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霏琳把丁叮叫來,讓丁叮守在房間裡面。然後,軒轅煜皓趁着夜色,把她帶離了定遠侯府。
再一次來到上次的那座宅子,藍霏琳已經可是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房間所在。和上次一樣,軒轅煜皓在門口處等着,而藍霏琳則是直接推門進去了。
周氏根本就還沒有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人就已經被帶到這裡了。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況,她倒是一點也不慌張,反正現在事情也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最壞的事情她都已經經歷過了,還會害怕這一點小事嗎?所以當她聽到推門聲的時候,也並沒有感到太吃驚。不過,當看到來人的時候,她還是愣了一下。
“周姨娘,別來無恙吧!”看到周氏時,藍霏琳就像是面對一個久未見面的朋友一樣,平和的開口打着招呼,“不過,看到周姨娘的樣子,應該也是適應良好的,看來是我多慮了。”
“藍霏琳,果然是你。”看到來人,周氏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她嘲諷一笑,“看來,以前的時候,我還真的是低估你了。要不然的話,我今天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了。”
藍霏琳不緊不慢的來到桌子前面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以後,才緩緩的開口道,“周姨娘,要是你這樣想的話,那就錯了。你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並不是因爲你小看我了,而是因爲你貪心不足。要不是因爲你設計陷害我孃親摔跤的話,我是不會這麼早出手對付你的。”
“呵呵,是啊!你不會這麼早出手,可是你總有一天會出手的,不是嗎?”周姨娘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藍霏琳,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我。要是我這個時候不出手,等到孫氏生下兒子以後,你也一定會除掉我,因爲你不會容忍藍少風阻擋住你的路。所以,藍霏琳,你就不要說得那麼好聽了,其實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對於周姨娘的控訴,藍霏琳並沒有否認,“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有這樣的打算,可是你讓我不得不把計劃提前。要不然的話,孃親肚子裡面的孩子都不一定能夠出生。”
“所以說,藍霏琳,你就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了。”周氏冷冷的看着藍霏琳,“藍霏琳,我的確是小看你了。你居然可以把我從刑部帶出來,你的確是很有本事。不過,我現在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爲什麼還要見我呢?”
“雖然有一些事情,我的確是弄清楚了,可是有一些事情,我還是不明白的,所以希望周姨娘你可以爲我解惑。”藍霏琳脾氣很好的笑了一下,“而且,我相信,周姨娘應該也會不吝賜教的。”
“藍霏琳,你不是很有本事嗎?”周氏嘲諷一笑,“就連當年我抱養藍少風的事情,你都可以查到,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呵呵,周姨娘,你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藍霏琳無辜一笑,“我不過就是一個閨閣小姐而已,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知道所有的事情啊!有一些事情,要是我不弄清楚的話,我還真的是感到有點不安啊!”
“藍霏琳,看來不僅是我,侯府裡面所有的人都錯看你了。”周氏眼底的嘲諷清晰可見,“老夫人這樣信任你,要是她知道她自己養了一隻白眼狼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不過,現在看來,即使她知道了,也已經沒有用了,因爲你已經成長了。恐怕就連老夫人都沒有辦法控制你了吧!”
“不得不說,周姨娘,你的確是很厲害,在看事情方面,的確是眼力很毒啊!”藍霏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現在老夫人已經知道了,而且也已經開始在算計我了。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你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呢?”
“看來你的日子過得也不是很順啊!”
周氏畢竟在侯府裡面生活了這麼多年,對於老夫人的性格是瞭如指掌的。老夫人只喜歡可以控制的人。一旦有人想要脫離她的控制,她就會開始出手了。現在老夫人要是知道了藍霏琳的真面目的話,怕是也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任由藍霏琳脫離她的掌控吧!
