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倫這邊纔剛剛和李碧樺、張囯榮商議妥當,那邊幾張桌子突然鬨鬧了起來。
熱鬧了一陣,一個大男孩被所有人推舉了出來,離開座位朝大廳的小舞臺走去,看樣子是要上去表演節目。
隔得遠,大男孩頭上又戴着一頂棒球帽,林宥倫沒看清對方長什麼模樣,倒是張囯榮在旁邊說起了關於這個伴舞男孩的一些事情。
“我認識他還多虧了譚校長的推薦,他跳舞很有天賦,而且很努力,周小姐以後開演唱會如果需要伴舞,可以考慮找他。”
周彗敏雖然是當今香港歌壇的玉女掌門,但在張囯榮這樣的老前輩面前,還是隻有虛心聽教的份兒,完了還向張囯榮說了聲謝。
林宥倫則無所謂,說話也很隨意:“歌壇上前段時間不是有‘譚張爭霸’的說法嗎?我還以爲榮少和譚校長是死對頭呢。”
張囯榮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周彗敏就代他向林宥倫解釋說:“你說那個‘譚張爭霸’只是指譚校長和榮少兩邊的歌迷互相攻擊,並不是說他們兩個有矛盾。”
張囯榮嘆了口氣,“我們兩個身邊說話的人太多了,沒有矛盾也被說成是矛盾了。”
“咦,他拿話筒做什麼,難道要唱歌嗎?”周彗敏的一聲輕囈,又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那方小舞臺上。林宥倫一開始對這個伴舞男孩並沒有多少興趣,原以爲他肯定是跳一段勁舞,卻想不到,他竟拿起話筒唱了一曲譚詠麟的《水中花》,略帶低沉的歌聲以一種單純的、固執的穿透力壓倒了鼎沸的人聲,直唱得坐在林宥倫身邊的張囯榮都大感震驚。
這時候梅顏芳剛剛從別桌敬完酒回來,張囯榮當着她的面就抱怨說:“虧了,虧了,這樣一個能常能跳的人才,居然去了你的伴舞隊。早知道他還會唱歌,我就不把人推薦給你了。”
梅顏芳笑嘻嘻地回答說:“很驚訝是?其實我也沒想到呢,我伴舞隊居然還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
張囯榮跟梅顏芳開玩笑說:“你又沒有和他籤長約,今天他已經‘露餡’了,說不定已經有人在開始打他的主意了。”
“這是好事啊,他如果真有這個才華。呆在我身邊做個伴舞真委屈了。”梅顏芳很大慨的擺擺手。說這是個人的緣法,別人勉強不得的。
兩人聊得正起勁,林宥倫突然在旁插入一句。
“這人叫什麼名字?”
張囯榮、梅顏芳面面相覷地看了對方一眼,最後是梅顏芳開口說:“怎麼,林先生對歌手也感興趣?”
“你可不要忘了,林先生是連黃霑都佩服的填詞人哦!”張囯榮在旁糾正了梅顏芳的說法。
“林先生可能是誤會了,我和榮少說他唱得好,是因爲他跳舞很棒,然後我們就覺得他這麼厲害。歌能唱到這種程度已經算很好了,事實上要是忽略他跳舞的能力,僅以唱歌來說,他也只能算是一般,算不上特別傑出。”梅顏芳見林宥倫對伴舞男孩感興趣,生怕林宥倫是受了她和張囯榮的誤導才這麼認爲。所以才特意地把事情又解釋了一遍。
“不不,你們都誤會了,我不是看重他唱歌的能力,其實我是想找他去演電影的。”林宥倫把真實想法一說,這回輪到梅顏芳和張囯榮傻眼了。
過了半天,還是張囯榮先反應過來,用手捅了捅梅顏芳。“這下子你的伴舞隊可真成了臥虎藏龍之地了,被林先生看重的演員,以後最次也能混到我這種層次,要說那傢伙運氣真不錯呢!”
梅豔芳回過神來。也沒在意張囯榮的玩笑話,轉頭對林宥倫說:“林先生稍等片刻,我去把他叫過來。”
林宥倫做這個決定在旁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原因卻只有他自己清楚,現在大概誰也想不到,那個毫不起眼的伴舞男孩以後會成爲一個大明星?
梅顏芳肯定想不到,事實上她離開座位時都還是一頭霧水,林宥倫怎麼就看上那傢伙了呢?
