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衆人剛敲定之後的邀請函時,屋外傳來喊聲。
“人呢!出來啊!”
只見一名維京幫的肌肉男,扛着斧頭走來。
他穿過角鬥場,一直走到白色方基地的門口,透過落地窗,直接看裡面。
“轟!”
然後他直接掄起斧頭,就砸在窗戶上。
不過顯然基地的材質非凡,不可能讓角鬥士,直接能殺進對方的基地的。
肌肉男又嘗試了一下開門,更砸不動,也就不浪費精力了。
衆人看到他貼到這麼近,頓時都不說話了。
高辛湊上去,與對方隔着窗戶相望。
“這局我們認輸了,請回吧。”
肌肉男見他們沒有派人出來的意思,臉色一變:“還能怯戰的?”
顯然他也是才意識到,可以不出戰。
思考片刻後,他指了指門說道:“把門打開。”
高辛笑道:“你真的想進來?可以啊,等會兒哈,等我們扣血,決鬥結束,就放你進來。”
他回頭跟喬龍等人說了幾句,頓時一幫人就上樓了,集體去了投票室。
只剩下高辛孤身一人站在窗前,似乎真的打算開門。
“你特麼……”
肌肉男眼眸殺機迸發,知道一旦他進去,就凶多吉少了。
戰敗陣營的基地內部,可以發起一次鋤奸,對基地內任意成員進行點殺投票,只須票數過半,即可鋤奸成功。
“哼,你以爲將我大哥變節爲白色,就能害死他嗎?”
高辛摸着下巴:“看來你們基地裡挺和諧的?你大哥敢坦白自己變節了嗎?”
肌肉男恥笑道:“坦白?只要我們一次不輸,基地裡就壓根不能鋤奸,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伱想告訴她?你覺得索菲婭會隨便相信你們的‘挑撥離間’,就跟我們內訌嗎?她甚至都懶得派人來聽你廢話。”
高辛心裡有數了,看來對面的局勢很微妙。
大錘男路易斯,不敢暴露自己變節,沒有任何舉動,索菲婭也沒有非要揪出誰變節了,整個黑隊維持着一種表面和諧。
不過,高辛一笑,這恰恰也是對他來說最好的情況。
問題不說出來,就永遠是問題。
肌肉男冷聲道:“小子,你笑什麼?黑色陣營是輸不了的。你們全員玻璃人,就算足夠得團結,又能怎樣?”
“沒有輻射者的幫助,哪怕你們贏了邀請函,也打不動我們的血!哈哈,我們只要給角鬥士全副武裝,配上槍械,你們恐怕就連玻璃人都別想贏。”
“相反,你們只要輸了邀請函,就必然扣血!”
“而沒有我大哥那一票,你們想策反誰都會失敗,我們只要在最後一場決鬥前,將我大哥變節回黑色就行。”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撐多久!僅僅兩個選項,都失敗,後面越來越多的選項,遲早把血扣光。”
“到時候你們這羣白色的傢伙,都將被點殺。”
“喂,我們那邊大發慈悲,願意收留你們中的五個,誰最先過來把門打開,誰就可以活!”
肌肉男冷笑着,彷彿他們已經贏定了。
喬龍幾人在樓上,都聽得清楚。
確實,按照他的說法,這麼打下去,白色遲早要輸。
無非是靠着團結投票,可能多苟活幾輪而已。
對此,高辛竟然點點頭:“既然你們那邊都覺得自己贏定了,那就好辦了。”
“嗯?”肌肉男錯愕。
就在這時,只見白色基地裡,那白色數字5,啵得一下,炸裂了,變成了4。
這是出場時間到,而白隊無人出場,自動判負,白色陣營扣除1點生命值,還剩4點。
決鬥結束了,肌肉男也該回去了。
他冷笑道:“連第一回合都失敗,你就少在這故弄玄虛了,既然你們不出戰,那就一直苟着吧。”
“只是可惜了你們這些贖罪券。”
就在他轉身離去之際。
高辛幽幽地聲音從身後傳來:“真以爲不輸,就不能投票殺人?有沒有可能,角鬥者投票,也是能殺人的?”