“你的確是很瞭解老夫人,就連她的想法也可以猜到。”對於周氏的話,藍霏琳也沒有生氣,“雖然很感謝趙姨娘的關心,不過,一切或許並不能如你所料了。”
“也對,你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周氏自嘲一笑,“你自然是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的,你現在身後有軒轅世子,老夫人即使想要控制你,怕是也沒有那麼容易吧!不過我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最後,我不是栽在李氏的手裡,而是栽在你這個黃毛丫頭的手裡。”
周氏說到李氏兩個字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在咬牙切齒了,由此可以看得出,在她的心裡對於李氏的恨意是很深的。藍霏琳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看來周姨娘對於李氏心裡是很恨啊!就不知道李氏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藍霏琳試探性的開口,“難道當年你流產的事情,就是和她有關嗎?”
“藍霏琳,你不是很厲害嗎?”周氏看向眼前這個淡定的少女,“既然你連我當年抱養藍少風的事情都知道,難道就不知道究竟是誰害我的嗎?”
“說真的,我還真就不知道。”藍霏琳雙手一攤,“這件事情我根本就沒有調查。不過,當年你懷着藍少風的時候,府裡面就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你,另外一個就是李氏了。想來,應該是李氏害你的吧!”
“沒錯,就是李氏那個踐人。”說起當年的喪子之痛,周氏依舊是恨意滔天,“當年李氏已經生下了藍霏雪,她擔心我要是生下一個男孩的話,會影響到她的地位,所以纔會這樣害我的。要不是因爲她的話,我也不會喪失做母親的資格。”
“既然你這麼恨她的話,爲什麼就沒有給她下毒呢?”藍霏琳直接就開口問道,“你給父親的其他女人都下了毒,卻唯獨沒有給李氏下毒,究竟是爲什麼呢?她害得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你卻獨獨放給她。”
“藍霏琳,你果然夠厲害的。”周氏並沒有回答藍霏琳的問題,而是開口道,“之前孫氏懷孕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不是有人已經知道了下毒的事情了,沒想到原來是你已經知道了,怪不得孫氏會懷孕呢!”
“孃親懷孕那是大好事,不是嗎?”藍霏琳淡淡一笑,“再說,我也很期盼能夠有一個弟弟啊!對了,周姨娘,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爲什麼就放過李氏這個害你的罪魁禍首呢?”
“放給她,這怎麼可能?”周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我是不想放過她,可是我還沒有出手,她就已經遭到報應了。她在生下了藍霏婷以後,就已經傷了身子,再也無法懷孕了。你看,就算我沒有出手,她不也逃不過去嗎?”
“什麼?”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藍霏琳倒是有點驚訝,“這樣的大事,怎麼侯府裡面沒有人知道的?”
“他們當然不知道。”周氏得意一笑,“我早就已經買通了那個大夫了,讓他把這件事情給保密。李氏這些年以來,一直想要再生一個男孩。爲了想要再次懷孕,她不斷的尋醫問藥,只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你不知道,只要想到李氏這一輩子再也無法懷孕,可是她自己卻不知道,還一直爲了這個而努力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看戲,這樣的感覺還真的是痛快啊!”
“難道這麼多年以來,李氏就一直沒有懷疑過嗎?”藍霏琳皺眉。
按理來說,這麼多年沒法懷孕,李氏不可能不找大夫看一下的,可是爲什麼就沒有一個大夫發現這個問題呢?
“我怎麼可能讓李氏發現呢”周氏的眼裡閃過一絲怨毒,“你知道我爲了這個秘密,動了多少手腳了嗎?可是,只要當看到李氏爲了要再次懷孕,喝着各種苦藥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平衡多了。”
看着周氏接近瘋狂的樣子,藍霏琳覺得,或許這麼多年在侯府裡面生活的經歷,早就已經讓周氏開始變得瘋狂了吧!
