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好人還是壞人
在六壬府對面的街道上，停着一輛狐狸小輦。
一位玲瓏嬌小的少女站在小輦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六壬府，發出一聲驚疑的感嘆。
“原來這個傢伙就是最近名聲非常響亮的赤炎公子古清風啊。”
少女撇撇嘴，有些失望道：“自從出關之後, 聽過最多的名字就是他啦，什麼身份神秘，實力詭異，我還以爲有多厲害呢，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吧？很普通的一個人誒，身上連大自然彩靈之息都沒有……”
少女呢喃着, 又問道：“姐姐, 你說呢。”
從小輦中傳來一道凝重而又蘊含着諸般疑惑的聲音：“看不懂，看不透，看不明白，什麼也看不到……”
“啊？”
少女還是第一次聽姐姐如此評價一個人，說道：“會不會是姐姐想多了，你什麼也看不出來，很正常啊，因爲他什麼都沒有。”
頓了頓，又道：“像他這種沒有特殊靈息，實力又過分詭異的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運氣好，得到過什麼奇遇，可能真如傳言中的一般，他只是偶的奇遇的小暴發戶而已，浩劫之後，萬物復甦，奇遇遍地都是, 四方大域這種偶的奇遇的小暴發戶也有很多誒。”
“他不同, 也不是。”
嗯？
少女這次真的不懂了, 問道：“姐姐爲什麼這麼說呢，我覺得他沒有什麼不同啊，要氣質沒氣質，剛纔在酒樓的時候，你又不是沒有看見，這個傢伙坐沒坐相，吊兒郎當的，舉手投足間透着一種輕浮懶散，連普通的紈絝子弟都不如，不是小暴發戶又是什麼。”
少女回憶着剛纔白衣男子的身影，繼續說道：“不過呢，有一點他和那些偶得奇遇的小暴發戶不同，那些人大多數都喜歡佩戴各種價值昂貴的稀有靈寶，以此來彰顯自己，而他身上似乎一件也沒有，連個普通的玉佩都沒有……這種小暴發戶倒是少見呢。”
“小蓮，姐姐告訴過你很多次，看人千萬不要看表面。”
從小輦裡面傳來的聲音，有些清冷，但更多的是疑惑：“有些輕浮並不是輕浮，有些懶散也不是懶散，或許是一種隨心所欲，心境超脫之人，終究會返璞歸真，迴歸本質，根本不會在乎世俗的眼光。”
“姐姐，你該不會說那個傢伙的心境早已超脫世俗了吧？”
“是與不是，找個機會試試便知。”
……
六壬府，園子裡。
石通老爺子再三爲壬戌的事情表達歉意，大嘆自己教導無方，言語之中充滿了自責與無奈。
對此，古清風只是笑了笑，示意自己可以理解。
這種事情他見過很多，這方世界有不少，哪怕天界也是一樣，很多老前輩品行高尚，但其後代子孫非但沒有繼承優良傳統，反而一個個囂張跋扈。
修行無歲月，一個閉關少則數年，多則數十年百年都有。
出關之時，可能兒子都已經有了孫子，錯過了幼時的教導，一旦品行養成，以後很難改變，還有一些老前輩以前吃了太多苦，不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再過苦日子，所以自由嬌生慣養，把子孫後代養的一個個驕縱狂傲。
爲什麼一些自古傳承的家族和宗門容易出貴子？
那是因爲底蘊深厚，歷史悠久，他們知道該如何培養教導子孫才能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若是沒有深厚的底蘊，不管是宗門還是家族都很難傳承下去。
古清風和石通老爺子坐在園子的涼亭裡一邊飲茶一邊交談着。
與四百多年前相比，老爺子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那麼正直，那麼善良，責任感也更重了一些，尤其是提到九華同盟的百年之期，老爺子一臉的擔憂，連連嘆氣。
“聽說老爺子建立了四方會準備抗衡九華同盟？”
古清風端着茶杯，輕輕品了一口，搖搖頭，他喜歡喝酒，不喜飲茶，修煉五百年，飲茶的次數寥寥無幾，沒有什麼原因，只是純粹的不喜歡。
“四方會的確存在，但並非老夫所創，我不過暫時擔任長老一職，至於抗衡……”石通老爺子捻着下巴的白鬚，很嚴肅的說道：“若說四方會的存在是爲與九華同盟抗衡也沒有錯，但四方會的宗旨並非如此。”
古清風眉頭一挑，問道：“怎麼說？”
“如今百年之期即將到來，到時九華同盟必然有所動作，說實話，大西北疆域並不太平，歷來皆是如此，即便沒有九華同盟也會有其他大勢力想統治四方大域，這是無法避免的。”
石通老爺子伸手做了一個請姿，示意古清風飲茶，又道：“九華同盟若想統治四方大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保證四方大域的安全，這是前提，而且繳納的資源也不能太多，更不能插手各大門派的事情，這纔是四方會的宗旨。”
古清風點點頭，差不多算是有些明白，聽老爺子的意思，四方會準備代表四方大域各大門派與九華同盟談判，答應這些要求，准許九華同盟統治，若是不答應，四方會必然爲守護家園而戰。
“行，算我一個吧。”
來之時，火德就說過老爺子想邀請自己加入四方會，剛纔交談之時，古清風也能看的出來老爺子有這個意思，既然如此，他也就答應了。
“這……”
石通老爺子不由愣在那裡，他前些日子親自前往雲霞派，的確是想邀請古清風加入四方會，可他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古清風便答應了。
老爺子雖然看不透古清風，但是根據將近兩千年的閱歷，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定不簡單，甚至可能比想象中還要不可思議。
所以，他纔會親自跑一趟，而且還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說服，擔心古清風被九華同盟拉攏，在他想來，就算不能說服古清風加入四方會，至少也必須說服他保持中立。
可是老爺子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連話沒有說完，古清風就一口答應了。
“公子莫要急着答應，此事事關重大，甚至可能有生命之危，老夫希望你慎重考慮纔是。”
“不用考慮。”
“這……”
老爺子神情一怔，而後立即站起身，抱拳道：“公子實乃大德，老夫代表四方大域的各門各派多謝公子。”
“大德？呵呵……”
古清風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只是以茶代酒敬了老爺子一杯。
他笑，是笑大德二字。
因爲他覺得自己和大德這倆字實在是兩條平行線，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他之所以答應。
並非因四方會的存在是爲各大門派而戰，甭說四方會爲各大門派而戰，縱然爲天下而戰，古清風也懶得理會。
通常只要事情不涉及自己，哪怕天塌下來，他都懶得瞧一眼。
他自幼孤苦，幼時便流浪街頭，長大之後整日提着腦袋過日子，深知活着不易，在這方世界，被仙魔審判，飛昇天界又被天道審判，哪有什麼高尚的品德？又怎會有捨己爲大家的覺悟？
沒有，從一開始就沒有。
古清風只是一個俗人，一個俗的不能再俗的人，莫說高尚的品德，他甚至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好人，更多時候，他都把自己當做一個壞人。
這次之所以答應，只因對方是石通老爺子邀請，僅此而已，別無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