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啦,你是女人嗎,怎麼在洗手間發大水?”精神小夥用他那穿着緊身皮褲的長腿,踢了踢廁所的門。
過了片刻,裡面傳出了水聲。
瘦削男人起身,來到廁所門口,拍着大門:“我說,德哥,你該不會是拉褲子上了吧,還在裡面洗澡?”
咔!
十一點鐘。
熄燈了。
1102房間裡,幾個打牌的嘆口氣,將牌一扔,自顧自的躺在了牀上,也懶得去洗漱。
空氣裡,充斥着腳臭、汗臭、口臭。
“嘎吱——”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開了。
蓄着絡腮鬍的鄭德,從裡面走了出來,一手杵在門上,整個人像是被從水裡撈起來一般,溼漉漉的。
滴答!
滴答!
“沒事,水管壞了,剛纔我修了一下,沒聽到你們說話。”
精神小夥嘖了一聲,正要說話,忽然,卻見鄭德整個腦袋,像是表演特技一樣,垂到了胸口的位置。
他擦了擦眼睛,又發現,鄭德的腦袋回去了,似乎並無異樣。
“修好了就行,這地上,一攤水,算了,明天再拖吧,困死了,格老子的,我去睡覺了。”瘦削男人打了個哈欠,往自己的牀鋪走去。
在經過張斌的時候,見對方還抱着一疊尋人啓事睡覺,頓時冷哼一聲,這人真是神經病。
啪噠……啪嗒……
正閉眼休息的張斌,聽到了鄭德沉重的腳步聲,朝着自己,一步一步挪動,就像是一個浸滿水的米袋。
他的眼皮沉重,睜不開眼睛。
旋即,幾秒後,他聽到了重重摔在牀鋪上的聲響。
他鬆了口氣。
……
“啊!!!”
第二天一早,許夜這一房間的人,就被隔壁的尖叫聲吵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去看看。”
“聽說鄭德死了,就是那個昨天剛死老婆的男人。”
外面,亂成一團。
秦鋒皺了皺眉頭,披上風衣,帥氣而沉默的走了出去。
陳蠻剛要起身,卻被許夜拍了拍肩膀:“這裡很安全,絕對不會出事。”
看着許夜揶揄的神情,陳蠻表示很委屈,他哪裡知道,這纔剛來第二天,就死了兩個人了。
大副王孫帶着人,匆匆趕來。
等他們看到屍體的時候,那具屍體,腦袋正擱在廁所的水槽裡。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流着,從水槽漫過屍體的腦袋,不斷落在地上,從廁所裡漫了出去。
死因很正常。
淹死的。
但也很不正常。
是鄭德將自己淹死的。
一般人都具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是一個想死的人,讓自己淹死在浴缸裡,幾乎都做不到,本能會讓他奮力掙扎。
但,根據大副的判斷,對方死的很安詳,幾乎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就像是睡了一覺。
嘩啦。
他讓人將屍體搬運到地上,忽地,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屍體的眼睛猙獰,眼白裡充斥着血絲,但嘴角卻勾勒出詭異的笑容,一道血紅的絲線,一直裂到了後腦勺。
咔嚓。
他的嘴巴動了動,大半個頭顱,晃悠悠的掉了下來,像是一個盛着刺身的碗。
“嘔!”
很多人直接嘔吐。
大副眼睛沉了沉,平靜地驅散客人,令人將屍體用裹屍袋裝好,運到了遊輪上的冷藏室。
許夜冷眼旁觀,看着這一切。
“匪爺,這是那隻畸變種搞的鬼?”
匪爺頓了頓:“奇了怪了,那隻畸變種這麼美味,她如果來船上,這麼近距離,我一定會發現,怎麼昨天沒有察覺到?”
“咕嚕……”
正說着,愛麗絲的肚子餓了。
“愛麗絲,你不是剛吃過小魚乾嗎?”
愛麗絲撓了撓腦袋:“我就是看到那半個腦袋,又想吃刺身了,話說,不跟上去看看嗎?”