“那你爲什麼要給其他的人下斷嗣散呢?”藍霏琳對於這一點很不解,“其實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害過你?還有,你要是真的不想要侯府裡面再有孩子出生的話,那在有了藍少風以後,你就應該給其他的人下毒了。可是你也沒有,卻偏偏在生下了那麼多孩子以後再下毒。”
“藍霏琳,你還小,你也沒有嫁人,有很多事情你還沒有經歷過,所以你不懂。”說到這裡,周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當年我還是一個沒有出閣的小姑娘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有着很多的幻想,我也曾經想過,將來會有一個和我琴瑟和鳴的丈夫,我們可以生幾個孩子,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
看着周氏臉上浮現出來的幸福,藍霏琳的心裡在嘆氣,曾幾何時,周氏不過也是一個心思單純,對未來充滿了美好憧憬的小女孩而已。只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劫,怕是遇到了藍正明瞭吧!要不是因爲藍正明的話,憑着周氏的家世和才情,怕是現在也會過得很好。
周氏似乎已經陷入了回憶中一樣,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很柔和,“後來,我遇見了藍正明,他救了我。在那一瞬間,我以爲自己遇到了自己一生中的依靠了。可是他已經有了妻室了,所以我家裡沒有一個人是同意的。尤其是我的父兄,他們對我百般疼愛,說什麼都不願意讓我當妾。”
“可是爲了他,我毅然的拋棄了自己的家族,拋棄了疼我如命的父兄,跟着他來到了京城。我爲了他放棄了那麼多,我以爲他會一輩子對我好的。這樣的話,即使是做妾,我也心甘情願。可是他呢?他做了什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周氏的臉色變得猙獰,“在我流產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爲我討回公道。還有,他明明知道是李氏害我的,可是他卻一點動作都沒有,甚至就像是這件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一切都只是因爲李氏是丞相的女兒。”
“你早該知道的。”藍霏琳淡淡的開口道,“只要李相一天不倒,李氏在侯府裡面的地位就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動搖。還有,在侯府裡面,家世是很重要的,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看不透嗎?”
“我看透了,我也知道了。”周氏的眼中的怨恨更甚,“所以,我也忍了。只是,藍正明他最不應該的就是,他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生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只要看到別的女人生下孩子,我就會想起我那個在肚子裡面就已經夭折了的兒子,所以我真的是忍受不了。”
“所以在藍霏娜出生以後不久,你就給其他的女人下了毒,爲的就是讓侯府裡面再也沒有孩子出生,是嗎?”藍霏琳恍然大悟,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周氏並沒有這個想法的,只是因爲要一個再也無法生育的人,看着自己丈夫的孩子一個個出生,所以她也開始變得瘋狂了而已。
“是啊!”周氏笑道,“只是可惜,那個把毒賣給我的人,還說,這種毒世間無人能解。可是現在孫氏懷孕了,怕是毒早就已經解了。看來,我還是被騙了。枉費我還花了那麼多的心思,把毒給下到這些人的體內。”
“你的確是挺厲害的。”藍霏琳點了點頭,“斷嗣散這種毒,並不是只要下一次就可以的了,而是要慢慢的,長期的下,才能發揮作用。在老夫人和李氏都在把握着後院之事時,你居然有本事做到這個樣子。”
“既然藍正明不可靠,那我自然也是要爲自己謀出路的了。”周氏繼續笑着開口道,“既然已經得不到男人的憐惜了,那我總要保住自己的位子吧!只要藍少風是侯府裡面唯一的男丁,那我就會一直是勝利者。”
“其實那個把毒賣給你的人並沒有完全欺騙你。”藍霏琳突然開口道,“斷嗣散這種毒藥太過陰毒了,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敢幫忙解毒。”
“這不可能。”周氏並不相信藍霏琳的話,“要是沒有解毒的話,孫氏怎麼可能懷孕?”
