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祥突然停了下來,發現整個世界都定格在他嘶吼前的那一剎那。而能動的,除卻他自己外,就是眼前這個從記者堆裡冒出來的猥瑣大叔。
“喲,景祥,有幾天沒見啦!給你捎過去的Tenga看來你已經不需要了嘛,技巧那麼熟練。”猥瑣大叔端起單反咔嚓咔嚓地給景祥拍着照。
景祥差點沒給這個老頭逼得使用能力,然而,他發現自己感覺不到“恐懼”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很可能無法使用超能力!
“你……你是誰?想要做什麼?!”景祥由於縱慾過度,身體機能下降的飛快,想要靠搏鬥取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猥瑣大叔沒有正面回他的話,反而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哎呀……我這個能力支付的代價非常奇怪,明明自己是‘邪惡’的一方,卻要勸人向善。記得曾經有次任務中途急切地需要支付代價,不然沒法再用;而巧合的是,我被當時還是地痞的山彥給打劫了。那鬼小子真是好膽吶!拿着刀就往我脖頸上架着,可我又沒有逃生技巧,只能這樣被挾持?”
“我不甘心啊,當時就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導致那個小夥子偏激成這樣,而想着想着,還就真話從口出,把它給說出來了。那個小子原來也是實在被逼急了纔出此下策的啊……我覺得我可以幫助他,這遠比他殺了我搶掉我的東西管用。他也是第一次幹這活,心思純潔得狠啊,完全沒有考慮我逃脫後會否反過來捏死他。”
“不過,我的確不只是把那句承諾當作一時逃脫的權宜之策;後來我切切實實地幫他解決了逼他到那個地步的事情。現在想想,我還真不適合當惡人呢……最後山彥那小子還特地跑到‘罪惡之枝’某分部外面,冒着生命危險向我磕頭……唉……惡人當到這份上,也確實遭罪。”
大叔搖了搖頭,接着飽含深意地望向景祥道:“現在,小子……我要來救你啦!接招吧——讓你看看什麼是爽快之下隱藏的罪惡!”
霎時,景祥的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
在薄暮中腐朽的樂園,一個女人躺在地上喃喃自語:“我該用……什麼表情……歡笑……該用……什麼聲音……歌唱……我喜歡的……白色……華衣……爲什麼……這樣……鮮紅呢……啊……對啦……因爲我……已經……被他……殺死了……”新鮮的鮮血與周圍陳腐的血痂黏在一起,女孩被搜腸刮肚,子宮被那個男人取下,套在他那豎起的恥物上,這個男人在臟器、屍體、鮮血組成的羅馬式大浴池裡自慰到了高潮!
『伯爵是從什麼時候起,被人稱作‘藍鬍子’的呢?
至少我嫁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這樣稱呼。
他的目光是那麼溫柔,可卻總是有陰影浮現……
他身上的鐵鏽的味道,難道是鮮血帶來的嗎?
啊!我丈夫不愛我……我總是試圖無視這想法。
但,我已不能隱瞞……因爲我比任何人都愛他!
在已逝的季節裡,在漫長的黑暗中,在你目光的最深處,
被你所懷抱的、被你所愛着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呀?
在已逝的季節裡,在漫長的黑暗中,在禁忌之屋的深處,
彷彿要填平寂寞、彷彿要燃燒空虛,不斷犯着色慾之罪!』
藍鬍子伯爵在肢體、臟器作爲浴液的血池裡歡唱——
『啊……
我是氣憤於誓言被打破呢,還是因爲我愛她們呢?
現在我已經沒法判斷了……
可能因爲我在殺第一個妻子時,自己的理性已經跟她一起死了。
我娶來新的妻子之後就侵犯她,侵犯完之後就把她殺掉……
“不要啊!不要啊!”“哼,跪下!舔我的鞋!坐下!”
“我受不了了,不要,求求你,不要……”
“對啦,就這樣,哭吧!叫吧!哈哈哈哈哈!”
