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沉默的父親翻看着報紙。
忽然,他的眼睛一花。
卻見報紙上的內容,漸漸消失,只留下“謝謝”兩個字。
“已經解決了嗎?”
厚實的摩托車頭盔裡,傳出沉悶的聲音。
天空越來越悶暗,空氣裡黏糊糊的,潮溼度在不斷增加。
沉默的父親打開手電筒,看着牆壁有些發黴的女生寢室,他還沒來得及觀察幾秒,走廊裡傳來了拖鞋踢踢踏踏的聲音。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毫無疑問的,他的腦海裡,和觀察者一樣,生起了一個畫面。
穿着吊帶粉色睡衣的小女孩,正哼着歌曲,在遍地狼藉的走廊上,歡快的雀躍着,手裡還有一個洋娃娃。
在這寂靜的女生宿舍裡,顯得極爲恐怖。
“不要看到嬰兒,不要看到嬰兒……”
沉默的父親沒有躲在牀底,通過觀察者之前的實踐,他很確定,只要不看到對方有孩子,就不會引起對方的畸變。
他拿起一條破舊的牀單,等女生一開門,沉默的父親瞬間撲了上去,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包裹住了嬰兒,一把揉進了自己的懷裡。
牀單裡傳來嬰兒的哭聲,沉默的父親沒有理會,他死死的盯着女孩。
女生愣了愣,望着自己空蕩蕩的雙手,擡起頭,滿是傷害的臉孔,激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爸,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週末啊,你提前來看我啦?我們好像三個月沒見了,你終於出差回來了。”女生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的門牙缺了一顆,臉皮有些腐爛,鼻子小巧。
沉默的父親顫抖着手,摘下了自己的摩托車頭盔。
那是一張滿是皺紋,滿臉滄桑、黝黑的面孔,他的頭髮鬍鬚盡皆花白,此時乾燥到起皮的嘴脣,上下顫抖。
“諾諾,諾諾……爸爸來看你了。”
“爸爸終於來看你了,你還記得爸爸……”
他的左手抱着牀單裡的嬰兒,右手不知所措的,想要觸碰女兒的肩膀,但那滿是毆打痕跡的肩膀,讓沉默的父親眼裡,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老爸,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啊?”
“你怎麼還哭了,我們才三個月沒見啊。”
女生抓住了他的手臂,搖晃着、撒嬌着。
“你在學校,還好嗎?”沉默的父親吸了吸鼻子,強忍顫抖的聲帶。
女生的眼裡,閃過一絲黯淡,但很快笑了起來:“很好啊,這裡的同學和老師,對我都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很好……
他看着女兒滿是傷疤的身體,看着懷裡那個嬰兒,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忽然,被牀單包裹住的嬰兒,停止了哭喊,緊接着,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低吼。
旋即,開口說話。
“我是個野種,沒人要我。”
“我的母親不要我,她視我爲累贅、怪物,我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她就一直想讓我流產,她每天躲在廁所裡,拍打肚子,每天吃不健康的食物,還吃藥物,可惜,我生了下來。”
“在我生下來的那一刻,註定就沒有愛。”
“她拿我的頭撞牆,她拿剪刀刺破我的喉嚨,咯咯咯,但我還是活了下來。”
“是吧,外公。”
“現在,連你都不要我了,你甚至沒見過我一面。”
沉默的父親全身雞皮疙瘩一層層起來,他的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以及無盡的愧疚,那種虧欠的感覺,讓他一點一點,掀開了牀單。
懷裡,是一個女嬰,女嬰雙眼爆凸,充滿了血絲,看着沉默的父親,露出了咯咯咯的笑聲。
天真可愛。
“啊!!!”
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少女,驚恐大叫:“你看到了!”
“你看到我有一個孩子!”
“爸,你聽我解釋。”
“我無法解釋……”
“我不能讓別人看到……”
“我殺不了我的孩子,我只能殺了你!”
