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後,烈陽更是發瘋似的散發它的餘熱,鹿羚等人磨磨蹭蹭許久,總算是做出一道堅固的竹筏,配上些修神界特有的法器加固後試水成功,而那些大頭魚也沒了法子,只能浮在水面張大着嘴巴寧死不屈。
幾十個修士做着防禦的架勢,生怕水中的兇獸出其不意,幾個負責划水的修士仰着身子,一手扶着劍,也是愛惜生命得緊。
渡河過半,離叔眼神一凝,冷笑道:“來了。”
話音剛落,水面上的大頭魚朝着四周逃散,驚慌之間又跑得慢的,已是被不知名的妖獸開膛破肚,渲染得河面血紅一片。
“是什麼怪物?”
李歆瑤一臉驚異的表情,不由得身子發寒道:“不會是聖獸吧?”
聖獸於天賜,得傲世神力,本性難屈人,靈智高比神。
離叔搖搖頭,摸着少許的鬍鬚,故作高深道:“聖獸雖殘暴,卻有獨特的習性風格,這般大開殺戒有違天道,非聖獸之舉,倒是些變異的兇獸常用的一套。”
說話間,河面上卻是不平靜,那些大頭魚瘋狂逃竄,撞擊得鹿羚的竹筏左搖右晃,而水下的妖獸速度極快,頃刻間環遊四周,終究是鎖定了竹筏之上的人肉。
“諸位莫怕,我們合力斬殺它!”
鹿羚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危機之時也算是冷靜異常,鼓動着面前的修士跳進河中與妖獸鬥法,一面又遣人加快竹筏的速度,已經是渡河大半了。
“啊!”
那幾個身先士卒的修士剛剛進入到水中,還沒來得急耍上兩招自己的畢生所學,就已經身陷囫圇難以自拔,好似腳上被鎖上了鐐銬,片刻之後就不見得身影。
“血!血,他死了!”
竹筏上的修士緊緊得盯着河面,不失他們所望,綠油油的河水中又冒出了新鮮的血液,血水一股股的冒出,在烈日之下顯得觸目驚心。
“快!劃快些!”
鹿羚緊皺着眉頭,大聲的命令着身邊的修士,阿逸看着這一幕,心中一動,轉頭正想說話,便見得離叔詭異的點點頭。
望着河對岸一片茂密的森林,阿逸心中篤定主意,猛地起身跳到河岸邊,大吼一聲道:“鹿羚,河對岸毒障深重,快快退回來!”
鹿羚心中一驚,轉過頭來大喝一聲道:“辰逸你閉嘴!快划過去!”
“可是他說對岸有毒障啊?”那些划船的修士手中的槳不禁一頓,誰都不知道對岸有什麼危險等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鹿羚心中憤然,拔出三尺青鋒直指划槳之人,狂吼一聲道:“你失了智還是蠢得可以?他又沒去過對岸,他怎麼知道對岸是什麼情況?”
阿逸在河岸哈哈一笑,指着綠水濤濤的河面大吼道:“水綠而生腥,有腐物埋土方長出這等髒水和異獸,若不是對岸有毒障,怎麼會有這麼多詭異之事?”
正說話間,水中的異獸大概是未能滿足胃口,在它迅速的遊動之下,一道以竹排爲中心的漩渦逐漸成型,竹筏開始加速旋轉,在絕對的離心作用下,鹿羚差點被甩進水中。
“快回來,大家都是同道修士,我怎會欺騙諸位?我乃是西水辰逸,說話一言九鼎,定能將諸位送過去,快快劃回來!”
阿逸繼續添油加醋打破那些人的心理防線,果然有人也不再詢問鹿羚的意見,開始往回奮力划槳。
眼看着功虧一簣,鹿羚咬牙切齒得瞪着阿逸,怒斥道:“辰逸你找死!”
“你又弄不死我。”
阿逸挑着眉毛,嘿嘿一笑道:“鹿羚老兄,我也是爲你好啊。”
眼看着竹筏又劃到了河中心,鹿羚也只能祈禱着水中的妖獸別再搞事情,就在與阿逸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竹筏轟然破碎,幾十個修士來不及反應,盡皆墜入河中,修士中會水性的不再少數,場面頓時混亂起來,都朝着阿逸這邊遊了過來,其中以鹿羚的速度最爲出衆。
“有道大難臨頭各自飛,果然不錯。”
阿逸冷眼看着修士們飛速游來,一邊微笑着準備迎接,一邊祈禱着水中的巨獸使點勁多吃幾個修士填飽肚子。
果然,水中的異獸沒有辜負阿逸一手幫它安排的午後點心,幾乎是眨眼間,便有一個人被託入河中不見了身影,且那河水毒性很重,有不會水性的修士嗆幾口後也逃脫不了被吃的命運。
“小公主,你別看了。”
離叔試圖擋住李歆瑤的目光,解釋道:“我們要想過河,就必須讓這些人先趟雷,即便辰逸不這麼做,他們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這太殘忍了些!”
李歆瑤有些悶悶不樂,腹中還有些反胃,一片污穢的景象確實不是她能輕易接受的,又瞥了一眼造出這場面的罪魁禍首的背影道:“想不到他...好狠心...”