不管怎樣虔誠地信仰和祈禱,我都已經無可救藥了!
就算對方是神,只要有洞在,我也捅給你看——“用我的長槍”!
“對於那些把你判爲魔女的忘恩負義的豬玀們,我決不饒恕啊!”』
景祥已經忍不住開始嘔吐,而猥瑣的大叔卻在一旁哂笑:“原來如此,這就是色慾帶來盛開的罪惡之花嗎……景祥,你知道麼?女人真正想擁抱的,不是肢體——而是靈魂!”
景祥虛弱地瞧向定格在藍鬍子被複仇者刺殺致死那一瞬的畫面,有氣無力地辯解道:“不過,藍鬍子爲了貞德復仇這回事,可能是扭曲了的愛情也說不定。”
大叔笑得更歡:“就算是這樣,爲什麼人類就不能把愛情和性慾分開呢?哈哈哈……”
景祥啞口無言,他發現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不比藍鬍子好到哪裡去。
“小子,你能理解嗎——人類之所以會不斷犯錯,歸根結底是因爲‘體驗’不夠,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其苦痛抑或是歡愉;任何人說‘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這都是屁話!他們頂多是從概念上、想象上經歷一次和你相同的事件。倘若能把我們付出代價獲得的經驗加以出售的話,我們就會成爲百萬富翁!”猥瑣大叔將其帶入一個又一個畫面裡直觀感受那些罪惡實踐者隱藏在歡愉之下的痛苦,最終,喚醒了他的記憶——“別再在這個夢裡沉睡了,你還有使命不是嗎?你有一個未婚妻等着你去拯救,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你姐姐景陌也會在那裡等你,等你將這把劍送過去……”
幻境破滅,景祥看見杜大叔從懷裡取出一個劍柄裝在那魔劍重機械部空出的六個插槽中的一個,隨後將整把梵逆薙拔出,讓手在梵逆薙的劍刃上被割破,任由鮮血淋漓;見此奇異之象,他不禁問道:“大叔,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承諾。艾琳、修亞、景陌,這三個和你的關係永遠是最親密的人都直接或者間接地答應過幫我忙,那麼我也會信守承諾來幫你度過這個難關。反正使用‘心靈鏈接’過頭了,也不大可能再通過支付代價保命啦……”
“什……”大叔的血越流越多,梵逆薙的紅芒越來越盛,幾乎變成了太陽。
大叔烏着眼圈、白着嘴脣極度虛弱地擺了擺手道:“在我幫你補充這把劍破空所需要能量的最後,記住我一句話:世間沒有絕對的善惡,但無論如何,請記得你是人!另外……等你哪天在‘斷罪之翼’那裡混不下去了……來……‘罪惡之枝’吧……”
大叔終於被魔劍吸乾了血液,乾癟得只剩下皮包骨,遠處的菲特一瘸一拐的朝着景祥走來,而景祥現在面對的是一把渾身都發出如同夕陽般血紅的光劍。
“不錯,居然能夠找到‘拉斯特(性慾)’,怪不得可以把本座從這該死的祭壇裡拔出來,不過還是不行啊……不夠啊……破碎虛空的話,還需要鮮血!還需要!”梵逆薙不安地躁動着。
“用我的吧……”菲特趕過來道。
景祥單臂橫起,擋住菲特的進路,對着魔劍冷眼相視:“你……說過你是高級智慧生命吧……”
“啊哈哈哈……那是自然,本座絕對履行諾言,既然你能夠從幻境裡擺脫出來,我就算認可你擁有‘借我’一次的資格了。”梵逆薙搖晃着劍身,對自己能夠很容易就“吃得這麼飽”而洋洋自得。
“既然是生命體的話……那麼……你就一定有種本能,叫做——”景祥猛然與劍格處那重機械中央的能源核心對視。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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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一句《惡之花》:
對於喜歡地圖和畫片的娃娃,
天和地等於他那巨大的愛好。
啊燈光下的世界多麼地廣大!
回憶眼中的世界多麼地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