“嗯?”肌肉男一怔。
回頭不屑道:“角鬥者投票,殺人?怎麼?我還能死在玻璃人手裡麼?”
高辛凝視着他:“你真覺得自己,還回得去嗎?”
聽到這話,肌肉男才終於臉色一變。
“什……什麼?”
他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黑色基地,雖然很模糊,但隱約能看到……裡面好像打起來了!
“啊?”
肌肉男大驚失色,顧不得許多,急忙朝黑色基地衝去。
湊到近前,看得真切,裡面確實打起來了,而且在激烈廝殺!
“哈哈哈!”索菲婭雙槍狂轟,追着一人射。
另外四名黑背心,也是戰力可怕,圍攻着路易斯和另一名弟兄。
“大哥!快開門啊!”肌肉男拼命砸門。
可是他的三名夥伴,此刻自身難保。
本來就開局損失一人,而現在他又在外面。
就剩路易斯和另外兩個弟兄三打五,風雨飄搖,如何有餘力開門?
更可怕的是……
角鬥場內的勝利者須在一分鐘內回到基地,違者點殺。
“草!草!”
肌肉男瘋狂砸門,掄起斧頭,動力加速,渾身肌肉暴筋,甚至是冒起白煙,器官超頻。
也還是,砸不開這門!
“開門!開門啊!”
他瘋狂了,透過窗戶,看到角落蜷縮在地上的一名玻璃人,急忙朝他吶喊。
可是那玻璃人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動,深怕被什麼攻擊波及到,哪裡理會門外的人?
肌肉男驚悚至極,又對路易斯狂喊:“大哥!大哥!把門開開!”
裡面的路易斯,也已經器官超頻,手段盡出。
一咬牙,直接硬拼着遭受重創,也還是衝向大門。
“哈哈哈!”
“轟!”
雙馬尾索菲婭本就守在大門附近開槍,閃身就攔在路易斯面前,雙槍狂轟。
每一發都有小型爆炸效果,路易斯爲了開門,用大錘格擋了一發,但也中了一發,身體當場殘缺,冒着黑煙就飛出去。
門外的人目眥欲裂,卻是毫無辦法。
“喂!這邊!”忽然,高辛的聲音傳來。
肌肉男回頭,就看到白色基地大門敞開。
此刻他別無選擇,只能抓住這跟救命稻草,拼了命地衝進白色基地。
終於,在倒計時點殺之前,他撲進了白色基地的大門。
見點殺沒有降臨,他鬆了口氣。
可看到一樓沒有人,便大驚失色,朝着樓上喊:“別,別投票!我們談談!”
高辛從樓梯盡頭現出半邊身,俯瞰着他:“你至少有一句話要說。”
肌肉男嘴角一抽,低頭道:“我們不該小瞧你的。”
“不是這一句。”高辛淡淡道。
肌肉男眉頭一皺:“我們可以合作,一起對付索菲婭。”
高辛搖頭:“也不是這一句。”
肌肉男盯着他:“我有五百點,遊戲結束後都給你。”
“五百?”高辛笑了,上次遊戲裡一個輻射者也跟他說五百,這是行價嗎?
這時東方義從高辛身旁冒出,耳語幾句。
高辛道:“大聲說。”
東方義朗聲道:“票投完了,就差你了。”
肌肉男暴怒,直接擲出手中的斧頭:“法克!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高辛與東方義早有提防,直接閃身進入死角。
等他追上二樓,就看到高辛站在投票房,門已經關到只剩一條縫。
“說拜拜。”
嘭,門鎖死了。
肌肉男氣得五官扭曲,可卻毫無辦法。
“鋤奸投票結束。”
“不!”
一道光降下,他當場化爲飛灰。
不多時,衆人從房間裡出來。
東方義直接道:“好死!”