女生的五官扭曲了,眼睛鼻子嘴巴拉長,十指上的指甲不斷生長,在昏暗的房間內,散發着凜冽的光。
至於那嬰兒,伸出雙臂,纏繞在了女生的懷裡。
“諾諾,是爸不好,爸和你一起面對,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沉默的父親囈語着,沒有反抗,他展開雙臂,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兒。
一道寒光,輕而易舉的破開了他的防禦,洞穿了他的腹部,鮮血涓涓滴落。
然而,沉默的父親像是着魔一般,依舊展開雙臂,朝着女兒走去。
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沉默的父親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愈發困難。
“嗖!”
忽然,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現在沉默的父親身邊,正是利用【皮影戲】進行位置轉移的許夜。
他一刀擋下了對方的指甲,而後伸手扯住沉默的父親的衣領,奮力將他扔去了窗外。
做完這一切後,許夜這才溫柔地看向女生,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有個孩子,生爲母親,你應該能夠感受到我肚子裡的氣息嗎,祂可比你這個頑皮多了。”
女生、嬰兒:“???”
趁着對方愣神的瞬息,許夜身上的四根觸手,猛然出擊,這次動用了匪爺的能量。
恐怖的觸手掃過牀鋪、書桌,輕而易舉的就其攔腰截斷,下一刻,狠狠抽向對方——手裡的嬰兒。
畸變種,根本不是這個女生,而是她的孩子!
那個在肚子裡,估計就已經被污染並且開始畸變的嬰兒。
而至於女生,則是被傳染的。
藉助着附着在沉默的父親身上的耳朵,許夜大概推測出了大概的過程。
沉默的父親,是女生真正的父親,十幾年前,女生很可能被學校裡的同學欺負,並且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有了孩子。
她太害怕了,以至於讓孩子產生了畸變,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是因爲聖盃的影響,纔將她重新拉回到學校。
這個任務,恐怕是爲了完成沉默的父親的心願。
難怪對方手持黑色鑰匙,卻非常積極的過來做記號,難怪對方對女生宿舍十分執着。
因爲,這裡有他的女兒。
黑色鑰匙和金色鑰匙,並不能代表人心的好壞,沉默的父親,只想再見一面自己的女兒。
啪!
女生彎腰,用自己的背部,爲嬰兒擋住了觸手。
她後背的皮肉瞬間炸裂開來,血肉飛濺。
許夜沒有手軟。
因爲他發現,對方已經徹底沒有了理智。
啪!
又是一道觸手落下。
對方的畸變能量,還沒有到達3級,而在這聖盃的影響下,似乎也沒有傳染性。
蹬蹬蹬!
許夜三步踏出,欺身而進,手肘狠狠撞擊在女生的身上。
砰!
大門破碎,女生被大力砸到了牆壁上,吐出一口腥臭的液體。
許夜掄起觸手,飛快的朝着嬰兒洞穿而去。
嬰兒慘叫,它感受到了一股難以對抗的力量,它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噗嗤——
世界安靜了。
……
宿舍外。
殘陽如血。
沉默的父親跪在地上,花白的鬍子顫抖着,一雙染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女生宿舍。
直到看到大肌霸出來,他的臉皮,瞬間緊繃起來。
良久,他木然的站了起來:“她,怎麼樣了?”
“死了,或者說,她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她是你的女兒吧。”許夜深深看了沉默的父親一眼。
沉默的父親捂住面孔,蹲下身,嘶啞的哭泣着:“是我,都是我,我常年出差,一直忽略了諾諾的感受,我以爲只要賺錢養家就好了,卻沒想到,她在學校裡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年,她失蹤了,我的妻子上吊自殺,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終於等來了今天,等到了真相……”
“我不敢相信,我的女兒,當年受到了折磨。”
沉默的父親,一下又一下,扇着自己的耳光。
許夜深深嘆了口氣:“我剛纔得到了一點消息,傷害你女兒的人,名叫傑森,現在,似乎是聯邦議會議員。”
沉默的父親的哭聲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