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甩了甩頭,“主人不用擔心,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真的沒事?可是我看你臉色似乎有些蒼白。”滄聽似乎並不相信。伸手想去拉九華的手,卻被九華猛然躲過了,只見他擺着雙手道:“主人,你相信我啦,我真的沒事啦。”說完,視線轉移,竟然對着朔風道:“小傢伙,不是說是給我的要麼,拿給我啊。”說完搶過朔風手裡的藥碗,湊近嘴邊,一大口的喝了下去。
看着被搶走的藥碗,朔風一下懵了,這傢伙怎麼回事,剛剛不是死活都不喝的麼,現在怎麼這麼豪氣了。
一旁的凌天好笑的看着九華的舉動,視線收回來的時候卻突然看見滄聽眼中一閃而過的痛,眸光頓時幽深起來。看來,她似乎察覺到了。
滄聽看着正昂頭大口喝藥的九華,眼眸微閃,手指動了動,剛剛雖然九華躲過了滄聽的觸碰,但是滄聽的指尖還是與九華的手瞬間擦過,那冰涼的觸感仍然讓她察覺到了不對。九華是火色鳳凰,他的體溫較一般人較高很多,可以用灼熱一詞來說,可是剛剛他的手卻是冰涼無比。
“風吟,有沒有什麼甜食之類的呢?”滄聽沒有回頭,眼睛依舊看着正忍着苦味慢慢喝藥的九華。
尉爵夜聞言一愣,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想要甜食,但是還是說道:“我去問下店家。”
“不必這麼麻煩了,我這有甜食。”這時滄雲說話了,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攤開一看,竟然是兩竄糖葫蘆,他看向滄聽,“這個可以?”
滄聽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可以,只要是甜的東西就行。”從滄雲的手中接了過來。
“啊,真是太苦了。”終於喝完了藥,九華眉頭緊鎖,咧着嘴苦哈哈的道。可是就在這時,突然一顆東西滾進了嘴裡,甜甜的酸酸的,瞬間那苦味好受多了。他側目一看,便見滄聽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這下不苦了吧。”滄聽含笑看着九華。這九華別的什麼都不怕,就是特別怕苦,尤其是怕中藥那濃烈的苦味。她也是在那次九華虛弱的時候,喂他吃藥的時候發現的。
衆人見此,也終於明瞭,爲何她會突然要甜食了,竟然是早就知道九華怕苦。
“嗯嗯,不苦了不苦了。”九華一副傻傻的模樣,看得滄聽心底不由好笑。
“對了,五弟。你怎麼會隨身藏着這糖葫蘆呢?”滄聽看向滄雲,奇怪的問道。
滄雲不答,卻是含笑的看向朔風。朔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其實是今早上街的時候,看見賣糖葫蘆的,於是便吵着要吃,小舅舅便給我買了三竄,我只吃了一串,還剩下兩竄,讓小舅舅收着呢。”
“你啊。”滄聽好笑的颳了刮朔風的鼻頭。
“嘿嘿。”朔風也囧囧的笑了。
“主人,我還要。”九華啊的一聲,朝着滄聽張開了嘴。
滄聽點了點頭,又取下一顆糖葫蘆放進他的嘴裡。九華吧唧吧唧的吃得津津有味,啊,主人喂的呢,幸福的眯了眼。
尉爵夜黑着臉看着九華那若有若無射過來的挑釁的目光,這傢伙竟敢……
似乎感受到了尉爵夜不一般的氣息,擡頭看他臉色黑沉沉的,不由一愣。再看他的視線正看着吃着糖葫蘆的九華,不由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問道:“風吟,你要吃一個?可是我記得你不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東西啊。”
聽到滄聽的話,衆人的目光竟然齊齊的看向尉爵夜,尉爵夜也是一怔,見衆人都看着自己,頓時有些尷尬,朝着滄聽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吃。”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響起,衆人看着尉爵夜那耳際一閃而過的粉紅,不由笑聲不斷。尤其是朔風那叫一個笑得不行,邊笑邊衝尉爵夜說道:“哈哈,夜叔叔,你竟然爲了這個吃醋了。哈哈,連我都沒有吃醋哦,你竟然就爲了這個吃醋。”哎呦喂,不行了,不行了,肚子都笑痛了。
聽到朔風的話,尉爵夜更是大囧,恨恨的瞪了一眼朔風。這舉動,更是讓周圍的人咂舌,沒想到那一向清冷疏離的男子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表情。
“噗。”饒是凌天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滄聽訝異的看着凌天,自下山以來,便很少見到他笑。她還記得,以前的凌天是個倔強但是愛笑的少年。現在的他,卻是個深沉的男子,或許,是個假裝深沉的男子,想到這裡,她的眼睛幽深了一下。
在豐城呆了幾日,九華和滄聽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們便開始繼續向着西北地方而去。而這時也傳來了潯國新皇登基的消息,潯燁正是登基,成爲了潯國新任的皇帝。
馬車內,滄聽聽到尉爵夜的話,眼中微微閃過一抹詫異,她原以爲他會成爲新一任的皇帝,卻不想竟然是潯燁。不過細想一下,依他的性格也不適合做一個皇帝。倒是潯燁,沒見卻又帝王之氣,想必潯國在他的領導之下,必會輝煌。
尉爵夜見她出了最初的訝異之外,竟然無其他表情,不由疑惑,“你沒什麼想法?”
