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楊帆一行人整裝待發,不知他們底細的客棧掌櫃倚着門框,暗暗慶幸着這些能把本縣班頭兒嚇得屁滾尿流的怪物們總算是走了。楊帆一行人就在掌櫃的熱烈歡送的目光下離開了魯山縣。
楊帆一行人在魯山縣堂皇現身,爲的是吸引刺客們的注意,雖然引蛇出洞計劃失敗,消息還泄露了,但是刺客們未必來得及獲知最新消息,而且刺客不只來自一家,其他派系的刺客得到消息的時間會更晚,所以他們依然會遇的圍追堵截。
楊帆一行人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刺客的注意,爲廬陵王返京創造條件,所以只要真相還沒有被所有派系的刺客們獲悉,他們就依舊有價值,也依舊會成爲刺殺目標,因此楊帆很謹慎地派了哨衛前行。他想吸引火力,可不是想真的一頭撞進包圍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出城不遠,前哨傳來消息,有近百騎守在前方通往龍興縣的大路上,這麼多身懷利刃、策馬而立的人根本沒法隱藏,看來是有什麼人已經忍無可忍,直接從刺客轉化爲強盜,打算公開動手了。
楊帆一行人立即折向東方,離開大路,落荒而逃。在前方大路上擺開陣勢的正是李大勇,李大勇把武承嗣的人集中了起來,意圖與楊帆決一死戰,不成想楊帆一行人卻避而不戰,遁入荒野。
李大勇聞訊馬上揮軍殺來,一追一趕間雙方到了平頂山腳下,又有一路來歷不明的刺客聞訊趕來,加入了戰團。楊帆且戰且走,一路向南撤退,一直逃到葉縣境內,於黃昏時分逃上了一座高山。
這一路逃得好不狼狽,好在楊帆無心戀戰,廬陵王又是假的,危急時刻這位假廬陵王乾脆棄了車子騎上了駿馬,所以逃得甚快,倒是沒有給這支護衛隊伍造成太大傷亡。
山上,李裹兒一瘸一拐地走向楊帆,她不精馬術,路上被蘭益清等女衛們輪流帶着,顛得兩條大腿都腫了,走起路來很吃力,像個蹣跚學路的孩子。李裹兒擔心地看看山下追兵,憂心忡忡地道:“我們被堵在這兒了。”
楊帆微微一笑,安慰道:“無妨,後面是連綿的山脈,只要我們往裡邊一避,就算他們派來數萬大軍也休想得手,在這種地方,他們是抓不住我們的。”
李裹兒聽了心中方自略安,張溪桐探頭看看山下,卻不放心地道:“他們會不會攻上山來?”
楊帆深沉地道:“我倒希望他們會攻上山來,山下百十號人,如果能被我們吸引在這兒,呵呵……”
內部出了奸細而且已經把廬陵王真實行蹤泄露於刺客的事情,楊帆還沒有宣佈,所以這些百騎和內衛都以爲自己的使命依舊是充當吸引刺客的活靶子,因此對楊帆的話深以爲然。
山下面,兩撥一路追殺而來的刺客匯聚到了一起,似乎在相互通報身份,簡單的停頓之後,他們便兩路合作一路,棄馬步行,向山上逼來。
逃到山上的百騎和內衛剛剛歇過一口氣兒來,眼見敵人要上山,只好打起精神準備據險而守,這時候夕陽下忽然又有幾騎快馬遠遠馳來,不一會兒到了山腳下。又過片刻功夫,山下看馬的人忽然大聲呼喝起來,把剛剛爬了半截山路的刺客們叫了下去。
山上的百騎和內衛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就見那些刺客們下了山,紛紛騎上駿馬,一股腦兒地絕塵而去。
山上的百騎和內衛們見此情景不禁目瞪口呆。
魏勇撓撓後腦勺,愕然道:“奇怪,這些刺客跟死了娘似的跑什麼,趕回去奔喪麼?”
張溪桐突然醒悟過來,失聲叫道:“不好!他們一定是知道了廬陵王不在這裡的秘密!”
魏勇乜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懂個屁!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話未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有內奸!”
楊帆泰然道:“不錯!在我們之中,有一個內奸!”
他的目光倏然掃過衆人,只見人人面露驚色,越子傾已憤然道:“我們之中有內奸?誰是內奸?”
衆人茫然四顧,個個露出警惕之色,有的人已下意識地和身邊的人拉開了距離。
楊帆冷眼看着,淡淡一笑,道:“有內奸不假,不過幸運的是……”
他的目光又飛快地在衆人臉上掃視了一圈,這才接口道:“幸運的是,內奸已經中了我的計了!”
