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面的櫃架上,一尊西漢初期的五彩聯體‘玉’舞人身穿曳地舞裙,雙手執於頭頂,作翩翩起舞狀。
在西面的書桌上,一對唐朝盛世之年出產的鎏金神王人像吊睛環瞪,立於蓮‘花’寶底座,威風八面。
在南面的長案上,張擇端的孤本畫作《清明上河圖》赫然鋪展在案几之上,千年文筆愣是靜候知音探尋。
在北面的方臺上,圓明園流失海外的青銅猴首和牛首分案而列,相對而望。
懂點文物方面知識的人一眼就都可以看出來,這四件寶貝可都是故宮博物館裡面收藏的一級國寶,只是讓人大感意外的是這四樣國寶怎麼會在一幢‘私’人莊園內出現?
當然,像夏朝雙耳魚形‘玉’壺、西周九尊青牛三足方鼎、魏武帝孟德之青鋐佩劍、西晉陶弘景著《抱朴子》原稿、唐朝曌後出宮賞月步輦圖、北宋韋應物孤本《西山**圖》、明代紫砂甬人琉璃盞、清代彩釉蓮‘花’座瓷瓶等等數不清的稀世收藏品隨處可見。
可以這麼說,無論是夏商‘玉’器還是商周青銅工藝品,無論是魏晉碑刻字墨還是唐宋文書詞畫,無論是明代瓷瓶‘花’雕還是清朝金銀飾物,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有的甚至都是絕品,就連北京故宮博物院都不一定有的稀世珍寶這裡一樣能擺上整整一個收藏架!
“你到底是誰?這些本該收歸爲國家寶藏的珍品怎麼會在這裡?”秦少陽雖然見不到人影,卻依舊對着空氣說道,他清楚那個人必定是在某一個‘陰’暗面偷窺着自己。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在商界久負盛名的亨通集團的總裁竟然只有二十歲,就憑這一點你就足以轟動整個商界圈!”黑暗中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出來,但經過房間回聲的反‘射’,秦少陽根本無法確定說話人確切的位置。
“我只不過是個富二代罷了,沒有任何真才實學,只是希望家兄留給我的產業別垮掉在我的手中就行了!”秦少陽環視了一週,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藏下人的地方,整個大廳裡到處都擺滿了世界各國、歷朝歷代的古董、冥器,堪稱一個小型的故宮博物院!
“其實你‘挺’搞笑的,想找到我也用不着使上那種法子,只要到北京最富盛名的‘天字第一號’茶館一打聽,估計會有人告訴你我是誰的。”
“哦?看來你真的很牛氣,可惜我腦子笨,只能想到用‘打草驚蛇’的法子讓你主動找到我了!現在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那個中年人說要爲兒子看病纔來賣古董,結果你卻把人家殺了,這恐怕太對不起你的身份了吧?”秦少陽的語氣已經多少有點嘲笑的意味。
“現在你至少已經說錯了…!”
“那你說說我到底說錯了那…?恭聽閣下高見!”秦少陽其實心裡也很沒譜,當他看到這滿滿一屋子絕世收藏品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不該來趟這遭渾水,因爲這個人的經濟實力正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可以一夜之間剷平恆通集團!
但現在騎虎難下,秦少陽骨子裡還是很爺們的,雖然知道現在情況對自己很不利但卻依舊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其實人到這份上還敢裝下去,這本身就足夠厲害了!
“呵呵,第一,那個人不是我殺了,這個原因我就不解釋了,你懂的!”
秦少陽確實懂,因爲爲財殺人的動機擱到這個神秘年輕人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性’。
“第二,那個中年人根本就不是爲了他兒子才賣東西的,這個在他跟我進房間之前我就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他只不過是一個土鱉罷了。而且他去如家賓館的目的是因爲知道我就在那個地方做收藏生意!”