“小公主。”
離叔打斷了李歆瑤的話,有些真摯的笑笑道:“世間本就這般腥風血雨,更何況是仙君險境,江湖險惡非本心,辰逸此人有勇有謀,對小公主也算是照顧有加,莫要一葉障目而不取善惡。”
“我...離叔...你不是討厭他嗎?”
李歆瑤詫異地睜大眼睛,想不到時刻刁難辰逸的離叔竟然有背後誇獎的一面,頓時有些不可思議道:“離叔,你想說什麼?”
離叔正想開口,河岸邊上便傳出了刀劍相撞的聲響,阿逸大吼大叫道:“狗鹿羚,恩將仇報,真是你鹿家一脈相承的傳統呢!”
“呸!辰逸你個小人!”
鹿羚一身污漬,頭髮散開滿是髒水,緊緊捏着三尺青鋒猛攻而來,大罵道:“幸虧語兒沒有嫁給你,否則我定要將你抽筋拔骨,喝血吃肉!”
“叮~”
一連串的鏘響不絕於耳,阿逸不是他的對手,一直節節敗退往後躲避 ,那些僥倖上岸的修士也不知道幫哪邊。
“諸位已經信我一次,何不再信我?”
阿逸躲閃着襲擊,心中暗罵離叔不出來救駕,一心三用的蠱惑衆人道:“鹿羚就想着用你們的命來換行程,剛纔他推人下河的醜惡模樣諸位也不是沒瞧見,還不來幫我?”
“那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鹿羚稍顯驚慌,轉而化作一抹憤怒猛攻而來,他的劍氣若成實質,有金戈之傲風和戾氣,比之阿逸的感悟還要來得深邃沉穩,頃刻之間阿逸已經穩落下風,險象迭生。
“鹿羚,我倆打幾百個回合也分不出個勝負,逼急了我弄死你!”
阿逸氣喘吁吁的抹着頭上的汗珠,暗罵這鹿羚的功力一日高過一日,劍氣更是渾然天成,混雜着無中生有的澎湃劍意格局更是勝過阿逸幾許,要想贏得一招半式恐怕都艱難。
“那我憑什麼饒了你!”
鹿羚也是在氣頭上,這阿逸明擺着的陽謀,就是要擺他一道,傻子才認慫。
“...”
看來是沒法善了了,阿逸暗罵離叔耍小心眼,但這會還得與鹿羚周遊,得想個法子消了他的怒氣,心服口服才行。
“鹿羚,你妹妹和我還是有感情的,你要殺了我她恨你一輩子!”
好吧,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阿逸樂得吃一回軟飯,但用在此處卻是大煞風景,鹿羚腳尖一頓,怒氣沖天之際大吼一聲:“你還敢提我妹妹!拿命來!”
“尼瑪~”
阿逸哀嚎一聲,哪裡還敢與這合意期的鹿羚對戰?
頓時抱頭鼠竄起來,飛濂追雪都甩不開暴怒下的鹿羚,從河邊打到叢林深處,又從林子裡爬回河邊,哀聲不斷響徹幽谷之間,雨墟之中充滿了悲涼。
好在鹿羚也是累了,咳嗽兩聲,拿着閃耀的三尺青鋒指着同樣累如死狗的阿逸道:“你...今日之仇,來日必定奉上,你滾!”
“別啊?”
阿逸歇了歇氣,對着那羣不知所以的修士道:“各位,我有仙界的法器,可助你們安然渡河,對岸的瘴氣天黑自然消散,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這...”
修士們左右交頭接耳,大約是不太信任阿逸,故而推舉出一位長得機靈的修士,大約是合意前期的修爲,左耳打着耳釘,倒是有些風格。
耳釘修士站出來朗聲道:“我們都聽過辰兄的威名,只是鹿公子本就能帶我們過河,反倒是你的仙器聽來不靠譜,不如拿出來給我們瞧一瞧,我們再說後話。”
倒是奸詐得很,鹿羚站在旁邊一言不合,黑着臉面眼珠直轉,不知道在計較些什麼。
阿逸有些忐忑,望着離叔的方向拍了拍巴掌,好在這回離叔沒有掉鏈子,帶着李歆瑤走了出來,那些修士哪裡見過小公主的清麗模樣,頓時兩眼發直很不得把眼珠貼到李歆瑤身上。
“咳咳~”
媽的,自己都沒看幾眼,輪得到你們來品味?
阿逸冷冷一笑,咧嘴道:“諸位,這位便是李家的高手離叔,他能帶你們過去,只是還得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着,離叔也從靈戒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船,小船通體晶瑩而透紫,猶如在覈桃上雕刻的工藝品,仙氣朦朧而純粹,覆蓋在其上若隱若現。
“果然是仙器!”
好歹也是修神界的散修,大多還是識貨的,即便是阿逸這種衆所周知初出茅廬的犢子,也瞧得出這玩意不是凡品,其餘人更是不必說。
“咳咳,那諸位,可聽我的條件了嗎?”阿逸依舊微笑着,望着他們心不在焉的眼神,又瞧了瞧李歆瑤轉過臉去的厭惡,心中冷意更甚。
禁臠之愛,豈能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