“等晚一點。”
“到達曼陀羅島,是在今天晚上,等到達之前,我們再去驗下屍體就好。”許夜伸了個懶腰,“被你這麼一說,我也餓了。”
“我記得,花點錢就可以去餐廳,今天的餐廳菜單上,有豬腦。”
許夜不顧陳蠻蒼白的臉色,朝着餐廳方向走去。
畢竟,作爲一位醫生,不怕屍體是正常的。
這艘船果然有古怪。
他剛纔將靈氣探測出去,結果遇到了屏蔽,自身的靈氣,只能圍繞在周圍二十米。
有禁忌物嗎?
但是,一艘遊輪上,放這種屏蔽靈氣的禁忌物做什麼?
許夜並沒有打算做過激的行爲,畢竟,這艘船上,還有數千個普通人。
黑夜如期而至。
紅月當空。
許夜拉上牀簾,戴上紅蓋頭,在牀上留下了張普通人皮,觀察了一番後,這才虛化了身體,從牀上直接沉入地板,沉入更下一層。
屍體藏在一個廢棄的冷藏室,就在船底。
昏暗的冷藏室裡,放着一些巨型冰塊,裹屍袋被放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等着去烏曼羣島後,交給當地的執法人員。
“總感覺有種開盲盒的感覺。”
許夜蹲下身體,打開手電筒,用觸手纏着,搓了搓雙手,拉開了裹屍袋。
讓他意外的是,裹屍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四周的空氣,剎那間陰森下來,那是比剛纔還要低的溫度。
在寂靜的冷藏室裡,一道腳步聲,在許夜的背後響起。
噠噠……噠噠……
腳步聲停在了他背後,將近三米的位置,旋即,陰森森的聲音伴隨着詭異的語調,迴盪在這裡:
“你在找我嗎?”
許夜機械轉頭,看到了半個腦袋的鄭德,臉部腫脹,像是個發麪的饅頭,雙眼沒有瞳孔,只有充血的眼白,他的手裡,端着自己上半個腦殼。
“是啊,你要請我吃飯嗎,那多不好意思,我也得回禮一下。”
許夜露出溫暖的笑容,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拔了下來,放在手裡,雙眼正對着對方,送到了鄭德的面前。
鄭德:“……”
“鬼啊!!!”
鄭德的屍體大叫一聲,瞬間扔飛了自己手裡半個腦袋,整個人直勾勾的倒在了地上。
“他爲什麼怕我,不是應該我怕他嗎?”
許夜指了指地上的屍體,無辜道。
愛麗絲臉皮抽搐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能哼哼一笑。
許夜聳聳肩,蹲下身體,伸出觸手,纏繞在屍體之上,讓匪爺的能量,去感知這具屍體。
“奇怪,真沒有畸變種的氣息。”匪爺喃喃。
“那剛纔屍體怎麼會自己行動?”愛麗絲伸出一根尖銳的指甲,戳了戳。
“這很正常,你不是還能讀取靈魂的記憶嗎?”許夜瞥了他一眼。
他利用自己獲得的醫學知識,再度檢查了一番,發現對方真的死於自殺,甚至連腦殼,都是用水果刀割開的,這讓他更加困惑了。
“如果排除畸變種的話,那隻能是人爲的了。”
“對了,忘記了,還有古生物,或者某些神秘的儀式……”
就在這時,許夜的心臟,忽然蠕動起來。
【我最近一直都在用大腦思考,忽視了我的心臟,我這心碎的,跟剁碎了的餃子餡一樣。】
【好在,危急關頭,我的心臟,不計前嫌,再一次提醒了我。】
【十分鐘後,艾薇死了,她本應該出版的懸疑遊記,也沒有出版成功。】
【幾年後,我死了。】
許夜的眉頭一皺。
他現在,倒不會因爲心臟的無厘頭而困惑,只是依舊不明白,艾薇的死,怎麼會和自己的死亡聯繫上。
這其中,又有什麼因果關係。
將鄭德的屍體放入裹屍袋,許夜也沒有耽擱,匆匆離開,朝着頭等艙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許夜離開後不久,冷藏室裡,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大門。
大門打開,一道人影,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