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笑道:“大哥,你這可算是對師門不敬了!”說着微微一頓,續道,“王定北前輩成俠之時,身旁常帶領有兩徒,長者,便是你師父‘關中大俠’公冶瓊了。而另一位,便是你的師叔、我的長輩‘江淮大俠’。至於爲何這兩位會有這般多的恩恩怨怨,我便不清楚了。大哥,你是公冶大俠的弟子,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應當明白吧?”
童旭道:“這件事便由我說吧。當初師祖教授師父、師叔二人武藝,但是師父與師叔見解確實不同。師父之意,乃是師祖之功法——也就是《廿經注》了——爲養氣練氣之無上法門,所修行之道,自然是內功修行了。屆時內功一到,自可以化腐朽爲神奇,無往而不利。而師叔的想法,卻真真是劍走偏鋒了。”他因方雷是方巋的同族,是以語氣中客氣了些。
方雷問道:“怎麼,方前輩又是如何想的?”
童旭道:“師叔以爲,師祖傳授的功法,爲內功用度之法而非修行之法。因爲口訣之中有‘十二正經養氣源,八脈奇經運丹田,若以氣源作力用,廿經一出霸無邊’的話語,顯然是說以養氣之所做運氣之用,如此運用自身內力,說不得當真可一擊之下使敵人重創!”
方雷眉頭一皺,道:“公冶大俠的想法還符合武學常規,然而這方大俠的想法,卻實在是……內功修行已經是逆天之事。以養氣之所,行運氣之用,未免太過逆天。這……”
童旭不管方雷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師父與師叔同時入門,又同時藝成,想來資質也是相同。而二人雖意見不同,卻均是想光耀師門,故而約定,二人各自按自己的想法修行,不過五年一比試切磋,若是有一人進境飛快,則另一人當棄自己的心思,認真的跟從勝者修行。”
方雷點頭道:“不錯,這不失爲一個好法子。對了,兩位對陣了幾次?”
童旭道:“三次,第三次的時候,師父一着不慎,被師叔從大漢陽峰上打了下去。”
方雷“嗯”了一聲,口中喃喃自語道:“十三年,十八年,二十三年……是了,王定北逝世已經二十三年,兩人切磋,定是王定北前輩逝世之後的事。只怕二人自行修煉時,便開始較勁了呢。”
童旭續道:“第一次比試,師父與師叔不相伯仲,鬥了幾千招都不分勝負。到了第二次,師父已經開始創‘混元功’,怎奈初窺門徑,用度不大,而師叔的本事也是突飛猛進,所以,第二次也是平分秋色之舉。”
方雷道:“那第三次比試,怎麼會……難道說,方大俠終究還是將那‘廿經一出霸無邊’的逆天本事練成了?”
童旭嘆了口氣,眉頭微皺,似乎想起了當初公冶瓊眉關緊縮的對他緩緩的講解當時切磋時的情景。
方雷見他出神,連忙喊了幾聲,道:“大哥,你倒是說啊。”
童旭回過神來,道:“第三次切磋,斗的更是驚心。師父與師叔,從日間鬥到夜間,悄悄歇息,便又開始相較,兩日裡過了何止上萬招?而師父練的混元功,功力環繞,渾然一體,用之不疲不衰,而相較之下,師叔卻是差了些,鬥到第二日,便勉強自守了。”
方雷道:“如此高下已判,而公冶大俠爲何又會被方巋打下山去呢?”
童旭嘆了口氣,道:“當時,師父便要師叔停手,否則再纏鬥下去,只怕師叔會因內力枯竭而功力盡失。可是,師叔卻是言不入耳,只是一味的與師父纏鬥。”
方雷道:“這卻是不該了。想來他與公冶大俠纏鬥這般久,也未曾出過一招威力奇大的招式,自然那‘廿經一出霸無邊’的神功沒有練成,可有爲何要一味的纏鬥呢?難不成他還有什麼看家本事?”
童旭道:“最後,師叔似乎是盡力一擊,用他最最兇猛的一招‘霸天掌’直擊我師父的左胸。師父從容不迫的一招引手,與師叔兩掌相合,封住了師叔的攻勢。只是……”
方雷問道:“只是什麼?”
童旭道:“只是,師父出掌抵擋,卻發現,師叔拼盡全力的一掌,竟然不足平日功力的七成,而師父怕他因內力反擊受重傷,便用了‘黏’字訣,只是將師叔的掌力吸住,而不外展。輕輕鬆鬆的便將師叔這一招破了。”
方雷道:“公冶大俠宅心仁厚。好教方雷佩服。”
童旭卻是咬了咬牙,恨恨的說道:“方巋正是利用了師父的宅心仁厚,他見師父沒有防備,而且將自己的內力引着,不收不放,這纔將他練成的霸道武功施展了出來!”他說到這裡,痛恨方巋痛下狠手,連師叔也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