土鱉就是盜墓賊的別稱,這一點秦少陽倒真沒想到,因爲那個中年人的演技實在太過‘精’湛,如果請他拍電影,估計奧斯卡得主就是他了!
“第三,那個人賣的不是古董,確切地說根本不是什麼收藏品,所以那件物品的價值根本無法用正常的估價標準去衡量,可能價值連城,也可能一文不值。所以文物販子根本不會收購他手裡的冥器,他是‘逼’不得己纔敢冒險找到我,一是希望能找到一個肯出高價收購的買主,第二也是想知道他自己從地底下‘弄’出來的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哦?那你最後……”秦少陽一聽那件冥器竟然無法定價,更加對那件黃布包裡的東西上了興頭。
“最後我也沒鑑定出它到底值多少錢,不過我只能肯定這件冥器不具有收藏價值,至於其他方面的價值倒是……”
“倒是如何?”秦少陽知道自己的胃口被對方吊得很足,這樣對自己十分不利,但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呵呵,倒是我也不知道那件東西的其他價值在哪兒。”
秦少陽知道對方並不是在調侃自己,而是真的不能確定那件東西的其他價值有多少,可現在他反而更加想見見那件不能作爲收藏品的冥器了。
“你能不能讓我見見那件冥器,說實話,我對那件玩意兒還真的‘挺’好奇的,在如家賓館時,如果你不出面將那個盜墓賊帶走的話,恐怕他手上的那件冥器早就在我手上了!”秦少陽此時臉上‘露’出一絲真情實感才能發出來的笑容,因爲他清楚對方現在不會有任何爲難他的意思。
“這個好說,如果你能一眼從這一屋子的收藏品中找出來,那即便送給你又何妨!”
秦少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他更加想不到對方會說出“送”字,要知道有如此身份之人絕對不會憑空許諾,真要是提出帶走那件冥器,對方也一定不會攔着。
可惜要從這滿滿一屋子收藏品裡面找到一件自己連任何關於它的信息都沒有掌握的冥器,這真到讓秦少陽有點傻眼了!
“沒有任何提示嗎?”秦少陽環視了一週之後無奈地說道。
“呵呵,我已經提示過了,閣下如果覺得爲難那就算了。”
提示過了?秦少陽一下子想起對方說過的話裡面有一句十分關鍵的話語,那不是一件收藏品!
可即便如此,關於收藏品的定義十分廣泛,大到一座宮殿,小到針頭線腦,都可以被當做收藏品,所以秦少陽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可沒法子,秦少陽只好一件一件物品看閱才行,但他清楚對方讓自己找那件冥器一定有他的目的。
他再次掃視了整個大廳一遍,這次秦少陽看的很仔細,幾乎沒有放過任何有異於正常物品的蛛絲馬跡,也許是天生明銳的直覺力,這次卻注意到大廳中間條形陳列架上的擺設似乎看出點什麼!
條形陳列架上幾乎清一‘色’放着商周時期的青銅金器,最上面的櫃架上自左向右依次擺放着一尊方孔月牙青銅鋻、一柄雙首望月金銀錯短刀、一座舊‘玉’翻新成的四羊方尊‘玉’曐爐以及一隻拱星瞻月雕龍擴口‘玉’盆。
秦少陽一下醒悟過來,這才意識到着整個大廳裡的收藏品都是按照年代和相應的款式有條不紊地擺設的,可以說陳列有序、方位得當,應該是古董鑑定界的高人才可以做的這一點。
如此看來,對方讓親自尋找那件冥器的目的自然是想考察一下自己對古玩收藏方面的專業知識,因爲只有具備一定鑑定能力的人才可以將歷朝歷代的古董辨識出來,從而在其中找到不屬於古董收藏的東西。
秦少陽清楚了這一點,心裡立馬有譜了,果然經過又一次帶着目的地環視之後,他發現在左邊牆角上的櫃架上存在十分明顯的問題!
