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昏沉、憤恨、絕望……
四種感覺反覆地交織在昊然的心尖,扭曲着他的意識。失去了右臂的昊然,只能被盧易和山彥帶走,去向不知何處的彼方。
昊然在被撕斷手臂的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是零意圖不軌,他盲目地信從着零,因爲在和葵的殊死搏鬥中由於不相信“未來”而吃了不少虧。所以最初的憤恨是針對着盧易這邊。
然而,盧易似乎是猜出了昊然的情緒,便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將事情的原委始末交代給他聽。
“黑之預言書的本體就是確定‘反主角’,一名可以對抗白之預言書所確立主角的人物。究其根本,還是制衡。”盧易和零持有的觀點驚人的一致——認爲葵是夜修亞筆下的主角。
“這本書在很早之前就被撕裂爲兩部分,上半部分確定反主角的人選以及其過往,而下半部分則是顯示上半部分所確立主角的未來。不過,受到上半部的一些規則限制,比如說距離。”
盧易將規則介紹給昊然聽,而山彥則趁機爲昊然止血包紮。
“本來,黑之預言書可以預期和記錄全人類歷史走向的能力早就被因爲被千年前的那次‘切斷’而失去。現在的黑之預言書只是用以抵抗白之預言書‘命運’之力的工具罷了。”
昊然聽得雲裡霧裡,但他現在已經開始對盧易放下戒心了,沒有別的原因,就“力量對比”而言,盧易那一槍解決葵的實力以及山彥這出神入化的念動力就足以讓沒有了右臂的他有去無回。
“你持有了上半部,零持有了下半部,但是——他現在不知道?”昊然自認爲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可是盧易卻笑着搖頭,“不,我覺得很可能她已經把信息透露給他了,所以我纔要做下一步的安排。你現在的未來已經被我切換了,準確的說,我把主角切換到一位對你很重要的女孩子身上,你看看她的過去吧……”
盧易將黑之預言書的上半部交予昊然,昊然在翻到扉頁下端的人物信息時,已經傻了眼,隨後每翻一頁,都會顫抖一次,而當他看到末頁,則不由自主地落淚。
“巧巧……”
現在,黑之預言書的“反主角”誠然已經被切換爲林巧巧,但這種切換隻是一時的,或者說,是在盧易的掌控之下的。
盧易掌控了什麼?
那自然是距離了!
黑之預言書的預言力隨着上下部的不斷接近而加強,反之則相反,距離最遠時則只可以預測三秒後的事件結果。
而在盧易和零目前的距離間隔下,短短三分鐘的間隔,足以讓盧易玩一次烏龍。
昊然剛看完就癱倒在地,而盧易也在這個時候把反主角重新定爲昊然。
“你看懂了?知道林巧巧是怎麼死的嗎?”盧易半邊身子都隱藏在黑暗中,現在距離入夜只剩不到一個小時,夕陽西垂,天邊唯剩一抹餘暉。
昊然點了點頭,對零的怨恨彷彿從九幽深處緩緩升起,“林巧巧,被孫博士用藥救了,卻被零在實驗室裡炸死了!”
“零肯定不會再把你當同伴的,因爲他本來就心裡有鬼,不可能就讓你這麼回去。所以,我打算給你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強能覺醒,讓失去的右臂成爲你能力晉升的契機。”盧易招呼着山彥,沒多久,儀式就開始了……
【這次,我纔是贏家!】盧易對自己被零所欺騙的這一事而耿耿於懷,但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真正的智者不是從不吃虧的人,而是從不吃第二次虧的人。
零的思維方式,盧易自認爲已經把握了大半。
“接下來,我們反擊的時刻到了!”
※※
“我們現在處於被動的劣勢,因爲他們有另外一本預言書,這個消息絕對可靠,不要問我這消息由何而來……”自從命數成立後,零今天是第一次在成員面前顯露出疲憊之色。
不屬於他的右手卻異常地與他相契合。規則系的恐懼和心理系的恐懼正不停地通過這右臂發生交互,不停成長。
這撕掉昊然手臂的行爲不是衝動,而是零在一開始就打算好了的,只不過,這次他有些急躁了。
【可以晚一些的,要是沒有她爲我而死這件事的話……】零自以爲不是一個會爲情所困的人,實際上,他現在的確不算是。但心中的那份內疚之情卻如附骨之蛆,難以根除。
【大概……是想到了姐姐吧……】對付心理問題,零整理出一套適合他自己的方法:解析、歸納、遺忘。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遺忘是最佳的良方,特別是針對這種煩心擾人的事情。
突然,他手中的預言書下半部顫抖了一次,零瞥了一眼,沒去管它;現在他的首要任務是在這間實驗室裡調配出解藥,以免接下來的戰鬥時長超過三個小時,所有人都有再度感染的危險。
“我們的時間很有限,如果不能在三小時內把盧易這幫人解決掉,我們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因爲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斷罪之翼有多看重我,會否直接派出最強的能力者來對付我,如果真是直接派出最強的那羣人……”
零沉默了一陣,然後幽幽說道:“那我就保護不了你們啦……”
※※
“今天東方七星宿中的心宿特別的亮呢……位於青龍七星宿之五,處於龍腰位置的它,格外的大放異彩。看來盧易是找到了破解之妙招咯。”錢瀚星舉杯邀月,和艾琳一起觀星測命。
“僅僅靠明亮是不夠的,你得拿出更鑿實的證據來。”艾琳抿了一口茶,“此外,我這邊有巨蟹座武士用靈覺云爲我傳遞那邊的消息,你呢?”
錢瀚星整了整衣襟,淡然回覆:“E某。”
“我之所以關注心宿,是因爲,積卒星官受制於內,而盧易是‘軍命’,積卒就是象徵軍隊的星官;此外,心三星‘太子’、‘天王’、‘庶子’又分別名爲‘心前星’、‘心中星’、
‘心後星’。這些別名體現了軍隊體制,即王家軍隊由父子三人統帥,具體分工是:太子統領前軍,君王統領中軍,庶子統領後軍。心宿心、積卒兩官都與軍隊有關,那麼,盧易此次造事師出必捷。”錢瀚星觀星時,雙眼微闔,眸中似有隱隱星光透出,令人目眩神醉。
艾琳自始至終都沒有打斷錢瀚星的論證,她承認瀚星說的句句在理,東方星象她不是不瞭解,身處星聖女這一教宗的地位,全球各大民族的星相學她都得涉獵。
然而,她不打斷瀚星的論述,不代表她同音他的每一句話……
恰恰相反,她關注的點只有一個,那顆赤紅似火的恆星,這顆星,一直在燃燒,從未暗淡過……
【我相信夫君,就如同他現在相信我,絕對不會讓斷罪之翼那些忘本的超能力者傾巢出擊的。】
“哎呀呀!心宿更亮啦!”錢瀚星在聽到E叔那超遠距離的彙報後,滿心歡喜。
就在盧易向着直升機招手的那一刻,心宿的星辰全部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