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藍虎雖未與阿逸深交,卻也算是個男人,不做作不矯情,說實話阿逸算是認了這麼一個小弟,哪怕他爹和自己是仇人。
胖虎聽了阿逸的話更是痛苦流涕,肥大雪白的手掌在自己同樣浮腫的臉上塗抹,好在並不油膩,大概是他爹剋扣了他的糧餉,把站在一旁的蔚彩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哥你有所不知啊,我爹在你走後接連娶了三個小老婆,個個如花似玉水靈靈的好生漂亮,我看了都想...額,反正那死老頭現在日子過得滋潤極了,我是沒有立足之地了啊!”
胖虎哭得稀里嘩啦,在極其悲憤之中把事情娓娓道來,倒是有些口才,阿逸可憐的摸摸他腦瓜子,哪知道這胖子哭得更厲害了,頓時笑罵道:“你他麼哭個啥,爬起來,我有好處給你。”
“什麼好處啊?”剎那之間,胖虎沒了哭聲,兩個稍比豌豆大的眼睛睜得老大,一臉呆萌的咬着嘴脣道:“大哥莫不是有小媳婦送給我?我看這個大姐姐就不錯!”
“送個屁!”阿逸笑罵着踹了一腳盯着蔚彩死死不放的胖虎道:“薇兒,去帶他換一身衣服再來見我,一身騷味噁心死人了。”
胖虎來了,阿逸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身子也輕快了許多,這許是友誼的力量吧?阿逸一路走來,認識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是到如今留在身邊的人卻越發的少了。
蔚彩皺着眉頭應了一聲,離着藍虎有一丈的距離便走了,看來她並不喜歡這小子,指着胖虎道:“離我遠點,碰到我要你好看!”
等這兩人走了之後,阿逸歇了口氣,出門去撒了泡尿,四處詢問了江鳶的去處,尋路便找了去,還是那日阿逸受傷的地方,多半是這小丫頭不服氣去等人幹仗了。
遠遠的,阿逸便看到了江鳶忙碌的身影,一席白色的連衣裙,束起的長馬尾,纖細潔白的手上拽着一柄木劍,翩翩起舞劍掀起遍地枯葉,黃葉枯枝俏佳人,木刃秋風醉我心,一副芊芊少女圖盡現阿逸眼前,後生之美,非比尋常。
“啪啪啪~”
百招舞罷,阿逸忍不住拍手稱讚:“古有鉛華碧落下黃泉,今有秋景生機出絕色,佩兒,誰教你的劍法,這般出塵絕世?”
“哥哥?你醒啦!”江鳶擦拭了下額頭微露的香汗,丟掉木劍就奔跑過來,口中不甚埋怨道:“你靜悄悄的療傷一治就是一夜,人家守了你一晚上你都沒反應!”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阿逸用手臂卸下她衝撞的勁,輕柔的把她摟着,心情倒也舒暢了許多。
“我自己沒事搗鼓的招式啊,很多地方都不連貫,我正發愁呢,這下好了,哥哥你指點一二我便不苦惱了!”江鳶如今倒是沉迷起修煉一途,說道這些眼中閃爍着靚麗的光澤。
阿逸的面孔有些僵硬,不由得愣愣出神,這是自...自創的?
“哥哥,我演示給你看先~”
說着江鳶便要繼續舞刀弄棒,阿逸倒不是排斥女子習武,反而在這動盪的修神界格局下,有些防身的伎倆要安全得多。
“佩兒,別在這裡練,藥門如今不安穩,跟我回去再找一處安全的地方,你想怎麼練就怎麼練。”阿逸牽着她的手就往回走,江鳶也沒有不依。
回到住處,阿逸指點了些江鳶劍法中不協調的地方,又拿出了《流觴劍訣》與她觀摩,左宮師傅的快劍名揚天下,自然有許多可取之處,故而江鳶看得也是津津有味,茶飯不思廢寢忘食。
傍晚時分,藍虎這胖墩又淅瀝瀝的滾了過來,臉上帶着隱隱淫笑,看着阿逸道:“大哥,那個采薇姑娘真是絕色啊,我想...”
“你快別想了,你這樣能追她到手?”阿逸看都不看他,只是吸收着手掌中的一滴須臾草精華,使其滋養全身,故而阿逸皮膚上散發出綠瑩瑩幽光,煞是好看。
“哎,大哥,人生在世,當以快活爲本,豪邁爲根,若是連最起碼的想法都沒有,天鵝肉哪裡吃得到?”
誰能想到這五大三粗的胖虎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高雅之詞?豪門世家,固然有紈絝之徒,卻也不乏有受過教養之人。
阿逸輕笑一聲:“你想追就追,問我做什麼?”
胖虎小眼睛滴溜溜直轉,伸着不像脖子的脖子道:“那個,采薇姑娘喜歡什麼,我買了送她,這次我從家裡順了幾萬靈石,夠逍遙快活一陣子了。”
就這樣還想套得美人芳心?阿逸不禁感慨還是自己的手段高明許多,便調笑的看着胖虎道:“我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你問她去啊?”
