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沒有決定嗎?”
“就算我願意, 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吧。”綪染看向窗邊那個清雅的男人,輕哼道。
“若我說來的及呢?”回眸一笑,憐君沒有讓綪染存下僥倖之心。
“殿下該不會是讓你我, 眼下……”綪染一展臂, 環顧這不大的書房, 真是毫無氣氛可言啊。
“自然不會是現在, 不過……若你願意, 我們還有時間不是嗎?”憐君撇了眼書房的書架,不慌不忙的說道。
“但,今日火晗霜已然入宮了。”綪染涼涼的提醒道。
“恩, 我也猜到了,不然, 你也不會請我來。”憐君鎮定自若的笑道。
“你是猜到, 還是算到?”綪染看他那副早已知曉的模樣, 不禁氣悶,彷彿萬事都掌握在這個男人手裡。
“這……有什麼區別嗎?反正, 你要的不過是我一句話而已。”憐君仿若直射人心的眼神,竟是逼得綪染轉過頭去,假意摸着那一排排女皇珍藏的古書。
“既然殿下如此,我看也不必問了……”綪染暗暗咬牙,這人在如此情況下, 都能氣定神閒, 也不知是真不在意, 還是他心中早有計較。
憐君看綪染面朝書架, 似有不悅, 便走了過來,一手搭在綪染肩頭, 湊了過去,頗是曖昧的笑道:“若是……我能保證此次……住在錦祥宮的那位無恙,那,你可否應了我的請求?”
“你……”綪染語塞,卻又因爲忌憚憐君的能力,而敢怒不敢言,最終竟是怒極反笑道:“若是我們真能守住那一關,再議吧……”
憐君仍是不緊不慢,笑而不答,更是沒有逼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綪染,不知又想些什麼……
“風泱……風泱大人在裡面嘛?”用衣袖掩住鼻,羽皺着眉頭,鼓用內力,拉開千金重的石板,往裡面喊道。
“咳咳……咳咳……誰?”低下的人似乎很虛弱,也很警惕。
“有些事,大人還是莫問的好。”羽將那千金石板往旁邊一扔,頓時地面震上三震,這洞內更是落下不少灰塵。
“咳咳咳……你……你也真夠厲害的,竟能找到這裡來。”黑漆漆的地洞口,慢慢伸出一隻手,羽想也沒想,就將人用力拉了上來。
“大人可是受傷了?”羽現在所站之地也是已是一個地牢,卻沒想到這地牢之下還有暗室,難怪之前在太女府什麼都搜不出來呢。
“哎呀呀……咳咳,居然還有人關心我,風某感激不盡啊。”乾咳兩聲,風泱捂着胸口,明明疼痛難忍,卻仍是談笑風生。
“是小姐讓我來找你的。”羽趁着半抱風泱的機會,在她耳邊小聲道。
“染?”地牢內光線昏暗,風泱又長時間被關於地下,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來人。
“正是。”羽半扶着風泱,想讓她靠在牆壁上多休息一會兒。
“呵呵……果然夠義氣,這麼說珀玥進宮了?咳咳咳?”忍着胸口的陣痛,風泱笑得不太自然。
“風大人可有去處?”羽往外望了望,這個地牢很深,石板的震動應該不會引起上面的注意,可是長久也不是辦法,即便太女戒備鬆懈,還依舊會有巡邏的親兵。
“當然是去這煙都最安全的地方了。”風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亂髮,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臭味,苦笑道。
“呵……我可不認爲,春日節到,那裡安全。”心領神會,羽將風泱扶抱在懷中,就往外走。
“呵呵呵……”沒有反駁,風泱閉眼笑着,安心在羽懷裡休息。
羽帶着風泱,一路無人穿過地牢,又往上走去,只要走完這些蜿蜒的階梯,就能到達外面。這裡,還是羽還不容易連日蹲守,檢查數次太女房間時發現了地圖,才找到的。而且根據羽的猜測與地圖所示,那樣的牢中牢,可能在太女府還不止一個,應該都是用來關押太女的要犯的,只是……這位風大人似乎一直都是太女身邊的謀臣,而且心思縝密,奸猾的很,真不知道她怎麼會觸動了太女的底線,反而被關在此處的。
啪啪!
眼前一亮,羽剛走到出口,就被眼前的鞭子阻擋了去路,當即頭痛不已,自己明明那日都說了不要再見,放他幸福,也不知她這位前夫爲何還是那般恨她,竟是陰魂不散,再次遇上。
“千藝公子,不知我又哪裡得罪了你,要這般刁難。”羽咬着牙,不好發怒,今夜無雲月明,本就不好藏身,他還如此招搖,難道真不怕把太女府的親兵招來?
