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多說,陳道東長身直立,手中玄鐵勾戟一挺,劃了個弧便往令狐北那邊劈了過去。
衆人驚呼一聲不好,於是秦英便將雙鐗扔了出去,而仲康更是狠狠的甩了一下鋼刀,一抹刀氣衝着陳道東背後便來,若是陳道東不回身架擋,這一記刀氣會後發先至,在陳道東身上再開一道口子。
陳道東視若無睹,背後的一切與他無關,只是將自己的速度又提了一提,兩隻銅鐗加一記刀氣,只能在自己擊斃了令狐北之後,纔會招呼到自己身上。
眼前突然多了兩道寒星,陳道東眉頭微皺,左手一揮,兩支袖箭便按照原來的軌跡飛了回去。哼,袖箭罷了,小兒科,陳道東可是遇見精鋼*都不會皺眉頭的。
袖箭來的時候快,去的時候更快,柳絮來不及抵擋,兩支七寸長的袖箭便穿過了她的胸膛,直直釘在了地上。袖箭從後心穿了過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柳絮是活不成了。
袖箭是她發的,她的暗器練了七八年,可以十丈之外釘蒼蠅,準頭的確很好,但是她心憂令狐北,忘了對面那人是陳道東,不是蒼蠅。自己的袖箭的確可以射瞎陳道東的雙眼,但陳道東是可以躲開乃至還擊的。
悶哼了一聲,柳絮就躺了下去,身後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柳絮身前的令狐北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但是他聽見身後風聲大作,一向不樂意出手的趙小橋便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衝了過去,口中烏七八糟的不知說的是什麼,不過有一句聽明白了,是“還我妹子命來!”
甚麼!柳絮!令狐北轉身看了自己身後一眼,卻只見栽倒在沙塵之中的柳絮眼中盡是不甘,胸膛處的血跡已經蔓延成了一大片,眼見地面上的鮮血已經攢了一灘,令狐北彷彿是忘記了疼痛,蹭的便站了起來,跑到柳絮身旁,將她抱了起來,她身後的袖箭,已經讓令狐北明白了所有的所有。
腦袋頂着柳絮的腦袋,令狐北面紅耳赤,嘶啞着嗓子說不出話,因爲壓抑的太厲害,太陽穴旁邊有青筋暴起,口中“赫赫”的喘聲,到最後硬生生的擠出“你怎麼這麼傻?”
柳絮有些不甘的眼神變了一變,看着令狐北的眼神中盡是不捨,氣如遊絲的說道:“看着你有難,我不會不救。這是骨子裡的本能。”
令狐北涕泗橫流,嘴裡除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傻”,就是一句“是我不好,是我讓你擔心了”。眼淚沾溼了柳絮臉。
柳絮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你一個大男子漢,哭什麼呢?我被袖箭紮了兩下,那麼疼,我都沒哭。你也不許哭,教他們看着,都要笑話你了呢。你可是我從小就敬仰的大人物,你可不能哭啊......”
令狐北摸着她的頭髮,雙脣顫抖着說道:“不哭,不哭,你快好起來,你快站起來,那我就不哭了。說的真是,哭鼻子,忒沒有骨氣。”
柳絮搖了搖頭,道:“我站不起來了。我很冷,令狐大哥,抱緊我吧,我好冷。”血流得多了,柳絮的臉變得極其蒼白,嘴脣也開始發紫。手指開始不自主的抽搐着,但她好像是極力的約束着自己,所以,倒在令狐北懷中的身體只是在不斷的顫抖。就像是靈魂在剝離肉體。
令狐北雙手不住的顫抖,嘴脣吻在柳絮的額頭上一次又一次,口中不斷的說道:“不要,你再挺一會兒,我這就帶你去少林寺找謝姑娘,她醫術通神,絕對會有法子的,聽話,你再堅持一會兒。”
柳絮氣若游絲的笑道:“令狐大哥,不成了,我現在很累很困。我要睡一會,我在你懷裡睡一會好嗎?”
令狐北不住的顫抖着,他說道:“不要,你不要睡,現在你不要睡,等你好了,以後你什麼時候想睡,就什麼時候睡好嗎?我求求你,你不要睡!”話音裡都是顫抖,他發覺柳絮的身體已經沒了平日的生氣。
柳絮沒有回覆他,她嘴角掛着微笑,眼睛早就合上了。若不是胸前有一大片血跡,她就真的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令狐北仰天哀嚎,天空中突然炸響了一個驚雷,中秋的天裡,竟下起了黃豆大的雨點,不過多時,將柳絮身下的鮮血衝的乾乾淨淨,黑色的衣襟也似乎從來沒有血跡流下來過。
令狐北將柳絮抱到了廟裡,他的兩條腿不住的有鮮血流下,隨着雨水灌到了靴子裡,他卻好似甚麼也不知道,隨手拔出地上的斷刀,一刀便往陳道東的脖子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