美美算着賬:“全票投死的,這波每人一千,十個人就一萬了。”
喬龍沉吟道:“對面還是自相殘殺了。”
東方義朗聲道:“輻射者自相殘殺很正常,尤其是維京幫,開局比索菲婭一夥要少了一個人。”
“不過索菲婭大概覺得五打四,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擔心己方會折損人手,所以先穩住對方,然後用角鬥士投票,把其中一個支出來……”
“趁對方要回歸之際,再動手,造成五打三的局面,同時還能利用點殺除掉一個。”
高辛看向他道:“其實維京幫的人說的沒錯,如果兩幫輻射者真的聯合,黑色方是幾乎穩贏的,白色方頂多拖延,遲早要輸。”
“但是隱患在於策反,如果我們這邊的人,非常團結,可以齊心協力的話,就能策反那邊的人……破壞那邊的投票,還可能依靠邀請函投票拖很久。”
“而輻射者之間的聯盟,是非常脆弱的。一旦有人被策反,意味着周圍都是敵對陣營,殺了就有贖罪券。”
“這就是永恆的威脅。”
美美有些許困惑,問道:“這些我都清楚,可既然如此,不是應該想辦法告訴索菲婭,我們策反了路易斯嗎?”
東方義一笑:“我們說了,她就得聽嗎?”
“我們如果費勁巴拉,利用角鬥士,或者投擲密信,或者大喊大叫之類的手段,傳遞消息,都太像在挑撥離間,幾乎是把‘我巴不得你們自相殘殺’這話寫在臉上。”
“另外這可能會顯得我們很團結,且有某種想要贏下去的策略……她會考慮這些事情。”
“這種情況下,除非路易斯自己妄動了,否則索菲婭都不會急着動手的,可能再觀望一兩輪。”
“因爲在明面聯合的情況下,白色的我們,纔是敵人。”
衆人點頭,總要先確保遊戲優勢,至於跟另一夥兒輻射者火併,可以不急。反正她的人更多,佔據了主動權。
高辛從窗口眺望對面,那番打得昏天黑地的局面。
感慨道:“如果他們彼此坦誠,合作起來對付我們,那才麻煩了。”
“到時候黑隊就可利用路易斯白色的身份,讓我們無法再策反第二個人,這是我們真正難以接受的。”
“好在,路易斯不敢坦白,索菲婭也不問,雙方處於一種微妙的局面,都當沒有這回事似得。”
“越不開口解決問題,隱患就越成問題。”
“這種時候,只要推一把,讓索菲婭認爲我們這邊不團結,沒有威脅……”
“那她就會考慮,先處理掉身邊隱藏的威脅了。”
“是吧?邢世平?你是不是把我們下輪邀請函的內容,告訴了對方?”
聽到這話,全場都看向邢世平。
美美驚道:“他被變節了嗎?”
邢世平臉色一變:“什麼?”
高辛凝視他:“我問你,是不是給對面透題了?”
“我……”邢世平意識到當自己神色劇變的時候,就無異於招認了。
當即乾脆說道:“是!我變節了,我之前從投票房裡出來時,就已經是黑色方!”
捲毛少年等夥伴,驚訝地看着邢世平,回想起那時候他們也感覺一絲奇怪,邢世平從房間裡出來,一直嚴肅,悶悶不樂的。
“邢哥,你還叫我們不要撒謊,原來你自己當時在撒謊啊?”國字臉也傻了。
邢世平沉聲道:“我沒有撒謊,我確實投了正方形,是出門之後,眼睛上才突然看到了自己變節的消息。”
“我只是沒主動說而已,你們也沒問啊。”
美美喊道:“我當時準備問的……”
高辛按住她:“我知道,所以我不讓你問,我們當時跟對面一樣,也是需要這種表面和諧的啊。”
“和諧什麼?”邢世平有些激動道:“我只是隱瞞,而你卻在撒謊!”
“什麼帶所有玻璃人活下來,這根本不成立。”
“我還反覆問過你,是不是真想對面的玻璃人都活下來,你說是的,這不是撒謊是什麼?”
捲毛少年愣了:“啊?邢哥,之前不是說了嗎?可以怯戰啊。”
“只要不成爲角鬥士,就可以不受死鬥規則束縛,剛纔我們沒派人出去,直接掉了一滴血,也沒有別的問題啊。”
邢世平拉着他吼道:“是,可以怯戰,可血還是照樣掉啊!”
