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毒蛇放好,童旭嚴嚴的將圓筒封口封住,仔細檢查一番,確定無誤之後,才交還到猛子手裡,道:“喏,拿好了。”
小妹看了他一眼,悠悠的嘆道:“旭哥兒,你說你要是和我們一塊抓蛇,咱們一天得掙多少啊!要不,跟我們一塊幹吧!”
童旭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着小妹道:“這就算了。伯伯腿腳不好,需要郎中的藥,而我又不缺什麼。我師父說了,讓我少殺生。今天幫你們,已經算是破了例了。要我天天抓蛇,我可做不來!你瞧,我砍得那堆荊柴……”
說着,悠悠的往西北方向一看,猛然一拍腦門,道:“壞了,柴還沒打完,師父該等急了。不和你們廢話了,我先走了!”說着,不待二人開口,便提步又飛一般的去了。
“唉……”猛子和小妹剛要開口,便見童旭已經在數丈之外了。
看着“鴻飛冥冥”的童旭,猛子臉上浮現出幾分羨慕,倆眼直勾勾的看着小妹,道:“以前只覺得旭哥兒跑的比我快點,爬樹比我高點,力氣比我大點。想不到,竟然這麼厲害!可惜,公冶先生就收他一個徒弟,我若是有和他一般的本事,那纔是好事呢。不得了、不得了……”
小妹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去啊,被公冶先生管着,不得自在。我也少一個跟屁蟲……”
猛子悻悻的低着頭,嘟囔道:“還沒嫁過來,就兇起來了。嫁過來了,那還得了?”
小妹哼了一聲,道:“那你有本事和你爹爹講,別娶我了啊。”嘴上這般說着,小拳頭卻已經攥了起來。
猛子哭喪着臉,心裡卻是樂開了花,伸手拍了拍手上的竹篾圓筒,道:“走吧,看看朱郎中這下能嚇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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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童旭,倒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他一出生便沒了娘,只靠着他爹童春用米湯餵養大。到了十一歲大小,一向熟知水性的父親打漁時又溺死在河中。只留下他一個人和一個常年癱在牀上的“公冶先生”相依爲命。到如今,已經是十六歲大小了。
再說那“公冶先生”,身世更是離奇。他是十一年前的那個春天裡,順着進去康王谷的那條小溪漂進來的。正巧,被住在村頭的童春救上岸來。
當時的“公冶先生”,就幾乎是死翹翹的了。脈搏固然還有,卻是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又不會咽東西,連米湯都灌不進去。雖說村子裡也有郎中,可說是徹底沒救了。
童春是個善心的人,雖說知道此人活下來的機會渺茫,但卻是不忍將這人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拋屍荒野”,便將他放在自家門外曬魚的木板上。
誰知道,就在第二天,童春一開門,便看見昨天還死氣沉沉的人竟然撐着雙手坐在自家的院子裡。只可惜,人是活了,但是廢了,一雙腿就如同沒有一樣。不會動,也沒有任何感覺。
童春見他可憐,便將他扶回屋中,好好照料。後來,才知道,這人複姓公冶,單名一個瓊字。而且,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爲他從大漢陽峰上掉下來的緣故!至於別的,公冶瓊便一句話也不多說了。
不過那公冶瓊雖說腿廢了,倒是有數樣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本事。
首先這從大漢陽峰上掉下來只摔斷兩條腿,這就了不得了。村頭的老吳,修房子從房樑上掉下來,過三天就出殯了,老婆孩子哭的和淚人一樣。
童春曾經載着他打漁,公冶瓊只是趴在船舷上聽了一會,便告訴童春哪個地方魚多,童春初時不信,結果一網下去,果真是大豐收。從此童春收留的那個瘸子有雙順風耳的消息不脛而走。
有時公冶瓊一個人坐在溪畔,閒來無事便是一掌又一掌的往水面上空推。可是手不碰水,卻能讓水上波濤洶涌。有時他自己鬱悶的很,便是猛地一個甩手劈空掌,連水裡的游魚都能被打上岸來。曾有數次,村民們都以爲他是天神下凡!
他治病救人,從來不用什麼吃藥下針。有時村民吃錯了東西,郎中也無計可施,便是被他輕輕巧巧的在手臂肘上按了一個指頭,回家大瀉一通,躺了三天,就好了。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可他就是整日如同個面癱一樣,毫無表情。外人連他的話都極少聽見,更別說他的笑了。
不過,村民們雖然覺得他來歷不明,行爲怪異,但卻對他尊敬的很。
後來童春溺亡,村民將童春遺體送回家,公冶瓊更是瘋了一般的對童春的遺體又是點又是拍的,過了好半天才頹然無奈的教村民將童春埋了。
而從那之後,公冶瓊也好似變了個人,整日把自己悶在家裡。據說是收了童旭這個孩子當徒弟,在家閉門授課。
村民知道後,個個眼紅。可也只有眼紅的份。對公冶瓊,也只有尊敬,沒有怨言。
但是,只有童旭,知道自己的師父,有一個很大很大的來頭。如果放到外面,提起自己師父的名諱,足以能夠把人嚇的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