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傷盡去後,言旭的壽元算是挽回不少,迅速轉危爲安的情狀,也讓梅蕊放心不少。
不過,元氣大傷還是免不了的,只能在這處誰也看不見的“別有洞天”裡安心歇息。
獨孤殘方纔領受恩師的指點,察看言旭的身體發現沒有大礙後,就抓緊時間打坐練氣。
梅蕊也是用功不斷,經歷與肅武堂精銳的一戰,少女愕然發現,自己從上界召喚來的狗狗很強悍,自己的修爲卻稍微有些不夠,若不是恩師李玄時時看顧,這條小命早就在亂葬崗上交代了。
可是,她的心裡顧念着身邊的嫡親爺爺,總是不能進入入定狀態,分心旁顧的結果就是事倍功半。
獨孤殘很快察覺到小師妹的異常,待功行圓滿後,就自行脫離出來,開始與梅蕊閒聊解悶。
“恩師所傳懸絲空渡術,能以區區一根麻繩,聯通這座外人無從得知的懸空密室,委實神妙無比。”
梅蕊腦子有點亂,始終沒有搭話,反倒是湘西言家最後一任家主言旭,對此話題頗有感觸,忍不住插嘴進來。
“誰說不是呢?方纔的情勢真是危急!簡直就是命懸一線!若不是有這虛空藏身的手段,被肅武堂的狗崽子發現,又是一場麻煩。”
梅蕊回過神來,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她看到爺爺精神不錯的樣子,心裡真的有些高興。
獨孤殘嗯了一聲,嘆道:“說的不錯!可是,單憑我的本事,還無法開闢什麼別有洞天。這根麻繩也僅僅只是幌子而已,若說虛空藏身的手段,我估計只有恩師才真的具備!”
說到李玄的本事,就是梅蕊也不勝心嚮往之,聽了大師兄獨孤殘的話,恍惚的神情頓時放鬆下來,臉上甚至露出追憶往事纔有的淡淡微笑。
獨孤殘看出小師妹擺脫心結,爲自己的努力暗自叫好,隨即想起什麼,又繼續往下說。
“傳說唐時劍俠聶隱娘與空空兒、精精兒爭鋒鬥法,聶氏的劍術自不必說,我反倒是對空空兒、精精兒這兩位盜道前輩很感興趣。”
言旭忍不住有些好奇,不慌不忙地開口詢問:“此話從何說起啊?”
梅蕊的心情也是如此,睜開瞪大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獨孤殘伸手指着周圍,笑道:“你們不覺得,兩位盜道前輩虛空藏身的手段和我們現在的處境很相像嗎?”
言旭這時纔回過味來,咂了咂嘴巴,感覺舌頭有點幹:“不錯不錯!外人看不見,虛空藏身之人卻能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不過,也有一點不同,我們如今的處境,幾乎不能動彈,尤其是肅武堂的精銳就在左近,捱到這幫朝廷鷹犬散去後,我們才能自由行動。至於空空兒、精精兒兩位前輩,似乎隨時隨地都可以虛空藏身,除了劍心通明,徹照大千的聶隱娘,誰能發現他們二人藏身所在呢?”
獨孤殘聞言忍不住輕輕點頭,畢竟言旭說的合乎心意,簡直說出他的心裡話。
“按照我的推測,這種神通法術彼此之間都有某種共通性,或許是同出一源的緣故罷!”
梅蕊剛剛入門的見識,對此若無所覺,反倒是武道雙修的言旭感觸最深,甚至悠悠一嘆:“老夫也有同感!畢竟家學淵源綿長,期間幾次中斷,沒了關鍵的根本傳承,卻總是有人接駁續上,若說沒有源頭肯定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究竟是好還是壞,我是無從得知了!”
說着說着,金烏西移,天色漸漸昏暗,盤踞在亂葬崗一帶的肅武堂精銳,總算想起圍困多林寺的事情要緊,兼且當場抓捕了許多不法分子,得另行安置,妥當處理,不得不開始轉移。
於是,當黃昏暮日最後一絲餘輝開始消逝的時候,空無一人的亂葬崗就只有啃噬屍體殘骸的野狗在遊蕩了。
“機會來了!”獨孤殘準備確認一下,沒想到梅蕊的速度更快,伸手撓了撓黑喂狗下巴軟肉,這頭上界神獸後裔打了個呵欠站起身,逕自躍出“懸空座”。
它的身體輕若鴻羽,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剛剛站穩就輕輕抽動鼻子,仔細地嗅了嗅,發現沒有任何異常,就汪汪汪汪地吠了四聲,隨後走到一處地勢偏高的小山包,佇立在此處算作站崗放哨的忠誠衛士!
獨孤殘不疑有他,放下那捆繩子,只聽嘩啦一陣亂響,軟綿綿的麻繩竟然抖直繃緊了,他回頭招呼一聲,自己先下去接應。
言旭當然不會害怕,不過他大病初癒,高上高下的劇烈活動不適合,於是雙手抓住繩子,按照正常的速度下去。
最後纔是梅蕊,不知道是不是心事比較重,最後落地的時候,雙腳沒有站穩,好在她反應速度奇快無比,凌空使出輕功身法,終於以平沙落雁姿勢落地。
就在這時,李玄拄着柺杖,從黑暗中出現,看見得意的女徒如此姿勢,即便是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梅蕊人前丟臉已經夠羞赧了,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恩師面前出醜,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蛋,頓時霞飛雙頰,雙手捂住紅成蘋果似的臉,直接扭頭跑了!
“太丟臉了!臉都丟盡了!以後怎麼見人呢?”
李玄看她自行跑開,心裡輕輕一嘆,只是側頭向大徒弟看了一眼,擡起下巴稍微一點,獨孤殘就會意過來,逕自向小師妹跑來的方向追去。
經過恩師走出的黑暗時,一雙銳利的眼睛望了過來。獨孤殘心有靈犀地看過去,發現竟然是歲數比自己年長的師弟宋忠,立即輕輕點頭致意,算是久別之後的招呼。
宋忠不慌不忙地回禮,震驚於大師兄獨孤殘的修爲,不負恩師所言,真的是符合勇猛精進,不由地升起比試一番的想法。
反觀現場的言旭,看見李玄的出現,心裡就有底了,不由地倍加期待。
李玄沒有二話,笑道:“我的來意,你應該心裡有數!”
言旭聽到這話,忍不住心情激動,腦子一熱,忽然換了新的說辭。
“想要當我的師父,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殺死肅武堂都督……”
李玄眉頭一皺,立即開口打斷:“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