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巋道:“這事有兩個原因。每一個,都是我要告訴你的。我先說第一個。就是在我與師兄對陣之前,陳道東便來偷襲過我。”
童旭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怪不得,那次妹子把七星刃交給我防身,我第一次與陳道東打架的時候,他就問我和您老人家是什麼關係。看來,他是在你手底下吃過苦頭的。”
方巋道:“不錯,他當時用的一把百斤重的混鐵陌刀,而我卻用小巧的七星刃,將他傷了足足七八處傷口,倉皇逃跑。我曉得他用的是春秋甲子功,擔心有靈寶閣皁宗其他人在側,所以沒敢追趕。”
童旭道:“師兄與我講,當初師父第三次要去廬山與你對仗,他看出師父身上有傷。難不成,是陳道東偷襲你不成,去偷襲他的時候卻得手了?”
方巋點了點頭,道:“而且,陳道東還與你師父講了,他說我修煉了春秋甲子功,只可惜,用法子卻不按法子,終究不能成事。師兄一時大驚,倉促之間,才被他偷襲得手。”
童旭應了一聲,道:“與我想的相差不多。”
方巋道:“那時,師兄只覺得我走了岔路,需要把我拽回來,所以在比拼之時,不斷用重手。他想告訴我,混元功也可以霸氣縱橫,不需要非得用別人家的邪功。他的功夫,就是我的功夫,大家是一門裡的,不需要學別人的東西。”
童旭點了點頭,道:“師叔現在想到師父當初的心情,一定是很難過的吧。”
方巋嘆了口氣,道:“可是我當時年輕氣盛,哪有這麼多心思。春秋甲子功練到第十層之後,經文中便提到,如有危難,可氣血逆行衝擊上丹田,再墜於下丹田,以此顛倒陰陽,強行將十二脈正經與八脈奇經同時用做運功,這是可以將內力強行提升至原本兩倍有餘,勉強達到十二層的境界。只是可以應一時之急,不能持久,之後會氣血衰弱,三個月內內力只剩四成。所以不能亂用。而那時,師兄不斷用重手,已經將我打的神志錯亂,腦子中的念頭,只有一個,便是打敗師兄,維護方家的威名。當師兄的手掌,運內力將我的手掌黏住之後,便不自覺的開始運用那氣血逆行的本事了。”
童旭嘆了口氣,道:“只怕當時你的內力,遠遠不是第十二層的功力了,我去看過山頂上你借力時,用腳頓地而使石頭硬生生踩出了的一個腳印。這世上,只怕再沒有一個人能做到了!”
方巋默默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時我一掌推出,便看着師兄的雙瞳猛地一睜,而後衣袂帶風,呼哨之間,便撞斷了懸崖旁邊足足合抱粗細的大松樹,然後直直的墜了下去。而在此時,你師兄張璇,才狂呼着不要,跑下山崖去尋師兄去了。”
童旭嘆了口氣,道:“大家各有自己要追尋的東西,只可惜,卻錯綜複雜之間,做了些背離自己初衷的東西。”
方巋道:“當時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與師兄同門十幾年,交情至深,宛如一母同胞。你們所謂的義氣,難以拿來形容我。十年來雖說要比拼,可兩處裡卻是書信不斷。只可惜,師兄說的真心實話,我卻是常常敷衍塞責。今日思之,如何不痛?”
童旭點了點頭,道:“我曉得。我曉得。”
方巋道:“我眼睜睜的看着張璇飛奔下山,這纔想起來要去救師兄。那時我內力剩餘不足三成,哪裡還有力氣?舌頂上膛,拼着那股勁,緊緊跟着你師兄的步子下山。等下山之後,混濁的潭水,都已經迴歸於平靜了。”
“張璇扯着我的衣領吼。他衣服都溼了,顯然是剛剛下潭水尋了一番,卻沒有看見師兄的蹤跡。我向他叩頭,說對不起師兄,說我這就下水去找。我一個猛子扎進水中,下潛了足足兩三丈,那潭水深處浮力極大,我用內力推水,或許內力不致,所以都被水給壓了回來。我眼睛都睜不開,水不斷的往耳朵中灌,我找不到師兄,只得又浮出水面。”
童旭道:“當時師父從大漢陽峰上跌落,下墜之勢,何其之大?若是換做旁人,登時便會被水面重擊的四分五裂。但是,師父憑藉修行二十年的深厚內功,硬是抵住了水面的衝擊。但下墜的力道委實太過強大,所以,他便直接被迫入了水底。那水底有暗流,你們下不去,而下去的師父,卻被暗流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