“額...”看着阿逸不搭理他,胖虎有些氣餒:“大哥,你不是說送我好處的嗎,怎麼這都晚上了,也沒個音訊呢?”
阿逸手中的藥滴也吸收殆盡,下牀抖了抖衣服,走到書架旁拿起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道:“可曾見過這個盒子?”
“我看看?”胖虎接過盒子仔細端詳片刻,他定然是見過的,有些愛不釋手的打開,其上寫着‘曜’字。
不錯,正是那換湯不換藥的回靈丹。
“臥槽,大哥,你不會送我這個吧,這玩意如今一顆幾百靈石呢,藍州黑市那邊已經炒到了上千靈石了!”胖虎驚訝的回過頭來,又好似想到了什麼,頓時嘴巴眨巴得有雞蛋那麼大。
“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看你還不見得傻。”阿逸平常說話不似這般直接了當,也是因爲胖虎有些傻氣呆萌,阿逸也就直言不諱了。
胖虎吞了口唾液,只聽得咕嘟一聲,這才堪堪道:“莫非這如今議論紛紜的回靈丹就是出自大哥的手筆?”
阿逸眼神不自覺微眯了下,心想這胖虎着實不簡單,當下也不表顏色,只是笑笑道:“幫我一件事,我讓你管理這回靈丹的出售事宜,好處再做商議,肯定不會虧待你的,如何?”
“哎,大哥說這些就見外了,我幫大哥辦事那是天經地義,不談什麼回報,俗氣!”說着,胖虎臉都要笑開花了,那肥頭大耳活靈活現的甩動、變形,活脫脫一個胖人得志的形象。
“很簡單,幫我到神劍宗請一個人來,他是神劍宗內門弟子安守辰,告訴他辰逸在藥門等他,非他莫屬。”阿逸眼中滿是豪情俠義,回想當初的歲月,二哥該回來了,區區女子不應阻擋男兒磨礪的漫漫長路。
“就這樣?”胖虎有些迷惑,這事情過於簡單了,回報又那麼豐厚,搞得他的厚臉皮都無處安放了。
“當然,沒那麼簡單。”阿逸自掏腰包,給了胖虎上千靈石後道:“一定要快,二十日內定要把人請到,若是那人有什麼想法,你皆要遵從,不可違背。”
“額~”胖虎愣了下,扳起指頭算了一下,臉上有些爲難道:“這二十日怕是有些不夠啊,路上若是稍有耽擱,恐怕都來不及了啊?”
阿逸笑笑,其實也沒有他說的這麼誇張,只是二哥在路上多半會想起什麼,如今藥門局勢動盪已然是定局,後日便是與那幾個圖謀不軌的老頭會師的時候,阿逸沒有時間了。
“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阿逸踢了他一腳,胖虎身上的肥肉漂浮回來一股反彈之力,大的嚇人。
“是是,我胖虎保證完成任務!”說着胖虎便要跑出門去,卻又突兀的折轉回來,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薇兒姑娘大哥一定要給我看管好啊,別讓她跟人跑了。”
“滾蛋!”
“好嘞!”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又只剩下了阿逸一個人,夜幕已經降臨,煩思不免上浮,和伊涵水分開已經是一個月開外了,阿逸嘆口氣,如今盤踞於此不敢外出見人,何時纔是個盡頭呢?
後日午時的約定,還不知道是如何走勢,告訴禹錦未免小題大做且打草驚蛇,不告訴禹錦便是棋定格局沒有回頭之路,能讓阿逸左右爲難,這些後山之人的確不可小覷。
但阿逸心中確實有些定數,雖然身無砝碼,卻也要四兩撥千斤,這便要說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法了,禹錦還是得見的,只不過需要極其隱蔽,否則敗露的結局便是身死道消。
請二哥來,當是同甘,何必共苦?當然,若是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人來,便更是皆大歡喜了。
所以阿逸定要做得完美,在這之前,還得問問蔚彩。
時機不等人,故而,阿逸去見了蔚彩,輕車熟路地敲響了蔚彩已經滅燈的房門,乘機環顧四周,似是而非草木田園,有人跟蹤是一定的。
“誰啊?”
聲音從蔚彩房中傳出,修行之人晚間皆是修煉爲主不會貪睡,片刻後蔚彩便打開了房門,見是阿逸臉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這麼晚了,你來幹嘛?”
“有事問你,進去說。”阿逸也不避諱,徑直鑽進女子閨房,說來已經是好多次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吧。”蔚彩從新點燃了燭火,有些奇怪阿逸神色隱晦,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的樣子。
阿逸直接傳音道:“你師哥方健供出了名單了嗎?”
“我本打算明早告知你的,方健趁人不注意,吃了毒藥,一命嗚呼了。”蔚彩也大概清楚阿逸來意是什麼了,便合衣坐下。
但她哪裡知道阿逸早就料到此事?
阿逸不做聲色道:“那豈不是讓那些後山之人逍遙?”
“對啊,師傅也是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藥門元老數百之衆,不可能一一檢查吧?”蔚彩也是有些愁容,她視藥門爲己出,自然也不希望心懷不軌之人窺欲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