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鷹嘴山
老耿也爬上牆墩,知道他們找不到這女孩感到很驚訝,於是解釋說,這孩子怕見生人,可能躲在山後了。習風覺得不太可能,六十多米山崗說高不高,但說低也不低,不可能轉眼就跑到山下躲了起來。他暫時壓住這份好奇,指着即將燃盡的紙灰問老耿,本地有這種燒給死人的紙錢嗎?
老耿跳下去左看右看,搖頭說沒有,蒙古人不燒紙錢的,雖然說這裡有不少漢人,但也沒有這種方形紙錢。
習風說:“這女孩有古怪,你老回家吧,我和王林去找她。”
“誒,別去了。這孩子挺可憐的,你們這麼去會嚇着她。”老耿滿眼都是擔憂。
“放心吧,我們有分寸的。對了,這女孩叫什麼,她聽得懂漢語嗎?”習風問。
老耿說:“這孩子叫關南雁,也是漢人,聽得懂咱們說話的。你們真想去找她,我帶你們去吧,她認識我,起碼不會受驚。”
習風於是答應,仨人下了山崗,習風和王林圍着山崗轉了一圈,哪有關南雁的蹤影?習風摸着鼻子心說這就怪了,她躲到哪去了呢?
王林突發奇想,跟習風說:“你說她會不會養了一隻老鷹,乘着老鷹飛走了?”
“你剛纔看到鷹了嗎?”習風擡頭望望天空。
“沒看到,可能飛太快了。”
三個人往東走了十幾里路,早就看見爪子溝村的房屋。而關南雁的蒙古包卻在村外往北三裡多外,他們不用直奔村子過去。而這個蒙古包在附近草原上孤零零的,十分好找,來到近前,看到這個帳篷特別破舊,並且非常小,一個小姑娘獨自住在這兒,讓人覺得很可憐。
老耿在門外叫了聲:“雁子,我是耿爺爺。”
裡面良久無聲,老耿皺皺眉頭,伸手推開門,仨人一齊往裡探頭,裡面空蕩蕩沒有人。這說明關南雁沒有回來,習風摸着鼻子說:“她會不會去了鷹嘴山?”
老耿搖頭說:“鷹嘴山那邊有狼,女孩子家不會去的。可能是被你們兩個生人嚇着,不知躲在了什麼地方。咱們回去吧,明天我帶你們到塔爾寺去轉轉。”
王林看了一眼習風,那意思是在問,回去嗎?
習風悄悄搖頭,邊走邊跟老耿說:“我們倆頭一次來蒙古草原上玩,想來回走走照幾張照片。你老先回吧,我們玩到中午回去吃飯。”
老耿知道他們倆賊心不死,想在這兒等關南雁回來。嘆口氣交代,見到雁子別大聲說話,如果嚇出個好歹來,那就是罪過了。習風和王林連口答應,等老耿走後,習風說關南雁行走奇快,大早上去古城燒紙,專挑人多的地方,膽子能小嗎?她越是外表裝的可憐又膽小,越覺得她很可疑。
反正現在閒着也是閒着,習風打算這就去鷹嘴山瞧瞧。他懷疑那邊的出殯奇聞,與這一帶死人有關,而跟關南雁,也有很大的關係。
“老大,咱們去鷹嘴山我沒意見,可是沒帶任何干糧,如果上午趕不回來,我們吃啥?”王林歪着頭問。
“當然靠山吃山,那邊不是狼多嗎?我還沒吃過狼肉呢。”習風哈哈大笑着往前走了。
倆人就當觀覽風景,不疾不徐的繞過石包城,往北走向鷹嘴山。石包城是斜坡狀的盆地,西北是低窪地,大部分面積是荒漠,不過西北方有大面積綠洲,其中有泉眼和湖灘。從泉眼裡流出的泉水匯流成河,那就是榆林河了,在草原上蜿蜒穿過,向西北奔流而去。南邊有座大雪山,遙遙相望,那是有名的透明夢軻冰川,五千多米海拔的主峰直插雲霄,相當壯麗。
走了個把小時,終於到了鷹嘴山埡口,倆人在一個泉眼那兒喝了幾口清涼的泉水,坐下來短暫休息。鷹嘴山跟草原練成一片,形成一片開闊的綠色海洋,極目遠望,彷彿天地間更加的廣闊無垠,自己置身其中,顯得頗爲渺小。只不過山上除了綠草之外,光禿禿的很少看到樹木。
“你說這麼光禿禿的山上,能藏得住人嗎?”王林瞅着連綿山峰跟習風說。
習風手搭涼棚瞧着說:“山凹之地肯定能藏人,不見得非有樹林掩護,才能躲藏。別忘了這些長草,有時能把隱蔽的洞口遮住,很多地方從外表看平平無奇,深入之後才知道別有洞天。走吧,上去看看。”
倆人登上一個山頭,四處眺望,發現有不少山凹因角度關係,看不清底部情形。有些北坡下的山凹,常年陽光照射不進的地方,隱隱升騰着黑氣。這種黑氣也只有他們這些陰陽先生之類的人才能發覺,因爲見鬼多了,不用開靈目,能通過第六感察覺出哪裡不對勁。所謂的黑氣,其實是一種感覺。
習風指着南邊一個比較大的山凹,形同鐵桶式天坑,說那邊肯定有情況。倆人於是往南翻過倆山頭,到了跟前,發現這個山凹不是一般的深。儘管開口不是很大,直徑只有三十多米,但下面卻深的讓人眼暈,就像一個無底深淵。
“你看下面有個人影。”王林蹲下指着谷底說。
那個人影俯視下去,像只野兔那麼大,隱約能夠看清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似乎是個女人。至於面目,那是根本看不清楚。習風摸着鼻子向山凹四壁打量,看到北面山壁上也就是他們腳下有個緩坡,曲折蜿蜒的通向谷底,這人應該是從這兒下去的。但坡道非常陡,敢從這下去的,必定不是普通牧民。
他再轉頭看看四周,在一個石縫裡看到了一塊白紙,走過去蹲下,伸出兩根手指從石縫裡把白紙夾出來。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張紙錢。這絕對是漢人之物,蒙古族是沒有這種喪葬用品的。看來鷹嘴山詭異的出殯傳說不是假的,很可能真相就隱藏在這個山凹底部。
“下去看看。”習風起身就要往下走。
“喂,這麼陡的山坡,萬一失足咱們就變肉餅子了。天快中午了,不如回去吃過飯,跟老耿借條繩子過來。”王林現在身上一沒死小妞附體,二沒登山裝備,看着陡峭的山壁心底一個勁冒涼氣。
“那你回去吃飯,吃過飯就不用來了,在老耿家等着就行了。”習風說着,已經走到了那道陡峭的斜坡上,伸手攀住北面石壁巖縫,戰戰兢兢的走下去。
其實這要是擱以前,王林也絕不會皺下眉頭,可現在腰纏萬貫,每天都在享清福。況且又很久沒歷險了,不比習風一直還在開着店鋪保持了一貫的狀態。看到這種險情,也就不如以前那麼果敢了。
王林硬着頭皮跟下來,忽然發現谷底那個人影不見了,跟習風說:“對方是不是埋伏起來了,咱們這麼下去,不是去跳坑的麼?”
習風滿臉鄙視的說:“那是個女人,難道你覺得自己還不如個娘們?”
王林登時被奚落的臉色通紅,但這小子是屬鴨子的,嘴硬的說:“娘們咋了,娘們也是人啊。你難道就沒敗在過娘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