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顏色映滿了許夜的瞳孔，從裡面透徹的血水紅光，幾乎凝固了他的思維。
就在這時，鄭成東轉過頭來。
他的身體沒有動彈，脖子扭轉了一百八十度，他的手裡，貝琳還在死死掙扎。
“救我！”
“快，這傢伙瘋了，他被污染了！”
“安德森！”
貝琳臉色發紫，髮絲凌亂，嘴角掛着一抹鮮血。
【泥沼空間】都擋不住對方的畸變能量，被直接粉碎。
覺醒者一旦畸變，會直接過渡到三級畸變種，根本不是她一個序列8能抵擋的。
“貝琳女士！”安德森怒喝一聲，他取出手槍，對準了鄭成東，“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作爲一名紳士，絕不會讓任何一位女士受傷……”
咔咔咔！
就在這時，鄭成東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道道橫着的裂紋，下一秒，裂紋睜開了。
那是一隻隻眼睛，透着仇恨光芒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佈滿了鄭成東的臉。
四隻眼睛、十隻、二十隻……
一隻眼睛緊挨着一隻，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死掉的程度。
緊接着，這些裂紋像是過敏了一般，開始蔓延到脖子、胸膛、手臂上。
它們睜了開來。
眼睛！
眼睛！
到處都是眼睛！
安德森瞬間嚇得五臟六腑都縮了一下，而後差點控制不住尿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噁心的怪物。
不！
還是有的！
這讓他回憶起，當年在浮空城上學的時候，每當自己打開遊戲機，教室後門的窗戶上，就會浮現出一雙班主任的眼睛。
他當即，義正詞嚴道：“貝琳女士，作爲一位紳士，我覺得現在出手，會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我需要做好一個完善的計劃。”
說完，他一個橫移，就跳到了許夜的身後。
拍了拍靠山的肩膀，身體幾乎貼在了許夜的背後，微微發抖。
“許兄，你實力強悍，你覺得要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許夜心裡也是一沉。
他不知道老鄭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污染和畸變，在沒到達三級之前，都是有因果鏈的。
他試着叫了老鄭幾聲，然而，對方只是張開了嘴巴，吐出一根猩紅的舌頭，上面沾滿了溼漉漉的眼球。
匪爺感嘆道：“已經完全畸變了，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好濃郁的戾氣，這怕是積攢了十來年了，剛剛覺醒就畸變成這樣。”
“許小子，不能拖下去了，否則這裡的天道就會扭曲。”
砰！
在三人沉默的瞬間，一股可怕的氣壓，以老鄭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大鐘樓發生了爆炸。
氣體衝擊着牆壁，衝擊着樓梯，衝擊着玻璃。
衆人大驚失色。
那些還在大廳裡，優雅的社交，聽着交響樂，跳着交誼舞的貴族們，此時此刻，全都尖叫。
“發生了什麼？”
“我看到貝琳小姐被一個怪物抓到了手裡。”
“有畸變種！快報警！哦，不，我就是巡查隊的。”一個青年驚慌失措，拿起了手機。
許夜撐開大黑傘，翻身一躍，順着爆炸氣流的方向，穩穩的落在了不遠處的樓梯俯首上。
安德森和周野緊跟其後。
“我聯繫隊裡。”周野沉聲道，他的眸子愈發深邃，看着自己的師父，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鄭成東手裡掐着貝琳，一步步走了出來，渾身仇視的眼光，看向四面八方。
燈光在搖曳，卻遠不如他的目光刺眼。
一瞬間，被他注視到的人，心頭泛起了一股暴戾，躁動不安，有了嗜血的衝動。
“說說說！”
“說出真相！”
“不然，我吃了你！”
上百隻眼睛，忽然聚集在了貝琳的身上，那種極度的壓迫感，讓這位優雅高貴的女士，當場尿了出來。
真相？
什麼真相？
許夜沒有出手。
也許是出於職業素養，只有找出因果鏈，而後解決，才能打斷畸變種的成長。