因爲那個角落裡擺設的幾乎都是明清之後出現的官窯瓷器以及琺琅器皿,景德鎮五彩‘花’底青‘花’瓷以及圓明園當年收藏的琺琅觀音彩塑是其中最珍貴的兩樣收藏品。然而在旁邊擺放的一面銅鏡卻顯得十分突兀和不協調。
那決計不是明清年代的銅鏡,行家都知道,青銅器墜水千年,則綠如瓜皮,而瑩潤如‘玉’;未及千年,雖有青綠但卻銅黃外‘露’,暗暗有光澤,金石之‘色’盡顯其外。
而這面銅鏡很明顯外表已經綠如瓜皮,甚至綠‘色’繁衍物已經將滲入銅鏡內部,致使打磨過的鏡面早如‘蒙’上一層青紗帳,肯定存世有千年之久。
“難不成是那面銅鏡?”秦少陽想了一下就將銅鏡從櫃架上取了下來,之後便依言託道。
“好眼力,前後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雖然不是我們收藏界內人士,但已經十分不簡單了,尋常人也許永遠也找不出來。”
對方話音剛落,秦少陽就聽見身後一陣嘎嘎吱吱的響動,當他扭過身一看,卻看到一具埃及法老王棺的棺材蓋早被打開在一旁,一位身穿休閒T恤的小夥子正笑‘吟’‘吟’地站在秦少陽的面前,而這個人正是那天在如家賓館的那個年輕人!
“你好,我叫費天翔,是這座‘私’人莊園的主人。”年輕人朝秦少陽走過來之後很禮貌地同他握了握手。
費天翔?我怎麼聽得這麼耳熟!秦少陽心裡感覺有點異樣。
“咱們到下面去坐吧!”費天翔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順手就‘插’在旁邊牆壁上一座掛鐘的上鎖孔裡,這時在秦少陽的眼前,兩張巨大的陳放着宋元時期名人字畫的櫃架嘎嘎吱吱便打開了一道十分隱蔽的小‘門’,費天翔向秦少陽做出請的動作,便帶着他進入了那道小‘門’,秦少陽在進入小‘門’時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這道‘門’上到處都是紅外線眼孔,看樣子警防設施是極爲高級軍事防衛裝置。
走過小‘門’之後,接着便是一道很狹窄的樓梯,樓梯之下一片黑暗,待到他走到盡頭,黑暗之中一陣響動,刷地整個空間亮如白晝。
“你別看外面那麼舒適,可我還是覺得這地下室纔是我真正的日常生活之地。”費天翔做出一個請坐的手勢,秦少陽倒也沒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把紫檀木鏤‘花’椅上。
“哦?這難道是什麼特殊癖好?”秦少陽接過費天翔遞過來了一杯清茶慢飲了一口,頓時叫好道:“這可是頂級上品的普洱茶啊!”
“呵呵,倒不是什麼特殊癖好,在墳圈子裡倒騰時間久了,不知不覺就喜歡上過地下生活。”
秦少陽一聽這話,立馬吃了一驚:“難不成你也是隻土鱉?”
“哈哈,可以這麼說吧,不過我這個人盜墓可是爲了收藏,不是爲了別的。”費天翔也沒想到秦少陽會稱呼自己爲土鱉,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看你滿滿一屋子的稀世收藏,這投入可不小吧?”秦少陽覺得這普洱茶的確好喝,竟然也不再做作,當即一口飲光。
“沒你想的那麼多,這裡面的藏品可以分爲三種。一種是我自己出資購買的,比如流失國外的那些珍貴文物,像敦煌經卷這樣的寶貝就是我從美國大收藏家手裡買回來的。第二種便是朋友贈送的,像那副原本是故宮藏品的《清明上河圖》就是別人送給我的。”
費天翔剛把話說到這兒,一旁的秦少陽倒坐不住了:“那可是國家的寶貝,屬於全體中華民族的共同珍藏品,豈是個人隨意就可以相互轉贈的,這國家還有沒有王法了”
“呃,這個嘛,我就不多評價了,中國的國情,你懂的!”費天翔對自己這位新認識的朋友簡直無語到了極點,當着自己的面兒追究責任,這明顯就是打自己的臉。
“那第三種情況應該就是你自己下墓盜挖的吧?”秦少陽也意識到自己剛纔實在有點‘激’動了,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沒錯,而且我跟你說實話,這裡面你叫不上名字或者沒有經過專家定名的寶貝都是我親自從地底下淘出來的,可以這麼說吧,我好歹也算半個盜墓江湖衆人,盜墓江湖你聽過嗎?”
