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霍爾神父沉默着,聽完了許夜的話。
他的皺紋擠壓在一起,笑道:“原來你是來敲詐我的,說吧,你要多少。”
許夜搓了搓手掌:“不愧是神父,這麼大方,我行醫幾年,估計還沒今天賺得多,100萬聯邦幣?”
“成交。”霍爾神父像是鬆了口氣,“資料呢?”
“我藏在一條巷子的下方,麻煩神父跟我一起過來。”許夜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優雅轉身,率先離開了天啓教堂的後院。
霍爾神父緊隨其後,他擡頭看了一眼月色,又看了一眼時間,算了算時間,勉強還行。
兩人穿過一條條巷道,穿過遺落街,就在一個荒廢許久破舊的堆滿了墳墓的公園裡,許夜停住了身軀。
“你不是說,在一條巷子裡嗎?”霍爾神父聲音低沉。
許夜撓撓頭:“是啊,資料在巷子裡,但比起錢,我更想要你的命,神父,你還是爲自己選一處墳墓吧。”
“霍爾神父,我不是周媚芳的情人,我手裡也沒有太多的證據,我是聖盃的爭奪者,是你這次的對手,周媚芳真正的死因,正如我之前所說的,聖盃,這就是我的調查。”
“請審判。”
許夜笑道。
霍爾神父臉上狂怒。
因爲不過三秒,兩人都得知了聖盃公佈的結果。
一方成功,一方失敗。
許夜站在一處矮墳前方,笑道:“我的任務,是調查周媚芳的死因,這件案子的背後,牽扯到成千上百個女人,她們被你們打壓,被你們脅迫,成爲了你們發泄的工具。”
“我見到了被你囚禁的阮珊珊,她告知了我一切,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的任務,就是隱藏周媚芳的死因,聖盃還真神奇,竟然會頒佈這樣的任務,我有點好奇聖盃的規則。”
“霍爾神父,我的一位故人曾經告訴過我,人心的惡,會誕生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不對,我怎麼能將神川家族,當成人來看呢。”
許夜的話,讓霍爾神父瞳孔一點點縮小,原本和善的瞳孔,此刻充斥着殺意。
被算計了!
事實上,他隱藏得夠深,加上背後有神川家族的幫忙,根本沒人是他的對手,尤其是一位序列8。
但,許夜根本不是普通的序列8。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降臨,腦袋發木,自身的靈氣流動速度,竟然減慢了三成。
在外面,超過一個小時了。
他的思緒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許夜提着黑刀,以極快的速度,俯身衝了過來。
霍爾神父的腳尖一點,極速後退,但速度上,卻比上次面對愛麗絲慢了一些。
他開啓兩個渦旋,沒有任何猶豫,在即將落刀的時候,忽然,他的動作變得極其緩慢。
就像是,被放慢了數十倍。
那刀,一點一點,像是慢動作一般,朝着霍爾神父刺去。
霍爾神父再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他停下了腳步,伸手,緩緩的握住了許夜的刀柄。
甚至用拇指,在尖銳的刀鋒上磨蹭了一下,滴落鮮血。
“很不錯的表演,很厲害的算計,我始終被矇在鼓裡,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對手了。”
“之前遇到的那兩張人皮,是你用來試探我的能力吧,應該被你發現了兩個能力,但你不知道,我的序列7,是高階序列7-015【緩慢】,而且,在主和家族的幫助下,我已經將其開發完全。”
許夜感受到了全身心的滯澀。
那是一種極其難受的感覺,他的思維是正常的,但他的身體,彷彿陷入到了泥沼之中,被無數的阻力阻擋,在和無形的力量,做極致拉扯。
這種感覺,就像以前睡午覺的時候,遇到了鬼壓牀。
匪爺說過,高階序列的完全開發,是很困難的,有些一直到了古聖階段,才能開發完序列9的高階序列。
這是最原始的力量,是一切開始的形態,代表着某一個領域的終極規則。
而一旦強行開發,就會造成另一部分的缺失,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壽命的代價。
對方應該是強行開發,這是許夜沒想到的,如果正常情況下,自己被控制住了,那還有愛麗絲。
可現在,這天賦變成了範圍形的,就連躲在暗中的愛麗絲,也受到了影響。
許夜雖然能動,但動作太慢了。
霍爾神父微笑着拿過許夜手裡的黑刀,微笑着將刀尖刺入到許夜的腹部,看着他體內的鮮血,一點一點,緩緩流出。
他說話的同時,躲在一處墳墓後方的愛麗絲,正一點點轉身,眼裡的金色波紋亮了起來。
“死老頭,竟然這麼厲害,我就不信,看我神之序列!”
嗡!
愛麗絲凝神,儲備了許久的誅神魂光,在這一刻,即將綻放屬於它的光華。
現階段完整版的誅神魂光,只要能擦到對方,也能對其靈魂造成震盪。
而且,自從愛麗絲進階後,誅神魂光的範圍,也變寬廣了許多。
噗!
就像是一盆水澆到了火焰上,就在愛麗絲即將釋放誅神魂光的時候,忽然,熄滅了。
什麼玩意兒?
“阿夜,誅神魂光被某個規則限制,被禁用了。”
“禁用?這怎麼可能?”
匪爺忽然道:“不,這是有可能的,你的神之序列還不完整,這纔剛起步階段,如果是S級禁忌物的規則,還真有可能禁掉一些過於強大的天賦。”
“這就意味着,誅神魂光,在聖盃爭奪戰中,是被禁止使用的。”
艹!
許夜緩緩的,蠕動嘴脣,吐出了一個字。
大意了。
許夜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暗中一直有隊長的照顧,這才讓他每次都順風順水,但來了流亡之地後,他才意識到一點,可還不夠。
他就應該讓人皮先上,自己則是拉開和對方的距離。
動作太慢了。
就連疼痛感都傳遞的很慢。
儲物戒裡的收音機也拿不出來。
動作太明顯了,鬼才會讓你去取。
霍爾神父輕笑一聲,將刀捅入了許夜的心臟。
我要死了嗎?
疼痛因爲【緩慢】,還沒有傳遞到大腦。
不對。
既然這麼危險,心臟爲什麼沒有事先提醒模擬。
除非對方造成的干擾太大。
一個序列7,還不至於,除非有A級以上的禁忌物,又或者直接對標序列4以上。
但,這都不可能啊。
神川家族要是有這個能耐,還用得着在荒野上畏畏縮縮,直接攻破流亡之地都可以了。
除非……
豁然,黑暗的天空,驟然一亮。
一道雷霆轟然墜落。
不,那不是雷霆,而是一道巨大的劍光,悄無聲息,又極其耀眼,撕開了夜幕,撕開了霍爾神父的皮肉。
霍爾神父的皮肉詭異的炸裂開來,就像是有人拿着剪刀,剪開了他的身軀。
他的皮膚展開,他的血肉一層層分離,能夠清晰地看到血管、筋脈、骨頭。
他被一劍劈成了一幅畫。
他的五臟六腑,全都裸露了出來。
許夜瞬間恢復了動作,他麻利的撿起地上的黑刀,不顧一切的,先是一刀,插入了霍爾神父尚且完好頭顱的眉心處。
而後,他猛然擡頭,望向蒼穹。
黑夜裡,一位扎着馬尾辮的少女,揹負長劍,消失在紅月之中。
“李芸遙!”
許夜渾身猛然一顫,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