也許是出於私心。
他想着老鄭豪爽粗獷的模樣，到底是怎樣的事情，纔會將一個男人逼到這個地步。
“說，我說，求你不要殺我！”
貝琳終於抵擋不住那恐怖的威壓，她的理智完全崩潰。
“是我殺了你的妻子，當年我趕到現場的時候，你的妻子還活着，我就給了她一刀，你知道的，我和你妻子之前就有矛盾。”
“也是我剖開你妻子的肚皮，取出了胎兒去做實驗。”
“還有……還有……你們黎明之刃第九隊的消息，是我們泄露的，但我只知道是某個白銀貴族，並不知道是誰，我就知道這麼多了，我只是被通知去看戲……”
尖銳的嗓音，衝擊着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現場忽然沉寂了下來。
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切。
十年前的慘案，他們自然知道，那是數十萬人的死亡，涉及到了一起極其可怕的儀式。
然而，誰能想到，其中竟有隱情。
“麻煩大了！”
安德森臉色驚恐、蒼白，比剛纔看到畸變種還要扭曲。
浮空城，是貴族的浮空城，但同樣，也依靠着黎明之刃來維持秩序，解決污染。
兩者相互平衡，基本上，互不干擾。
但這件事情一旦捅出去……
不用想就知道，絕對會翻起驚天駭浪。
黎明之刃，可不是好惹的。
那位十年不曾出關的赤龍前輩，那位剛從前線回來的顧暮寒。
他們若是真要討一個公道，貴族這邊，又會如何對待？
在場的都不是智力殘疾，當聽到這個消息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重新穿上人皮的陸娥，抱着雙臂，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出鬧劇：“沒想到，浮空城的內鬥，比我們流亡之地精彩多了，看來這一趟來對了。”
許夜猛的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隊長，想起了何黎，想起了這段日子來，陪着自己訓練、打牌、吃飯、嘮嗑的九隊隊員們。
連老鄭都查到了當年事件和貴族有關，那麼隊長他們……估計也知道一些了。
可，誰能反抗貴族？
尤其是，總隊長受傷，十年不出，這十年裡，貴族的勢力，在不斷擴大。
哪怕是黎明之刃，一時半會，也不會挑起這個矛盾。
……
“吼——”
老鄭發出一聲類似於野獸的嘶吼，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吊燈，直接墜落。
痛苦嗎？
很痛啊！
真的很痛啊。
老鄭數百隻眼睛裡，流出了淚水。
“這……怎麼辦？”安德森躲在許夜的身後，惴惴不安，瑟瑟發抖。
“切斷因果鏈，斬斷源頭，讓他暫時停止畸變，否則，大家都得完蛋。”許夜強忍住內心的不安。
“好，聽你的。”安德森縮了縮脖子。
下一秒，許夜手腕一翻，直接抓住了安德森的脖子，而後將對方如同雞仔一般，扔向了老鄭。
“走你！”
“？？？”
安德森尖叫加滿臉的不解。
我拿你當老大，你拿我當誘餌？
“%￥！@”
就在老鄭的注意力，集中在從樓梯對面橫飛過來的安德森身上的時候。
突然，許夜的一隻腳，踩在了安德森肩膀上，而後縱身一躍。
“救我，只要救了我，我給你一百萬，不，一千萬！殺死這該死的怪物，我給你一個億！”貝琳又驚又怒，額頭上青筋暴起。
此刻的她，恨不得將怪物碎屍萬段！
“嘭！”
手裡的大黑傘化作散發着黑紅色霧氣的黑刀，一路在空中落下。
在衆人期待的眼神中，他臨近了畸變種。
出刀。
乾淨利落。
刺穿了貝琳的眉心。
收刀。
在老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許夜縱身後躍，極速拉開了距離。
刀刃抖動，滴落幾滴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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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衆人由期待變爲驚恐的表情，他困惑道：“怎麼了，我這不是順利的切斷了因果鏈嗎。”
衆人：“……”
爲了讓人質不受到歹徒的傷害，所以你就殺了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