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北走了,摸着鼻子,說自己幫不上童旭什麼忙,練功的時候有秦英幫忙,自己就不要瞎操心了。既然童旭感覺到了玄刀門命案的蹊蹺,那自己就私下裡找幾個朋友幫幫忙,在江湖上好好查一查。能稱作神探名探的傢伙,自己還認識幾個。順便把劉添書和張飲墨給拉走了。
秦英還沒有好利索。這幾天,童旭每日都用混元功幫他梳理一番經脈,然後他自己運用易筋經慢慢痊癒。傷勢已經不是大問題,只要不逞強的肆意妄爲,便無所禁忌了。
雲綰的混元功已經有進境了,雖說年少,但一套“六陰六陽掌”卻可以從頭打到尾,掌風呼呼作響,架勢已經有了,秦英說,將來絕對是一代宗師。你沒瞧見一指純陽指就從蘇若昔手裡搶過來一條兔子腿麼。
一個多月前就教了程微涼“普心照空訣”,現在內力居然攢了一小堆了,原本空無一物的膻中氣海,現在也是小水潭一般,落石可聞水聲。這就是個練功的天才,童旭欣羨不已,等她再精進幾分,自己就要幫她打通小週天了。
蘇若昔整日價的就知道吃吃吃。一張臉洗的乾乾淨淨,過不了一會就髒兮兮的,無它,口水與油汁耳。童旭很是吶喊,吃的那些東西都去哪了,也不見她胖一丁點啊。
雲心坐在馬車上,撩着窗簾,看着兩側不住倒飛的樹木,感覺離家越來越近了。
小雨的肚子已經有規模了,最經常乾的就是撫摸着肚皮,看着還在癡癡傻傻發愣的仲康,幽幽的嘆了口氣,拳頭緩緩捏緊。而仲康卻悄悄轉過頭來,牛一般的大眼睛,裡面有寫滿了關切的愛意。
童旭與謝凌煙越發的恩愛了,整日裡,只要童旭不練功,兩人就你儂我儂的黏在一塊。雲心默唸非禮勿視,便看二人如土雞瓦狗,完全沒有看人的樣子。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本事,她是大高手。
馬車在路上,路通往琅琊。童旭不確定井陘道上的障礙被清理了,大唐的辦事效率教他哭笑不得,所以在詢問秦英要怎麼走之後,就先南行而後東進,走了一條稍微遠一點的路子。
馬車走了五天,到了琅琊。琅琊春秋前附屬與莒國,唐武德年間,治沂州,後改琅琊郡,乃是古地,人才輩出。王謝兩家中的王家,便是由此起源。南遷而後北渡,又復回歸故土。
雲心敲開謝家大門的一瞬間,門房老爺子明顯的一愣,揉了揉眼睛便擡起兩條老腿,風一般的跑回院中,還不忘大喊“雨姑娘回來了,雨姑娘回來了......”身姿矯健的如同少年。
童旭吃了一驚,看着雲心道:“雲心姊姊,你家果然藏龍臥虎,一個暮年老漢,既然有這般好輕功。”
話沒說完,後腦勺就捱了仲康一巴掌,仲康粗着嗓子吼道:“這是莊子裡的張大爺,什麼輕功,他老人家今年都七十有六了,這是看見雲姑娘回來了高興的跑的快了些罷了。”
童旭嗤之以鼻,道:“雲姊姊好大的面子,老人家不以筋骨爲強,見了她居然跑的這般邁力。是不是雲姊姊平日裡老是欺負老人家?”
話音沒落,又是一巴掌拍在腦袋上,仲康兇巴巴的說道:“小旭兒,話不興亂講的。雲姑娘心慈面善,待人一團和氣。她自己孤零零的出去三年,今日回來了,張大爺這是高興的。”
童旭吐了吐舌頭,晃了晃腦袋打算不和仲康一般見識,便在此時,聽見院子裡雞犬不寧的傳來大票的哭喊聲,哀怨聲,瓷器落地破碎聲,犬吠貓叫嬰兒哭聲一齊涌到了大門口。童旭還在納悶,說好的書香世家怎得就成了這般模樣?而後便見烏泱泱的一票人馬塞住了大門口。
白髮蒼蒼的老嬤嬤,被人擡着到了門口,衝着雲心招了招手,便哭成了月子裡的娃娃,“心肝、心肝”的喚個不停,雲心喊了一聲老祖宗,就乳燕投林一般的撲到坐牀上,“老祖宗,老祖宗”的喊得讓人高興。童旭眨着大眼,看着眼前這足足有九十歲的老人家,捶了捶身旁的仲康,這才得知,老婦人是雲心的曾祖母,一聲老祖宗當之無愧。
好吧,老祖宗都出來了,後面一票老人家,大爺爺到六爺爺喊了一遍,然後還有個老七,年輕的時候死掉了。奶奶數算了一遍,接着爹爹媽媽一輩上就是人山人海了。童旭突然覺得,生長在一個大家庭裡,光是繁文縟節,就能逼死個人。看看身旁正笑得眉眼彎彎的謝凌煙,不知怎麼,背上起了一層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