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之內,屍體枕藉,鮮紅的血甚至匯聚成了如湖的血泊。每個死去的人類都沒能留下全屍,運氣好的還剩下半個身子,運氣差的乾脆就只有些許碎肉還能證明自己存在過痕跡。
他們的敵人呢?
修士們傷亡不過一百多個,全是被華夏一族的勇士們用生命堆砌出來的戰果,卻也只是這樣罷了。落青帶領的修士本就不止太昊所見的那些,更多的人都在周圍負責佈置陣法。這些修士全加在一起甚至有數千個,乃是他所屬門派中的全部弟子,連剛入門的打雜人員也一併跟了過來。
對手畢竟是個人數超過了十萬的超大族羣,在這曾屬於妖族統治的洪荒大地上也稱得上第一大羣落。平日裡不少門派都喜歡來這個族羣中挑選弟子,畢竟他們不僅人多,平均資質也冠絕人族。
然而曾經的輝煌終究變成了過眼雲煙,那個十萬人的族羣死的卻只剩下不足兩千人,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孩童。可妖族和巫族的人卻一個都沒死,即便他們也一起參與了戰鬥,同樣都渾身是傷。
華夏人用生命履行了自己的道義,也用族羣的血完成了自己的諾言。
“後悔麼,太昊。”狐族長老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靜靜地看着那個擋在她身前的男人。
縱使對方身上染滿了自己和族人的血,縱使他也累得站不穩身子,那堅定的意志仍舊驅使着他昂首挺胸。男人偉岸的背影如同一堵不倒的牆,靜靜地聳立在所有人面前。
但是現在,那牆終於也要倒下了。
“咳咳,後悔個球。”太昊咳出一口鮮血,接着渾不在意地擦去了嘴邊的血跡,提着石斧看向面前的同族,“當初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們華夏一族還有壯大的一天?早就完球了好不好。今天這場子就算是還了你們的恩惠。反正我們存續了這麼久,也算賺了,不是嗎?”
“那只是百年之前的小小幫助,你們卻一直記到今天?”狐族長老愣愣地看着對方,難以置信地道。
“在你們看來可能只是舉手之勞,在我們華夏族人眼裡卻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覺着吧,我渴了你給我滴水。我就要還你一眼清泉。”太昊深吸口氣,面青張開眼睛,強迫自己提起精神,“再說了,巫族怎樣,妖族又怎樣。不都是這大地上的生靈?你幫了我,我就幫你,這纔是天理!”
“你的天理,今天就要結束了。”落青面色陰沉地排開衆人,走到太昊面前,“竟然爲了一羣蠻夷和畜生搭上自己的族羣,你真的是人類?”
“這話該我問你啊。二狗子。”太昊斜眼看向對方,面上盡是不屑之色,“你真是我們華夏一族的人?你的骨氣呢?你的血性呢?都tmd被那什麼不朽大道給吃了嗎!”
“盡情地吠叫吧,喪家犬。”落青不以爲意,探出半個身子看向太好身後,“他們就是你拼死也要保護的人,對吧?”
太昊緊咬着牙,惡狠狠地看着對方。
“嘖嘖。全都是孩子和蠻夷、畜生。你真是個‘英雄’啊,太昊。”落青咂了咂嘴,嘖嘖有聲地道,“那我這樣做,你又能做什麼?”
一道劍光突兀地衝出落青指尖,繞過了太昊的身子直射後方。不過區區一轉圈的功夫,便有上百個各族生靈被斬下了頭顱。劍光攜着這些孩童的頭顱飛回自家主人身邊。並在其心意操縱下於太昊身前堆了個京觀。
“你!”太昊目呲欲裂,緊緊地握着手裡的石斧。然而他什麼都做不到,身體中甚至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被動的看着。站立已經耗去了他所有的體力。還談什麼反擊?
孩子們幼小的臉上兀自帶着難以置信,尚未消散靈智的目光中滿是對生的渴望,嘴脣還在輕輕地開闔着,似是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後,一切還是歸於了沉寂。
“我什麼?”落青彷彿做了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似地甩甩手,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端詳着恐怖的京觀,“這些人既然和蠻夷、畜生們同流合污,那就不再是我們人類的一員。殺他們如殺豬狗,甚至沒法讓我心生罪孽。太昊,這全都要拜你所賜。”
太昊握緊木質斧柄,咆哮着衝向落青。可他的動作虛弱無力,哪裡能傷到對方分毫?
不過就是一腳,他便被踹翻在地上,臉被落青的鞋底狠狠地踐踏着。
“我不會殺你的,太昊。”落青臉上帶着病態的笑,飛劍如同游魚般在身周起舞,“我要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族羣變成這美麗景觀的一部分,親眼!”
太昊死死地咬着嘴脣,堅強若鐵的心也不免生出了一絲動搖。
他們都只是些孩子,不該受到這樣的罪過啊!
孩子應該有更美好的未來,而不是像豬狗一樣人人宰殺!
可我做錯了麼?
失去了信義的華夏族人……和野獸又有什麼區別!
“看着啊,太昊,他們全都是因你而死!”落青愈發地瘋癲,飛劍倏然衝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孩童們,“看啊,他們不跑呢,也不求饒呢,這都要多虧了你啊!”
太昊目中緩緩溢出絲絲淚水,喃喃地向着天空祈禱。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天道……那就請救救他們吧……”
這世上……
有神嗎?
下一刻,天青色的長槍映亮漆黑的天空,如同曙光般劃破了最幽深的黑暗。
“給本公主滾開!”
原本靈活的飛劍在長槍面前卻像遲鈍的蝸牛一般,連個反應都沒能做出來就被擊成了碎片。
“噗——”落青口中噴出一口心血,搖搖晃晃地倒向後面。本命飛劍被毀,他沒死已是託了高深修爲的福,還想說話?當你的噴泉去吧。
幾乎是在同時,一個全身閃耀着金色聖光的天使伴隨着轟然巨響從天而降。
天使是什麼?
傳說中,只要天使出現的地方,就有曙光伴隨於後。
天使,就是希望!
ps:(哈,總感覺缺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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