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做法,磨礪兵刃,一招發難,貴於神速。當阿逸決定要讓祁宏武吃苦頭的時候,便不會讓他再有生還的可能,雖然世事難料,但終究讓其遭了報應,倒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宋霸護犢子衆人皆知,見到自己天資聰穎的徒弟此刻命喪黃泉,被人開膛破肚,豈有不發狂的道理?
但畢竟殺人兇手樊曜是他師弟的高徒,他也不能不顧顏面欺負晚輩,故而一眼便盯上了阿逸這個幫兇。
“辰逸,上次我便忍下了一口氣,才讓你逍遙法外到今日,今天你又來惹是生非,殺我弟子,我豈能饒了你!”
宋霸越說臉面越發暗沉,手中凝聚起一團蓬勃的靈力,大約是想一掌把阿逸劈死。
真是官官相護的好啊?
阿逸未收齊手中冥劍,往前一指道:“是此人的劍殺了你的徒弟,你卻來問我討要公道,宋長老真是欺軟怕硬的主啊?”
“你放狗屁!”
樊曜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破口大罵道:“你這無恥小人,你出手便要傷人,祁師弟是想救我,你反手就是一掌把他推向我,怎能把這賬算在我頭上!”
宋霸剛想發難,阿逸立刻接嘴道:“若不是你們合夥偷我匕首,我又怎會來此參和,你就是想要獨吞我的神器,趁此機會殺掉祁宏武,再把罪孽嫁禍於我,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住口!”
宋霸見着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但他細聽又覺着雙方都有道理,回頭看了一眼請他出來的左宮放逐,心中倒是有些計較起來。
阿逸也隨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左宮師傅,立馬接嘴道:“宋長老你若是分不出我兩對錯,不如請宗主全權定奪也省了我們在這做無端口舌!”
“去就去,誰他媽怕你這小白臉不成?”樊曜狠狠的指着阿逸,恨不得用眼神殺了阿逸,大聲吼道:“什麼他媽的破匕首,老子什麼沒見過,要去偷你的東西!”
阿逸也不與他做無謂的爭執,只是看向宋霸道:“宋長老,我看今日的事情無法善了了,您也難以分出個對錯是非,不如就請了東帆宗主出來,正好他老人家我也好久沒見到了。”
“你想說什麼!”
宋霸立馬回頭呵斥了阿逸一聲,指着阿逸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唱哪門子戲?我告訴你辰逸,你今日休想踏出神劍宗的門!”
果然還是宗門裡的長老,只看了一眼左宮放逐便知曉了阿逸的心思,但此刻的宋霸一不能在左宮面前殺了阿逸,二不能在羽柚身後殺了樊曜。
如何都會把事情鬧到,且此刻衆多神劍宗弟子都看在眼裡,處理不當便是他宋霸的罪過。
故而,片刻的權衡利弊後,宋霸冷冷的看了阿逸一眼道:“行,我就依你,把你放到宗主面前發落!”
說完後,宋霸一手抓起跪在地上的樊曜,一手卷起祁宏武血漿遍地的屍身,大步流星的往普羽殿走去。
阿逸自然跟在其身後,畢竟是要把羽柚拉下水的,殺掉祁宏武只是頗爲順利的一道福祉罷了。
衆人一路飛奔,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普羽殿,阿逸上一次來還是在一年之前,神劍宗和和鹿原宗大戰火熱的時候,如今鹿原神劍一統,又要與藍家魅域作對,真是今非昔比,時不我待啊!
到了金碧輝煌玉樓聳立的普羽殿,待到叫看門弟子去通報過後,裡面才傳來消息讓進去,如今東帆一步步掌握神劍宗局面,真是威嚴得撅上了天。
宋霸左手提着一人,右手提着一屍,血水滴流在路上,阿逸每一步都能踩在祁宏武流淌的鮮血上,戾氣越發深重,眼神也越發堅定狠辣。
到了殿上,東帆遲遲沒有現身,直到衆人互相瞪眼多時,羽柚纔來了,還未開口說話,便被宋霸指着鼻子開罵道:
“羽師弟,我本以爲你能改邪歸正,丟棄了上任宗主的邪祟做派,如今看看你教出的好徒弟,真是看錯了你!”
羽柚也是有些措手不及,聽了這消息從他練功房裡急急忙忙的奔出來,也是丈二莫不着頭腦,有些皺眉道:“師兄明鑑,我早已不跟隨周述的了,不然宗主也不會留我在這裡,我弟子到底犯了什麼錯?”
“你自己說吧!”
宋霸一掌拍在樊曜的腦袋上,打得哐噹一聲,樊曜差點被拍得吐血,急急忙忙爬到他師傅身前道:“師傅救我,不是我想殺祁師弟的,是...是辰逸!他借刀殺人,想把罪名賴在我頭上!”
本來以爲這樊曜是鐵血般的硬漢,沒想到還是這般貪生怕死的軟骨頭,在外面裝得倒是威風凜凜,打着他師傅的名號欺負人,阿逸豈能讓他得逞?
