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蕾覺得自己的心情好糟糕。
自己與童旭已經將近一年沒見了。但是在這將近一年裡,童旭的聲音笑臉,卻似乎方方見過一般。
可是今天變了,她覺得眼前的童旭,對自己生疏了不少。
或許是因爲自己從一個“少俠”變成了“師妹”,讓童旭一時不好接受。原本兄弟般的無話不說,突然加了一個“師妹”的稱號,便熟絡不起來了。
對於這一點,方蕾是不怪童旭的。畢竟這是她的不是。
甚至,有一段時間,方蕾都在想,是不是在童旭的印象裡,自己就好像是一個騙人的壞孩子。不過童旭說沒什麼,她這才放心。
不過,心裡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
女孩兒家心細。其實童旭若是責怪方蕾,方蕾反倒會欣喜一些。因爲童旭說責怪,那便證明着,他在乎方蕾。而童旭說無所謂,方蕾便覺得,自己在童旭的眼裡,可能真的無所謂了。
方蕾想起來了,童旭在堂下迎接自己這一干人的時候,屋子裡好多種眼神。有一個叫做謝凌雲的吧,雖說看似是在喝茶水,但是眼睛的餘光,卻始終打量着童旭。似乎是看童旭如何處理與自家父親的關係。
還有那個叫秦英的,他目光火熱,身子前傾,似乎生怕童旭有什麼閃失一樣。而令狐北卻似乎是揚揚灑灑的毫不在意,但是不時偷看謝凌雲,而後微微顫抖的雙腿出賣了他,他很怕謝凌雲。
張璇的眼光很淡定,就似乎是看着童旭和一個普通人談話一般。人老成精這句話安在他身上再好不過。
還有一個眼神,倒是難懂的多了。那個叫謝凌煙的,一直默默地看着童旭,眼神中似乎波瀾不驚,但是最是深情。
方蕾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的確,童旭很安靜、很沉穩的對待每一個人,即便是自己,他也對待的和別人沒什麼區別。即便到了一個客房,大家喝酒聊天,談論契闊,童旭也是穩重的談着每一件事。
這就是方蕾出來的緣故。這點路程,對於自幼習武的她來說,算不得什麼舟車勞頓。所謂的舟車勞頓,都不過是託辭。她只是不想呆在那裡面了。
試想一下,心儀的人坐在你對面,卻不將你當成什麼別樣的人物,這種失落的感覺,當真是難受的緊。
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方蕾也閉不上眼。她忽的覺得,世界若是簡簡單單,自己不多想,是不是少了許些煩惱。
但是自己想的多了,想讓自己停下來,卻是很難的一件事,所以方蕾搖了搖頭,從牀上下來,準備喝口水,平復一下心情。
她看見門窗上多了兩個頭,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是張璇的愛女程微涼,還有蘇老先生的愛女蘇若昔。
方蕾一愣,隨即笑道:“兩位姑娘,是來找我聊天的麼?”
程微涼笑道:“自然是這般,否則我和若昔姐姐幹嘛過來。”
方蕾笑道:“那快些屋子裡坐着吧。”
程微涼點了點頭,隨即卻又眉頭微蹙,道:“方蕾姐姐,這是我家,我是主人,你教我進屋坐坐,可算是喧賓奪主了呦。”
方蕾雙眼一眨,笑道:“這倒是疏忽了。微涼妹子年紀小小,卻是很知禮數。果然是家裡教育的好。”
程微涼神情一愕,隨即看了蘇若昔一眼,便暗想道:“這個方蕾看上去和和氣氣的,怎麼說話盡是刺?我不過刺她一下喧賓奪主,她便反過來刺我‘很知禮數’,順便還把我全家都刺了!不成,我要好好想個法子,否則豈不是處了下風。”
眉頭一簇之間,便笑道:“方蕾姐姐客氣了。玄刀門小門小派,哪有什麼教法,卻是小妹驕橫慣了,方纔一時話說錯了,還請姐姐莫怪。”
方蕾笑道:“微涼妹妹天真爛漫,我哪裡會怪。”
程微涼笑道:“姐姐誇我門中教養好,其實,我爹爹才誇你們呢。”
方蕾眉頭微蹙,道:“張大俠誇我們什麼?”
程微涼笑道:“我爹爹講了,江南四家,乃是武林領袖。特別是方家,傳承幾百年,以鑄造而起家,最後問鼎一方,最是厲害。”
方蕾笑道:“張大俠謬讚了。方家可不敢當。”
程微涼擺了擺手,道:“可不要這樣說,我爹爹還講了,方大俠近年來,日行一善,濟弱扶貧,積三千功德,已經成了江南最大的大善人。江湖上都稱頌一聲仁義無雙。這可不是虛妄的。”
方蕾點了點頭,道:“張大俠的話,方蕾先替家父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