費天翔一邊說一邊往秦少陽的杯子裡續茶,頓時濃郁的茶香飄散至地下室每個角落,沁人心脾。
秦少陽可不敢隨意透漏身份,只能打馬虎眼:“什麼?連個盜墓的都有江湖?這還真是讓人感到費解啊!”說完低頭飲了一口香茶,故意裝出一副陶醉的模樣。
“呵呵,咱們不扯別的了,說正事兒吧,關於那面銅鏡你有什麼看法?”費天翔將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慢條斯理地說道。
秦少陽這時纔想起那面銅鏡還在自己懷裡揣着呢,於是趕緊取了出來擺在對面的蟠龍戲水‘花’雕桌上:“說實話嗎,我沒有任何看法,因爲我不懂這方面的知識,我只想知道這面銅鏡到底藏有什麼玄機。”
其實秦少陽已經將這面銅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月盤大小,上圓下方,龍紋外沿,雙蛇立足,背後鏤空刻符,除了背面不知名的神秘符號,幾乎看不出跟其他出土的銅鏡有任何區別。
“大概你也看出那些符文有問題吧?”費天翔微微一笑,“那些符文根本就不是存世的文字,我已經將符文拍成照片送往中國古文鑑定委員會供他們研究去了,估計用不了三天就會給我一個答覆。”
“看來你的‘門’子確實很大嘛,但我現在也想問你一個問題。”秦少陽緊緊盯着費天翔說道。
“那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如實告訴你。”費天翔同樣直勾勾地盯着秦少陽。
“你我之前沒有半點‘交’情,換句話說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你我還是敵我莫辨的陌生人,那爲何你卻將自己的很多隱秘之事告訴我呢,你就不怕我再去公安局舉報你一次?”秦少陽說完便開始自顧自地喝茶,不再看一眼費天翔。
“很簡單,對於即將成爲我朋友的人,我是不會將他當外人的!至於你去公安局再次舉報我一次,哈哈,他們的局長可是我這裡的常客。”
“不是吧,你怎麼會知道我會成爲你的朋友,萬一將來成爲鬥得不可開‘交’的敵人呢?”秦少陽對費天翔的這番解釋不太滿意。
“你不會成爲我的敵人,因爲我要拉你入夥!”費天翔笑的十分狡猾,這時的他才‘露’出一絲商人特有的‘奸’相。
“入夥?入什麼夥?憑什麼我要答應你入夥?我承認自己對那面銅鏡十分好奇,而且是異乎尋常的好奇,但這不代表我會跟你是一道的人吧?”秦少陽現在突然覺得對面這個人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呵呵,如果我沒說錯,你就是盜墓江湖老九‘門’中老秦家的家主吧?”費天翔冷不丁地說出這句話,直接將秦少陽嚇了一大跳,他清楚地記着自己是沒有跟他報過姓名的,看來這個人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細,當真是個城府極深的傢伙。
“是又怎麼樣,這又不代表什麼!”秦少陽此時的臉‘色’十分冷峻,不自覺間已經開始提防站在對面的費天翔。
“只要你肯幫我解開這面銅鏡背後的秘密,那我就能幫你拿到日本皇室收藏的那部所謂的《殤陽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