——
陳曉春在舞臺上出了一把風頭,回到飯桌上被一干同事恭維得有些找不到北,喝酒正喝得開心的時候,桌上其他人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吵鬧也不再勸酒。陳曉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是旁邊人推了他一把,陳曉春才意識到自己身後站着一個人,回頭一看是梅顏芳,之前喝下去的酒頓時醒了大半,忙不迭地站起來,給梅顏芳讓出一個座位。
“剛纔那首《水中花》唱得不錯嘛!”梅顏芳拍拍陳曉春肩膀,嘴角里含笑,眼神中帶着鼓勵。
陳曉春心裡的緊張去了大半,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我也是被趕鴨子上架,本來是要跳舞的,但是他們幾個硬逼着我唱歌。”
“其實你應該感謝他們,要不是他們逼你,我都不知道伴舞隊裡還有你這樣的人才,以前真是屈才了。”梅顏芳這話本來是鼓勵,但落到其他伴舞隊隊員耳中卻是另一番含義。他們都覺得是陳曉春太愛出風頭了,惹梅顏芳不高興,所以梅顏芳才說這番話來敲打陳曉春,甚至可能會因此將陳曉春從伴舞隊裡踢出去。
陳曉春也慌了,急忙向梅顏芳賠禮道歉,“梅姐,我錯了,以後我會老老實實工作,再也做任何出風頭的事情了。”
一看陳曉春緊張成這樣,梅顏芳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傻小子,你腦子裡想什麼呢?我說我生你氣嗎?”
周圍人全都傻了眼,陳曉春更是窘得不行,搞半天是自己弄了個烏龍,這次可真是糗大了。
“我是過來恭喜你的,你今天遇貴人啦!”
梅顏芳的話讓陳曉春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他很機靈,馬上就說:“我的貴人不就是梅姐你嘛!”
“油嘴滑舌!”梅顏芳橫了他一眼,卻沒再多話,“跟我走,帶你去見一個人。要是被那人看中,你下輩子的飛黃騰達就指日可待了!”
陳曉春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坐一桌的同事都不約而同地望着他。他也不動,也不說話,只覺得心跳在加速,呼吸在加重,血液的運行在加快。
梅顏芳又一拍陳曉春的肩膀,把他從發呆喚醒,“行了,傻小子,別忙着高興了,快跟我過去。”
陳曉春跟着梅豔芳離開飯桌,沒走兩步,他突然快步趕到前頭,把梅顏芳攔了下來,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說:“梅姐,你真不是在耍我?”
“你腦子是高興壞了?”
梅顏芳擡手在陳曉春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疼得陳曉春直咧嘴,急忙用手去揉,嘴上卻還在說:“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那位貴人是誰啊?”
“林宥倫你認不認識?”梅顏芳也感覺這麼冒失地將陳曉春帶到林宥倫面前不行,索性就在半路上把話和他說清楚。
“就是寫小說、拍電影的那位林先生,香港誰不知道他啊?”陳曉春才說到一半就急忙用手把嘴捂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再瞪眼珠子就冒出來了!”梅顏芳沒好氣地看了陳曉春一眼,“現在明白了嗎?”
陳曉春手還繼續捂在嘴上,用力點點頭。
梅顏芳語重心長地說道:“梅姐知道你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而且你一直也都比其他人要努力,今天對你來說真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梅姐也希望你能入林先生的眼,你小子以後發達了,不要忘了梅姐就好!”
陳曉春斬釘截鐵地說道:“梅姐你放心,我陳曉春絕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
梅顏芳把陳曉春領到林宥倫面前,林宥倫重新將陳曉春打量了一番,心裡越看越滿意。
《黑超特警組》中的J探員在後世是由著名黑人明星威爾史密斯出演,這部電影也是他個人風格的成名作,後世這部電影是從漫畫改編而來,但原著漫畫要等到80年底末纔會開始連載,林宥倫現在拍這部電影,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缺少原著漫畫的參照,他腦子裡有關於這部電影現成的記憶片段,對着這段記憶就可以將劇本複製出來,真正讓他感到爲難的還是演員人選。
K探員由翟龍出演,但是J探員用誰來替代威爾史密斯,林宥倫這幾天一直在爲這個問題頭疼着,直到剛纔,他認出了在舞臺上唱歌的陳曉春。
無論是演戲還是唱歌,陳曉春都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嘻哈風格,這一點和早期的威爾史密斯有些相像,而冒失、勇敢、講義氣、搞笑,這些J探員的特質都可以從陳曉春身上找到對照,他可以按照本色來出演這個角色。
最關鍵的是,陳曉春今年只有二十歲,由他扮演J探員,《黑超特警組》系列電影至少二十年內不需要爲更換男主角而煩惱,演員陣容的穩定無論是對投資方還是觀衆,好處都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