衆人愕然看向他,黃旭昶忍不住問道:“中計了?中了什麼計?”
楊帆微笑着看着他,問道:“怎麼?黃旅帥終於忍不住了?”
黃旭昶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說我是奸細?我只是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話而已!”
楊帆輕輕鼓掌笑道:“精彩!當真精彩!黃旅帥,真是難爲了你,以你這般道行,我覺得該讓你到宮裡當個伶人,說不定能混到大供奉的地位,呵呵!”
“你他孃的放什麼屁……”
黃旭昶大怒,就欲衝向楊帆,不料站在楊帆身邊的“廬陵王”忽然鬼魅般一閃便到了他的面前,掌中寒光一閃,一柄鋒利的匕首便緊緊抵在了他的心口,黃旭昶登時便不敢動了。
黃旭昶怒不可遏,氣得胸膛起伏,大叫道:“楊帆!今天你要把話跟我說清楚!今兒你這般冤枉我,這個樑子咱們算是結定了,你不給我一個交待,我絕不罷休!”
楊帆淡淡地道:“交待?我當然要給你交待的。”
他看了看圍攏到周圍,個個面露驚色的百騎和內衛,道:“我想,大家一定也在好奇,我是如何察覺了奸細,又是如何把他揪出來的,是麼?”
“不錯!”張溪桐激動地道:“楊校尉,你可不要搞錯了呀,黃旅帥他……他跟咱們是多年的兄弟,怎麼可能是出賣大家的奸細。”
楊帆道:“我會給出一個理由,在我給出理由之前,我先說說,我是怎麼發現有內奸,之後又是怎麼做的。”
楊帆負起雙手,在山坡上緩緩走了幾步,晚風拂着他的衣袂,如玉樹臨風:“當日我們在沽水鎮遇到了埋伏,那裡是一個很偏僻的所在,照理說,即便刺客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在那裡安插耳目,也不可能在那裡安排那麼多的殺手,更不可能提前就做好了安排。可他們偏偏做到了,這作何解釋?”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們之中,一定有一個內奸,如果不揪出這個內奸,我們一定寸步難行,可是要想把他揪出來談何容易,所以我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引出奸細的計劃!”
楊帆看看衆人,加重語氣道:“不僅僅是引出這個奸細,我還要利用這個奸細!”
蘭益清高聲道:“楊校尉,我雖是參予你這個計劃的人,說實話,對你的全盤計劃,我也不甚了了,你還是說的明白些吧。””
楊帆笑了笑,道:“好!我首先做的,就是在山上作出的那番安排,扮出一個假廬陵王,從而掩護真廬陵王。但是,和你們所知道的不同,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並不是假廬陵王,而是真的!”
衆人聽了臉現茫然:“真的?眼前這位正拿匕首抵着黃旅帥的人,他是真廬陵王?廬陵王什麼時候有一身高明武功了?昨日在客棧中他臉上破掉的皮膚,他說話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楊帆道:“是這樣,我知道有內奸之後,除了內衛的人,所有人都是我的懷疑對象。我之所以沒有懷疑內衛,是因爲出京前內衛的人就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如果奸細在她們之中,我們根本不可能從黃竹嶺上接回一個活的廬陵王來。”
李裹兒凝望着侃侃而談的楊帆,目中泛着一種難言的神采,她是參與了全盤計劃的人,在她眼裡,眼前這個男人的智慧是她望塵莫及的,對於遠比她強大的人,她有一種匍匐在他腳下的衝動。
楊帆道:“於是,我要一個一個的排除,找出奸細來。當時由高瑩姑娘和許良旅帥護送下山的其實不是廬陵王,而是眼前這位古姑娘。我事先授意高瑩姑娘,儘量給許良製造機會與易容成廬陵王的古姑娘單獨在一起,如果他是內奸,一定會下手。結果,許良沒有下手,他當然不是奸細。
當天夜裡,我們宿在山林中,因爲王爺有夜間驚悸的毛病,郡主一直不敢入睡,只能小心地守在王爺身邊。凡有驚悸惡夢,總會先有反應的,那時郡主便推醒王爺,以免讓內奸確認這就是真正的王爺,畢竟內奸也可能是我們其中的某個人。
經受過考驗的許旅帥則由高姑娘和古姑娘引着,循着我留的暗記追上來,郡主利用起夜的機會請王爺跟去看護,他們所去的方向是我事先安排的內衛所警戒的那片樹林,就在那片樹林中,真假王爺……調包了。”
!今天週一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