“生命值清空的陣營,全員點殺。”
“所以我們必須要打光對面的生命值,而防守方派出的一定得是玻璃人,派不了輻射者。”
“也就是說,這個遊戲想要贏,怎麼都得犧牲掉對面五個玻璃人。”
“雖然我知道這沒有辦法,犧牲那些NPC,總好過犧牲我們。”
“可你卻說想帶對面的玻璃人也存活,這簡直是搞笑,不犧牲對面,難道犧牲我們嗎?”
“鬼知道你打着什麼主意?我只能優先保全我和我的夥伴!”
高辛平靜道:“對面也可以避戰啊。”
“亦或者白色方的生命值清空之前,所有玻璃人都成爲黑色,也可以啊。”
邢世平等人啞然,仔細一想,好像是啊。
可隨後說道:“可……可這太理想化了!對面怎麼可能避戰?”
“贖罪遊戲,只要有輻射者和玻璃人同場,就不可能出現這種和諧局面。”
“你是想說,他們捨不得玻璃人死在我們手上,打算留着自己殺?繼而白白掉血?”
“不會的,少一滴血,就是全員少一千。而殺死敵對陣營一人,只是單個玩家得一千。”
“對面輻射者都是組團來的,怎麼會幹?”
“至於全員轉爲黑色,需要的輪次太長了,意外性也太多,你之前也說了,我們根本打不了那麼長的默契戰。”
看着邢世平又憂慮又堅毅的樣子,高辛微微搖頭。
他斬釘截鐵道:“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帶着你的夥伴活下去,只要你們五個都變成黑色,就可以跟着他們一塊獲勝。”
“但是,在贖罪遊戲裡,玻璃人永遠不要奢求輻射者所施捨的活路!”
“因爲對他們每一步的信任,都彷彿是在賭命。”
“你越是渴望他們順手帶你們活,他們就越瞧不起你,越不在乎你的生命。”
“唯有自己先尊重自己,把自己當做一名真正的玩家,比他們更狠才行。”
“你說輻射者不會幹?那你爲什麼不問問,我幹不幹?”
“我還不幹呢!”
“我要達成‘玻璃人全存活’的結局,輻射者不同意,就除掉輻射者!”
邢世平等人怔怔然,他們總算感覺到,自己與高辛玩法思維的不一樣。
所有玻璃人,天然就覺得自己低一等,從來沒想過幹掉輻射者,而只想着找出輻射者中的贏家,跟着人家活。
但是高辛,說把自己放在對等甚至更高的位置,從來不在乎輻射者同不同意,不同意就是敵人,哪怕這些敵人強大至極,那也是敵人。
高辛拍打邢世平的肩膀:“只要沒有輻射者逼迫,那些玻璃人還出來送死幹什麼?”
“這局遊戲,對面十個NPC,是絕對沒有贖罪券可拿的,他們最大且唯一的渴求,就是活着!”
“誰能讓他們活,他們就跟誰!”
衆人點頭,的確,這是不言自明的。
NPC就是活着就完事了,只要能活着,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會幹什麼。
假如能成功除掉所有輻射者,那麼局面就成了……黑方十名玻璃人,白方十名玻璃人。
至此這遊戲想怎麼結束就怎麼結束。
邢世平回過神來,盯着高辛,沒想到他真的打算帶對面的NPC也活。
“你……你認真的?我們自身都難保,還要這樣拼命,去救對面的十個人嗎?爲此不惜要與對面所有的輻射者,死鬥到底?團滅他們?”
高辛凝視着他:“你搞錯了邏輯。”
“恰恰是因爲我們自身難保,才一定要救對面!”
“這個遊戲,只有我們單邊努力的話,想贏對面很難。如果能聯合對面所有的NPC,就可以剷除輻射者。”
“反過來,也唯有剷除了輻射者,纔可以救對面的NPC。”
“而我們也可以活下來,甚至得到不菲的獎勵。這幾件事,本就是相輔相成的,收益極大,爲什麼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