是以還未等他說完,阿逸便駁斥道:“祁宏武身上的致命傷是你樊曜砍的,這是神劍宗弟子親眼所見,敢問你樊曜到底是多大的本事,還來污衊我?”
羽柚剛聽明白事情原委想給他徒弟辯解一番,殿上便走出了人來,衆人皆拜下道:“宗主!”
此事由阿逸發起,自然由阿逸點炮道:“東帆老頭,多謝您借我藏書閣一覽,本來今日的事情我只是沾了點名堂,我也不打算難爲你的師弟徒子們,只是你的徒弟偷了我的匕首,不給個說法實在是說不下去。”
東帆聽得阿逸叫他‘老頭’,心中自是不爽,但他也不能因爲這點緣由就發難,故而咳嗽一聲道:“行了,事情經過我也瞭解了不少,你的匕首我自會幫你調查清楚,閉嘴!”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阿逸的戲也該消停了一會了,故而找了個板凳坐在了左宮師傅身旁,轉身時候還與左宮對視了一眼,看左宮師傅的神色恨不得給阿逸豎起個大拇指來。
“宗主,羽師弟縱容弟子殺害師弟,管教無方,理因給我弟子祁宏武賠罪受罰,否則此事便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宋霸這會先不管是不是樊曜殺了他弟子,逮住一個是一個。
羽柚也不敢造次,本就佝僂醜陋的身形顫巍巍地抱拳道:“宗主明察,我弟子樊曜平日與祁宏武相處甚佳,怎會毒殺自己的師弟,此事明顯就是辰逸小兒挑撥的是非!”
阿逸翻了個白眼,翹着二郎腿與他對質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挑撥,我怎麼個挑撥法了?祁宏武的屍身就在這裡,拿我和樊曜的劍比對傷口,看看到底是誰殺的!”
“你起來回話!成何體統!”
東帆也白了阿逸一眼,拂袖坐下道:“辰逸,我知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爲沒有把柄就能跑了!說,你在現場作甚?”
果然是一邊的,阿逸臉上哈哈一笑,見着一旁的左宮師傅微微點頭纔開口道:
“今日我發現鹿宗主送我的匕首失蹤了,回想只有前幾日在樊曜面前暴露過,想來討要理論,哪知道樊曜上來便是大開殺戒,卻不想祁宏武幫我擋了刀,也是可憐人啊?”
“你別假惺惺的!黃口小兒!”樊曜眼見着阿逸把事情挑明,使得他落在風口浪尖之上,心中急迫的抱住羽柚的大腿道:“師傅,徒兒未曾偷竊過他的什麼匕首!”
東帆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完後才問阿逸道:“你的什麼匕首,無憑無據就因爲樊曜見了一次便能定罪問理?什麼道理!”
重點終於到了,阿逸站起身來道:“這匕首名爲夜戰,乃鹿宗主所贈,出自...本是我與鹿宗主聯盟的信物,自是件寶貝,樊曜和祁宏武兩人之中定有一人盜取了去,若東帆老頭你不信,儘可以去查查!”
“信物?”東帆在上頭轉來轉去,終於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道:“這是該去查查,來人!去此二人住宿搜查一番,詳細盤查不得有誤!”
“宗主!”
宋霸也無心管阿逸的匕首,只想着自己的顏面和死掉的弟子,故而高聲道:“事情已然清晰,請宗主給這樊曜定罪,以慰藉我徒在天之靈!”
“這...”
東帆惺惺作態假意仁慈,半晌才下定決心一般道:“爲師不嚴,子亂綱常,定要嚴懲,以儆效尤!來人,把樊曜拖下去杖責一百,廢掉靈性逐出門派!”
廢掉靈性,便是斷了靈根,若是成了,樊曜便是永遠停留在運神期了,也算十分惡毒的懲罰。
“不可!”
羽柚坑坑窪窪的老臉拉得老長,竟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拱手求情道:“宗主這是在扇師弟的臉啊!樊曜定不是想要殺祁師侄的,全是那辰逸從中作梗,萬望師兄明鑑啊!”
“哼!”
東帆冷哼一聲,怫然大怒道:“你自己治下不嚴,倒是會把事情往別人身上作踐,你信不信本尊再治你一道罪名?”
到底是東帆這老東西人老成精,三言兩語就要把火燒到羽柚的身上,而且這羽柚還不得不給他弟子求情,這下要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精挑細選的弟子被逐出師門,要麼就是自己連帶受罰,真是好心機。
此刻,若是阿逸的匕首在樊曜的房中搜出,那羽柚的臉簡直就沒臉擱置了,他不自己請罪都難,更何況東帆一心想要把羽柚名聲搞臭方便他行事,故而匕首的事情就至關重要了。
只是,阿逸又怎會吧宋霸放了呢?
不多時,便有弟子呈上夜戰,問在哪裡發現的,弟子答曰:“是從祁師兄房間裡發現的。”
衆人皆慌神了,唯獨阿逸和羽柚鬆了一口氣,就連左宮放逐也是一臉疑惑的看向阿逸,卻又不好再此刻開口,但那眼神明顯是在問阿逸:“你這玩的哪出啊?如何不按計劃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