“是真的,這種毒是難解,可是卻並不是無人可解。”藍霏琳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就說了出來,“解這種毒很危險,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不過,林子軒和軒轅煜皓,在醫術方面都很厲害,所以他們可以解這種毒。”
“看來我還真的是太心慈手軟了。”周氏冷笑道,“要是當年我早一點給其他人下毒的話,那,藍霏琳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活在這個世界上。要是沒有你的話,現在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周姨娘,你後悔嗎?”對於周氏的話,藍霏琳並沒有生氣,反而是淡淡的開口問了一句。
面對着藍霏琳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周氏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問她後不後悔,那答案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當年爲了藍正明,她拋棄了一切,包括把她當成掌上明珠的父兄。可是她得到的卻不是全心全意的愛,而只是一個男人的寡情薄倖。可是在那個時候,她卻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沒有了後悔的機會了。她早就什麼都沒有了,她和家族決裂,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所以她只能繼續走下去了。她只能去爭去搶。只有這樣,她纔不會有機會後悔。
可是今天,藍霏琳卻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把她心中最不能呈現在人前的一面給挖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過,雖然周氏沒有回答,可是她的身上卻還是散發出一股哀傷的氣息。和剛剛的瘋狂完全不一樣,或許是被藍霏琳的一句話給勾起了回憶吧!又或許是因爲其他原因,她現在整個人都顯得很平和,但是卻也很哀傷。
“周姨娘,其實你今天變成這個樣子,真的只是父親的責任嗎?你自己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藍霏琳開口道,“沒有什麼事情會只是一個人的錯誤,一個巴掌拍不響,其實今天你會落得如此地步,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藍霏琳,你在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聽到來到了說自己有錯,周氏的情緒頓時就開始再次變得激動起來了,“你是藍正明的女兒,你自然會替他說話。要不是因爲他負了我,我怎麼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呢?”
“真的只是因爲這樣嗎?”藍霏琳不屑一顧的低笑出聲,“周姨娘,你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我就不相信,你會不知道父親是一個不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其實你的心裡應該很清楚,只是你被那些表面的假象給迷惑了而已。”
“還有,進入了侯府以後,你會看不清侯府的一切嗎?你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李氏在侯府裡面的地位的了。你孩子流掉,除了是因爲李氏的謀害以外,難道這其中就沒有你自己不小心的因素在嗎?你的心裡應該清楚,李氏不可能讓你平安把孩子生下來的。”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周氏捂住自己的耳朵,根本就不願意聽下去,“藍霏琳,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我。我知道,是因爲上次我還孫氏的事情,所以你對我懷恨在心,是不是?”
“你要說是,那就是囉!”對於周氏的指責,藍霏琳一點也沒有生氣,“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你要是還想要這樣自欺欺人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
“哈哈哈,我還真的是沒有想到啊!”周氏突然大笑出聲,“其實在侯府裡面最毒的人,就是你。我都已經落得如此地步了,你爲什麼就偏偏還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呢?”
“既然你那麼想要知道的話,那我告訴你也無妨。其實當年我摔跤,也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看一下,我在了藍正明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
說道這裡,周氏的情緒變得低落,“只是我沒有想到,那一跤,會讓我的孩子流產,而且我也從此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了。要是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的話,我是怎麼樣也不會冒這個險的。可是藍正明他最後什麼都沒有做,就連責備李氏都沒有。”
“你說得對,我也有錯。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要是沒有遇到藍正明的話,我現在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可是我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孃家那邊,我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既然我已經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了,那我就要拿到侯府的權力。只有這樣,我纔沒有時間去後悔。”
“唉!”看到周氏的樣子,藍霏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又怎麼知道,你繼續這樣走下去,不過是讓自己在繼續陷入着無盡的悔恨之中呢?要是你肯早一點放手的話,或許現在的你會過得比較開心吧!”
“藍霏琳,你就不要在這裡假仁假義了。”對於藍霏琳的話,周氏嗤笑着開口道,“我知道你是不會放過我的,你想要怎麼處置我,都隨你的便。反正現在我已經這樣了,也不可能在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