“我要有何想法呢。”滄聽好笑的反問。
尉爵夜一愣,隨後道:“他做這麼多,無非是向你證明,他將這個江山並非看得比你重要。”潯邪的做法,倒像是向她明志。不愛江山,愛美人,不得不說,潯邪是讓尉爵夜佩服的。他對滄聽的心從來毫無虛假。他想,若是自己不出現,這一世或許陪伴她的人,便是潯邪了。
滄聽默然,卻是轉頭看向了窗外,她何嘗不知道潯邪爲何如此呢?當初她問他,若是在江山和她之間做個選擇,他會選擇哪一個。那時,他心中懷中仇恨,沒有做出選擇。她只記得心中悲涼無比,其實現在想來,卻是她太過強求了。明知他的境地,卻固執的要他做出選擇。只是,萬千風華已過,卻是往事如煙,她與他早已走不回當初了……
尉爵夜見她望向窗外,神情飄渺,知她此時心中定是悵然,於是靜默一旁,他比任何人都幸運。比潯邪幸運,因爲他不曾做過傷害她的事情。比殘月幸運,他能陪在她的身邊,比滄雲幸運,能夠擁有她。他突然一起,黑無常的話,千年等待只在今生償還。他於她,便是幾世情債,今世償。
潯國皇宮,剛完成祭奠的潯燁下朝之後,便回到了乾坤殿。
看見那殿中正等待的紅衣男子,道:“七弟。”
潯邪看見一身明黃色龍袍加身,帝王之氣盡顯的潯燁,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便起身跪地,“微臣,參見皇上。”
潯燁一聽,頓時眼裡五味陳雜,看着他語氣滿是悲涼,“七弟,我們非得如此客套?”他對這個七弟,從來不曾有過加害之心。相反,卻是心有愧疚,這愧疚跟隨他二十幾年,只因五歲那夜,他親眼看見他受辱,卻沒有勇氣出去救下他。
潯邪聞言,心中一怔,但是動作卻是依舊,“皇上現已是君王,這種話莫要再說,若讓外人聽到,有損皇上威嚴。”他哪裡不知道潯燁對他的愧疚來自爲何,可是那時同是孩童,他又怎麼會怪他。他怪的只是老天的不公而已。
潯燁站立在原地,緊了緊手,閉上了眼睛,數秒之後,眼睛再次睜開,竟然情緒全無,“七王爺,起身吧。”他走到殿中的龍椅上坐下,沉聲道:“找朕何事?”
一句朕讓兩人之間的只得君臣的關係,雖然惘然,但是卻是潯邪想要的,他站起身,對潯燁說道:“微臣是來向皇上辭行的。”
“辭行?”潯燁聽言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他定是要去找滄聽。心裡不免有些擔心,自己這個皇弟看似無情卻是最癡情的,怕是愛慘了滄聽。可是滄聽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尉爵夜了,而且似乎滄聽同樣是愛着尉爵夜的,在尉府別院的時候,他便早已看出了兩人之間那不言而喻的默契。皇弟此去,怕是註定落得個傷心而回了。
“去吧,早去早回也好。”
潯邪擡頭看着潯燁,“皇上,微臣並不打算再回潯國了。”
潯燁聽言,眼眸猛然睜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潯邪,“七弟,難道你非要做得這麼絕麼,父皇離開了,現在難道你也要離開嗎?”難道皇帝就註定落得個孤獨的下場嗎。即使君臣關係,但是隻要能夠看到也好啊,可是爲什麼連這點也不能得到嗎。
潯邪眼中情緒波動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見了,跪道:“還望皇上恩准。”
潯燁心中此時已是一片死寂了,四周的空氣彷彿也跟着凝聚起來,良久只聽潯燁道:“你走吧。”
“寫吾皇恩典。”話畢,起身,再轉身走出了乾坤殿。在出門的那一刻,嘴中溢出了幾個字。
那聲音和着風吹入了潯燁的耳裡,“皇兄,珍重。”幾個字,卻是聽得潯燁留下一行清淚。
宮門外,停着兩匹馬。安毅立於其中一匹的馬背上,靜靜的看着那緊閉的宮門。
吱呀一聲,只見那高高的宮門被打開,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走了出來。徑自翻身上馬,說了句,“安毅,我們走。”
馬鞭揚起,駿馬發出一聲長鳴,馬蹄聲便飛揚起來。
冥界,玄境前站着一黑一白兩個男子,看着那玄境不斷的搖頭嘆息。
“喂,黑羽,我覺得這潯邪也聽可憐的。”白玉看着鏡中那在古道上騎馬飛行的紅衣男子,眼中劃過一道憐憫。
黑羽也點了點頭,這潯邪愛滄聽勝過自己的生命。但是卻是有緣無分,這一世也註定情傷難愈,落個孤獨於世的結果。
“黑羽,那個,我們可不可以……”白玉的話還未說完,黑羽便是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打斷了他,沒好氣的道:“收起你那氾濫的同情心,這個是姻緣簿上寫好了的,乃是天命,怎可任意修改。”
“什麼天命,還不是月老那老頭在作怪。人家明明是相愛的,卻非要弄得人家糾葛不斷。”白玉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