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次真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不但差點丟了小命,險些連魂都保不住。幸虧了遇上安澤榮,這老王八手裡藏着一隻鬼船,並且也多虧了好心的廖淮遠,不然我們這會兒可能都到三界五行外了吧。
大傢伙回到縣城,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找個館子一醉方休。哥們感嘆活着實在是太好了,不管人生有數不清的麻煩和痛苦,畢竟人間充滿了陽光,充滿了溫暖,充滿了人情味。而陰間那種催人淚下的灰色天空,絕對不是人待的地兒。對,我喝多了,那是鬼待的地兒。
我們喝醉之後,又去KTV唱歌,一直唱到凌晨纔回去旅館。回去的路上,蕭影哭了,她說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進了地府還能活着回來,並且這個時候跟我在一起。這個時候我們酒勁早在唱歌的時候發泄光了,她不像是還醉着,但哥們對着大傢伙,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小滾刀還瞪着眼聽下文呢,大嘴榮用手杵了他一下:“走,回去躺牀上做夢賺十億去!”跟陳寒煙拖着他拉走了。
現在就剩下我們倆,但蕭影卻又不說話了。縣城的大街上,凌晨也沒個燈光,黑漆漆的,又是特別的冷。我看到黑暗中的蕭影,不住在發抖,於是脫下羽絨服披在她身上。
“你會凍感冒的。”蕭影還帶着哭腔說。
我一笑:“我現在身子骨比以前結實多了,你不用擔心……阿嚏……”他大爺的,你說這噴嚏咋這麼不爭氣呢?
蕭影把羽絨服又穿在我身上,一邊幫我拉上拉鍊,一邊說:“我剛纔是因爲抽泣才抖動的,其實喝了酒身上也不冷,你有這份心就行了!”
她幫我拉好拉鍊,又把領子豎起來,她的手指碰到我的脖頸,那種溫熱的感覺,讓哥們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感動。到底爲什麼感動,我卻說不上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心裡有一種想說我愛你的衝動,可是覺得自己不配這麼說。不僅是分手了,我們之間還夾着一個死小妞!
於是,哥們就繼續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影喃喃自語般的說:“你知道我在避難所,心裡想過什麼嗎?”
“不知道。”我終於能接上句話了,還是這麼生硬的一句。
蕭影往前慢慢走起來,跟我說:“我在想,我們肯定逃不出鬼都了,但我覺得很幸福。因爲跟你在死在一起,我沒什麼可遺憾,沒什麼好可怕的。你知道我們坐上鬼船,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這丫頭問題真多,你就不能直接說出來嗎,老是喜歡讓我猜。哥們於是還是那句:“不知道!”感覺這句挺欠抽的,就不能換個婉轉的詞?
蕭影頗爲感慨的說:“我那時忽然有點失望,不知爲什麼,我不想離開鬼都,甚至很想燒死在大火……”
聽到這裡,哥們實在不忍聽下去,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脣。我嘆口氣說:“別這麼說,我們活着不是很好嗎,爲什麼要想死呢?”
蕭影慢慢拉開我的手說:“活着有什麼好,有家不能回,有心上人不能愛……”說到這兒,突然泣不成聲,又哭了起來。
我的心突然跟放開閘門的洪水一樣,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撫摸着她的長髮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有很多心裡話想說的,可是竟然說出來的只有這三個字!
“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要哭,爲什麼要說這些嗎?”她趴在我懷裡不住抖動,眼淚把羽絨服都浸透了。
“我知道你心裡很苦……”
蕭影卻搖着頭:“錯了,我痛苦的時候,是不會哭的,只有當我覺得自己幸福時纔會感動流淚。因爲這次從死到生,再到我們從來沒這麼一起喝醉過,也從來沒有一起去瘋狂的唱歌,這就是一種幸福!”
“傻丫頭,你既然喜歡這種幸福,那以後咱們天天喝酒唱歌……”說到這兒,我馬上意識到這恐怕是空頭支票,不容易兌現,我何必要哄她高興呢。
她幽幽嘆口氣,忽然一把推開我說:“王林,你能認真的聽我說一次嗎?”
我一愣,這丫頭是不是又犯酒勁了,感覺語無倫次,我哪次不是認真聽的。不過得配合她:“我能。”
她抹了把眼淚說:“想想我們在一起遇過多少危險,雖然死裡逃生,都活過來了,但不保證下一次我們還那麼幸運。就像這次鬼都,我感覺就像在做夢。可是我們還要面對現實,接下來繼續去冒險,去救凝姐,前途未卜,誰能知道我們能活多久?所以我想跟你說,你不要再趕我走了,我也不會再跟你分手,你還會跟我分手嗎?”
我撓撓頭說:“你不跟我分手,我當然也不會跟你分手啊,咱們倆……”
蕭影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其實我都語無倫次了,沒想到你更笨。”說着她又嘆口氣道:“其實,咱們無所謂分手不分手,就算分手,老實回答我,你忘得了我嗎?”
“忘不了!”哥們這是大實話。
“所以說,既然忘不了我,幹嘛要趕我走?”
“我趕你走……不是那意思,我們……那個……”靠,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跟她說,我們不能一塊玩三角戀。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蕭影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我們不管分不分手,我們是朋友,想想來日大難,我們何必去折磨對方?我們應該一起面對以後的困難!”
我心想我何嘗想要折磨她,問題這一切不是我能所左右的。不過,她的話也不無道理,誰知道前途有什麼兇險,誰知道我們還能活多久?所以在有限的日子裡,我們應該一起面對一切,或許只是以朋友身份在一起!
我點點頭:“我們一起去面對!”
蕭影忽然身子一晃,又倒在我懷裡說:“好暈啊,剛纔我都說了什麼?”
我不由怔住,你不會剛纔還醉着,這會兒才清醒吧?哥們眨巴眨巴眼說:“你剛纔說要回廣州……哎呦……”話沒說完,胸口被她狠狠擰了一把!
她一把又推開我,乾咳兩聲道:“記住,我們早分手了,以後對我客氣點,不要動手動腳的!回旅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