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昏迷的蘇北,宮昊天剛說完這句,任意手中的電話便鈴聲大作的響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是任爸,以爲他是打來問結果,於是按接聽順口說道:“爸,你們放心,心心悅悅和我都安全了,我們正在回來的路上……”
話未說完,任爸便打斷了:“我們知道了,剛纔警察已經告訴我們了,意意你快回來,那個……”他的話又被任媽大呼小叫的聲音掩蓋了:“唉,你還羅嗦什麼,快啊,意意,蘇北醒了,你快點回來看看。”
這條消息不諦于晴天霹靂將任意劈了個防不勝防,全身突然猶如雷擊般毫無力氣,連坐也坐不住似的半躺了下去,任憑手中的手機無聲的滑落在座椅上,裡面還傳來任媽的尖聲叫:“喂,喂,意意,你說話呀……”蘇心和馬悅奇怪的看着她,順手拿起了電話說起來:“喂,外婆……”
對於她的反常舉止,宮昊天也詫異,這個女子真的讓他難以捉摸,卻又控制不住的被吸引,如果沒有蘇北昏迷在前,他也不會死心和Carol發展戀情,皆只因她長得與任意有幾分相似。也因此,他只能當她是朋友了,因爲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既然已經決定和Carol在一起,就不能再朝三暮四,需要一心一意對待那個愛他如寶的女子。
想到這裡,他用朋友之間正常的關心語調問:“任意,怎麼了?”
也不知道她是聽到他的問題了,還是自己喃喃自語的說着:“他醒了,他醒了,他終於醒了。”
“誰醒了?”宮昊天反問,但驀得反應過來大叫一聲:“蘇北醒了?”,在震驚之下,差點撞到前面的車,他不得不猛然剎車停靠路邊,再次確認:“任意,你是說甦醒了,是嗎?”
在他的大聲詢問中,她總算回神了,迷茫的眼睛迴歸清明,這才發現他已熄火停了車,不由得着急起來,連聲催促:“咦,你怎麼停車了,快開呀,快點回大宅,蘇北醒了,我要去見他。快點。”
“這是真的?!”他問。
她如雞啄米般點頭,他於是不再問,默然的重新發動車,急速往前駛去……
在車裡一片歡騰,蘇心和馬悅攀附到任意的身上,喜笑顏開的說着:“媽媽,爸爸醒了,太好了,他終於醒了,可以陪我們玩了。”
“是啊,以後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去公園玩,讓爸爸背一個,抱一個……”任意也喜不自勝的回答。一個大人兩個小孩全都沉浸在了巨大的喜悅之中,恨不能飛回蘇家大宅。
自從蘇北昏迷到今天已經整整五年了,就在她快要放棄希望之時,他竟然突然醒了,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出現在剛剛纔逃脫了綁架的危機之後,讓任意不由得暗想:“這是早上去了墓園祭拜的結果嗎?是地上長眠的人們在天上看她太可憐嗎?不僅讓兩個孩子平安歸來,也讓蘇北清醒過來。”
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她決定從此以後,要常去那裡看望他們,感謝他們的保佑。同時她也打算之後要多做善事,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積善存德,爲家人祈福。任意於此計劃着,希冀着,歡欣雀躍着。
小車在她們的迫切催促中,越來越靠近了蘇家大宅,天色雖近拂曉可仍似淡淡的水墨色,大宅裡燈火通明的如同白晝在迎接她們的到來。
任意拉着蘇心和馬悅,歡天喜地的奔跑進大廳時,裡面正齊齊的坐滿了人,除了任爸任媽及下人,還有仍在原地等待候命的警察們,所有人圍繞着中間坐着的男人,竊竊私語着,而那個被議論的主角正是昏睡了五年的蘇北,他此刻微微笑着坐在廳前,一如從前。
在離衆人幾步之遙時,任意近鄉情怯的放慢了腳步,任由蘇心和馬悅各自掙開了她的手奔向任爸任媽,兩老驚喜的抱住了兩個小寶貝,親了又親。蘇心和馬悅隨後又想下地向蘇北衝過去,卻被兩老制止了,他們緊緊的抱着他們,一言不發的走到了任意的身邊,與她一樣望向了仍是端坐着蘇北,眼中掩飾不住的悲傷。
剛開始她不明所以,爲什麼父母眼裡沒有喜悅,可很快,她也更加失望的發現,蘇北不僅沒有站起來與她來個預期中的狂喜相擁,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在她們初進門之後的微笑之後,他竟然大哭起來,叫嚷着:“啊,我要吃糖,給我吃糖。”看衆人沒有反應,他竟越發大聲的呼喊着:“媽媽,你在哪裡,我要吃糖,他們都不理我。”
一個趔趄,任意差點摔倒在地,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害怕的說不出話來——這是怎麼了?甦醒過來的蘇北怎麼變成了這樣?就像一個稚童一樣哭喊着要糖吃,是在捉弄她嗎?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她不由得破涕爲笑,失口道:“北,你是想逗我笑嗎?呵呵,這麼久不醒,一醒就逗我。好了,我笑了,你開心了吧!”
可她的話沒有任何作用,蘇北仍是不依不饒的哭喊着:“我要糖,棒棒糖……嗚……媽媽……棒棒糖。”
任爸不忍再看下去,開口勸道:“意意,他一醒來就是這樣,不是裝的。我想,是不是睡太久,腦子有點……”
“呸,別亂說。”任媽趕緊阻止他再說下去,可她自己去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
因爲即使任爸不說,其實大家也都看出來了,雖然蘇北人是醒過來了,可是他的大腦似乎沒有恢復到成人的水平,變成了一個三歲般的小孩,語言和行爲甚至比蘇心和馬悅還幼稚。這即是任意她們初進門之時,所有人在驚訝和討論的原因。
沒再多說一句,任意在明白了之後,不發一言的衝上前緊緊擁住了蘇北,在同一天裡,歷經了兩次的失而復得,並且還都是她最摯愛的男人,儘管他不是當初的他,可是她不想再有任何怨言,只想狠狠的擁抱着,連同旁邊怯怯得不敢靠近的蘇心和馬悅,一起抱在了懷裡,輕輕的說着,用四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好,媽媽馬上給你買糖,給你們三個人都買糖。”
聽到這句,蘇北首先搖頭晃腦的大笑起來:“YEAH,太好了,謝謝媽媽。”
可蘇心卻掙脫了她的懷抱,大哭起來:“不,他是爸爸,你爲什麼要說你是他媽媽?我再也不想理你了。”說着,拉起同樣不解的馬悅,朝後院跑去。
任爸任媽跟着追了上去,任媽邊跑還邊抹着淚,哭泣着:“唉,這是作什麼孽喲。”
大廳裡,迅速漫延起一種莫名的哀傷情緒,將剛纔的歡喜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