“你背上何人?”千藝看不到風泱的臉,再加上風泱已被囚有些日子,身體消瘦,好似男人,內心不自覺的,就賭上了氣。
“是我的一位朋友,公子若是無事,我先走了。”羽邁步想要繞到一邊,豈料千藝似乎並不打算放她走。
“地牢裡就她一個?”千藝用鞭子指指風泱,冷若冰霜。
羽被動的點點頭。
“這裡就這麼一個地牢嗎?”千藝往那地牢的入口看了兩眼,沒好氣的問。
羽也不知道哪裡得罪這位祖宗,只好實話實說的搖搖頭。
“其他的地方,帶我去。”千藝眼睛一亮,逼迫道。
羽嘆了口氣,單手摸入懷中,把那地圖拿了出來,扔給千藝,扛起風泱就要走。
“等等,你帶我去!”越看羽身上的人兒越覺得刺眼,千藝一伸臂,擋住了去路。
“千藝公子,我這位朋友傷的很重,需要救治。”羽使出最後的耐心,解釋道,她都給他地圖了,他還想怎樣。
“帶我去!”千藝堅定道。
羽心火上涌,幾欲暴怒,可最後……還是妥協了,她就納悶了,當年那個倔強而乾脆的男人,怎麼會變得如此矯情了,還是說,兩人未見太久,她記憶出錯了?
無奈之下,羽只能對着地圖,一個地牢一個地牢的找,其中不乏牢中牢,只是牢中牢內,都沒有千藝要找的人,裡面或是被殘害的男人,或是看不清面目的女人,或是早已化爲白骨的屍體,羽沒有那份善心,也沒有那個本領解救受傷之人,只是將其拉出地牢,讓他們想辦法自行離去,而千藝,就更是沒有那個心思了。
“殿下……二殿下在裡面嗎?”最後一個牢中牢,讓千藝眉頭緊鎖,不敢大意。
許久……
“咳咳咳……是意君殿下?”
下面的人似乎認識千藝,而千藝也在這一刻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但……羽的表情凝住了,意君、殿下、可見……千藝嫁入了皇家。
“救……救命啊……”
“來人啊!來人啊!!”
牢中牢內伸出一隻火把,羽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擠了不少人,再往深看,這個地牢好像並不像關風泱的那個,內部似有桌椅,也有油燈,而且不止一個房間,應該是個石室羣。
“二殿下,你受委屈了……”伸手將鳳夢潔拉出,千藝站與一旁,卻並沒有想要幫助其他人的打算。
“裡面都是友邦的來使……”鳳夢潔展了展衣衫,給千藝一個眼神。
可千藝剛想喚人來救,就見其中一人,摟住一個男人飛身而出,站定後哈哈一笑,到與風泱一般瀟灑。
“多謝二殿下了。”
鳳夢潔擡眼看了看那人,眼色變了又變,之後牙咬,一拱手道:“哪裡話,不過鎮國候好身手啊。”
“呵呵,抱歉抱歉,我也是剛剛纔恢復功力。”金棘純屬睜眼說着瞎話,而她身旁的彌昇則盯着羽,不知在想些什麼。
“既然你要找的人,已經找到,那我告辭了。”羽纔沒空管什麼來使,早聽人說,這些人因女皇中毒一事,被太女變相軟禁,卻沒想到,太女一走,竟落得如此難堪的下場。
“喂!”千藝揚手,但這次羽沒有應他,也不理她人審視的目光,轉身離去了。
羽的轉身,正巧將風泱的頭轉對鳳夢潔,只是鳳夢潔並沒在意,而風泱只是眸子稍開,隨即閉上。
“呵呵,你認識剛剛那個男人?”羽在疾行,可風泱到開口了。
“和你無關。”羽現在不想提那個人。
“他可是近期鳳寥國女皇新納的侍君,如今看來,竟是二皇女的人,嘖嘖……好好的一個美人,居然給一個將死之主當侍君,可惜啊可惜……”風泱故作惋惜道。
“那也是他的選擇,與人無尤。”羽沉了沉心,血一點點冷卻,她不想再動情。
“是嘛……”風泱嘴邊含笑,再沒多說,現下……她真的累了……
羽沒有回話,奮力往前奔去,腦海裡卻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她與他的初識,她對他的驚豔,她對他的佔有慾,曾經年少,爲武成癡,卻唯獨將他藏入心間,可女子之愛,哪裡能隨意表露,可嘆……到頭來,不過是勞燕分飛,還丟了骨肉罷了。
羽躍進宮內,此時已是四更天了,看着這一片寧靜之向,她緊了緊手臂,閉上了眼,年少所愛,就此埋於心間,再睜眼,那灼天宮裡之人,纔是如今她命之所牽,魂之所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