怕現在還沒有。
昨晚“鴻門宴”那屋子裡,熱鬧是熱鬧,只不過大多數都是路人小弟,一張桌子擺在中間,坐在唐如龍對面的就是曹達。
曹達一臉兇樣長得可不怎麼帥,嘴裡叼着煙,桌前一瓶啤酒,唐如龍細細看牌,兩人在玩一副四人麻將。
“老大,澤文彪來了。”一個小夥子從外面疾步走進來,貼近曹達說話。
曹達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睛被煙燻得快要睜不開,沒好氣地問話:“靠,老子給你說了多少遍,要叫我達哥。”
坐在對面的唐如龍對他很無語,這樣的稱呼,他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叫得正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剛纔說話那小弟,趕緊謙恭地改口說:“達哥。”
曹達這才重新漫不經心地說:“你剛纔說啥來着?”
那青年彎着腰回答說:“澤文彪來了。”
“我靠,你丫的能不能一次性把話抖清楚,來了多少人?”曹達對他手下永遠都不滿意,永遠都是一副臭臉,弄得他手下也整天擺一副臭臉。
“三個!”當青年把澤文彪人數報上來的時候,曹達被嚇一個冷不丁,剛吸進去的一口煙,恰好堵在喉嚨裡,連續幾聲急促咳嗽。
唐如龍見此情形,趕緊上去幫他拍後背表示緩解疼痛,順便也是拍馬屁,對那個說話的小弟一聲怒斥:“還不快滾。”
那小弟敢怒不敢言,本來就是三個人,自己也沒事說錯話,做老大的就可以這樣蠻不講理麼?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今晚比昨晚還要危險,只來了三個人!”唐如龍接嘴上去,分散曹達注意力,要不然剛纔那個小弟可就要受罪。
曹達的習性,跟在他身邊的唐如龍,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他剛要開口,澤文彪帶着薛東平大寶一起進來。薛東平跟着澤文彪喜笑顏開,不過都是強顏歡笑。氣氛有點嚴肅,一羣人圍住三個人。
“喲,達哥,還真好心情,玩起兩人麻將來了?”澤文彪先開口。
曹達附和着笑:“這不是等你嘛,快上桌,二缺二,今天非得贏你一把不可,要不然對不起你好不容易露面一次。”他是故意留兩個位置,一個是給澤文彪,一個給薛東平。
昨晚上的事情,他兩個一個也別想脫干係。
澤文彪懶得跟他們玩遊戲,直接開口說:“曹老大,打麻將就算了,本人不好賭這你是知道的,沒有把握的事情不做,你約我來,該談什麼咱們還是談什麼吧!”
他的豪爽,曹達是見識過的,也就不跟他囉嗦,開門見山地說:“我兄弟出事了,現躺在醫院半死不過,你說咋辦?”
“媽的,這根本就是一場陰謀,你們故意的……”薛東平是個急性子,澤文彪還沒說話,他倒是先吼了出來。
曹達那邊的人,特別是唐如龍聽到這狂叫,立馬就想要衝上去打人,但被曹達拉住,曹達鎮靜地問:“薛爺,自從大一開始,我跟你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知道你也是個豪爽的人,剛纔你說我們故意的,講話可得有證據,你說呢?”
這是逼迫薛東平,薛東平並沒有什麼證據,只是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
“我看李星仔那是被你們唆使,甘願被我們打,然後叫你們藉口針對我們,人在做,天在看,上面兩個老大可都不是瞎子。”薛東平堅持自己。
“薛爺,這麼說話就不對了,既然大家都是金武門武術社團的,大家出發點都是爲了社團發展,沒有必要爲了一個社團社長之位爭得頭破血流,哪來的什麼故意不故意,我只不過請你們去吃一頓晚餐而已,沒想到你們當時還帶了武器,幸好當時我有事耽擱,要不然恐怕現在也……”
曹達假惺惺的樣子,讓薛東平覺得有點噁心。
薛東平還要說話,但這麼犟去,非得把曹達惹毛不可,不就是一個武術社團社長位子,只要能發揚光大,誰當都一樣,所以不能繼續把事情搞大。
“東平,咱們昨晚打了達哥兄弟李星仔,今天讓達哥說兩句也是應該的,不許頂嘴。”澤文彪阻止了還想說話的薛東平。
薛東平是住嘴了,但曹達就是停不下來,見澤文彪氣勢減弱,反倒助長他威風,繼續說:“可不是說兩句那麼簡單……”
“那你的意思是要打回去報仇咯?誰怕誰!”薛東平從一開始就看不慣曹達,只要他一開口就想動粗,剛纔的話把他徹底惹毛。
薛東平的話,也把曹達惹毛。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要挑釁,咱們都是好大學生,完事以和爲貴。”曹達繼續假惺惺。
薛東平脾氣暴躁,說着就要動手,哪怕面對這麼多人也不怕。淡定的是澤文彪,一把拉住讓他退後,像談判這種事情,還是他最拿手。
“該怎麼着?全憑達哥一句話。”澤文彪看着氣勢委婉,但心底裡還是做好了準備。
曹達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誰都不相信,只有澤文彪發話讓他心裡面有些踏實感覺。
可當曹達就要開口,大門卻被無故打開,氣勢洶洶衝進來六七個人,這夥人,都有一個共同特性,手臂上帶着袖章,袖章上面印着三個字:護校隊。
“不好意思,查房,這裡面有沒有松北大的學生?請自覺回學校。”帶頭人帶着些許命令語調。
有沒有松北大的學生,想必他心裡比誰都還要清楚,眼前這幾個重要人物,在學校也是有點地位和分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護校隊的名聲,又有誰不知道,一羣狐假虎威的傢伙。
這裡的人,全都是松北大學生,只是這裡校外,按道理他們管不着,但他們偏偏就管上了,沒有什麼藉口,一切都心安理得。
曹達不知道怎麼會冒出來什麼狗屁一樣的護校隊,把他計劃全部打亂。
澤文彪跟曹達,必須要給護校隊一個面子,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今天的談判,隨着護校隊的出現,也就這樣不歡而散,但他們都知道,這談判,不會就這麼結束,以後還有更多的驚險和刺激。
大寶今天沒誤事,反倒見識了護校隊的威風,他們手中到底握着怎樣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