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膽小鬼

楚風同我到食舍,食舍是賀千御給我們的酒樓擬的名。顧名思義就是吃東西的地方。

這是我第一次到食舍,門口堆了好些酒罈,牌匾上赫然寫着食舍二字,進門是一個大櫃檯,後面站着落櫻和林嵐,櫃檯後面是個大立櫃,上面擺了很多小瓶燒酒之類,櫃檯旁有兩三個大的酒罈,大廳中擺放很多方桌和條凳,角落有掃帚,有樓梯去向二樓,二樓較一樓文雅許多,有大桌和隔開的雅間。

一樓顯眼的還有個繡着廚的帷幔,帷幔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爆炒辣椒的味道、蒜味、水果的清新味一應俱全。

沒有張燈結綵,半點沒有開業的樣子,真要硬找一點開業的樣子只是每桌都放了盆花,多數是一串紅。果然是很大男子主義的,那麼多大周的花。趕明,我也要隨了我的喜好,把貓主子們都請過來。

菜單給了優惠,在本店消費滿二十文送一碗可裡木水,滿三十文送一盤牛肉……

店裡也沒有幾個客人,頭疼哦,莫不要虧了纔好。我四下找尋,沒有賀千御的影子。

我心裡窩火,雖是賀千御盤的店,我也是出錢的好吧,而且總掌櫃是我的人。我開酒樓自然是圖錢,又不是小孩子耍性子,開着玩。

林嵐見我來,便走過來招呼我,又朝店小二招招手,店小二笑吟吟的“得嘞,掌櫃的”。

“賀世子吩咐過,礙於公主和世子的身份說是開業一切從簡,我覺得有道理便照辦了”林嵐向我解釋道,即便如此我還是不痛快。

“畏手畏腳的,早知道這樣就自己單幹了,十個打夥,九個扯皮是一點都不假”我有些後悔同賀千御一起開店了。

林嵐見我這般也不曉得是安慰還是她的專業判斷,她說“咱們店的生意不會差的,從菜品到小二都是我和落櫻精心挑選的,店小二週有可是個巧嘴,報菜賊溜”

我將信將疑,說話間店小二週有已經把一隻烤鴨、一壺果酒端上桌。店小二週有長着一張娃娃臉,又有些敦實。

“菜來咯,鮮果酒是揀的時鮮的果釀的,醇香養顏,現烤的烤鴨,邊考邊刷的調料,入味得緊”

烤鴨倒是熱乎着,焦黃的外表,色澤紅潤油亮,看着好生肥美。我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又生生的端着架子,林嵐是我的人,怎的平白替那賀千御說話。

“我且拭目以待”

語罷,我腮滿頤鼓的吃烤鴨,吃了好幾口,纔想起來招呼林嵐和楚風坐下一同吃。林嵐和楚風聞聲坐下,林嵐又道“我家主子說到了午飯時間了,喚落櫻姑娘吃飯。”

又起身招呼店小二週有把菜都端上來一同吃飯,全然沒的生份。

我也不介意。

林嵐想得周到,我是沒想到喚落櫻他們一同吃飯的。尤其是落櫻她和我天生就不對付似的。眼下,落櫻就同林嵐坐在我的對面,她向來很不喜同我說話,一說話也離不得賀千御。

在國子監求學之時,我便油然生出一種從貓到人不易要好好幹一番大事業的決心,纔不枉我自這人世走一遭。於是決心爲大傢伙做點事兒。

國子監的李廚做飯甚是稱我的意,只是那李廚性子慢。他的飯難等哦,我便決意幫幫他,得,也是幫我自己。

我同無恙,時常偷偷爬窗戶,偷師學藝。說來是偷師學藝,實則也一知半解。那日,我照常去趴窗戶,眼瞅着李廚作鬧肚子狀,這一去,好一會兒都不見影 。

這不得耽誤我吃飯,吃不好飯長不起個兒,我這個國子監的小霸王如何坐的穩。思忖着,就溜進廚房。學着李廚的樣子, 拿個把米盛到木盆裡,下一步是加水洗米。我擼起袖子,小手使勁搓,全然沒發覺賀千御和落櫻同我平日盯李廚那般盯着我。

米搓洗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是蒸米,一路過關斬將的,卻生生卡在這一步。蒸米這等大事,不是我這等小人做得來的,我心裡又怕得緊,生怕李廚回來看到,可我明明沒做壞事。

許是昔日爲貓的秉性提醒我,要粉飾作案現場。我又生生的將淘過的米,確切說是帶水的米舀回米槽。又同沒有洗過的米摻合均勻,這以爲可以瞞天過海。

突的身後傳來一聲“你在做什麼”,轉過頭,正對上賀千御和落櫻不解的神情。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第一反應是逃離現場。這一出門就撞上李廚,我立馬剎住,慌不擇言“賀……賀千御把淘過的米舀回米槽,被我撞見,我正找李廚你呢”

說完又故作鎮定,指了指愣在原地的賀千御和落櫻,賀千御目光冷冷的,神情寡淡。只是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她胡說,明明是我和世子撞見了她把淘過的米舀回米槽”落櫻滿臉不屑,臉上寫滿了對我的鄙夷。

我徵徵愣在原地,眸中思緒流轉,篤定的說“就是賀千御乾的”

李廚沒理會我們,走近米槽一看, 面色陡然一暗,眼神凌厲,氣呼呼的說“糧食是可以糟蹋的嗎,你們三個到廚房洗三天碗”

落櫻驚詫地張開脣“李廚真的不是我家世子乾的,你怎的這般不分青紅皁白”

“無論是誰幹的,看到的人不做阻止,也是有責任的不是嗎,快快出去,不要耽誤我做飯,吃完記得來洗碗。”

我們三人無措的背過身出了廚房,我低着頭,隱隱焦灼。

“你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落櫻粗暴的擠開我同賀千御走上前去。

大抵從那時起我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這事當天便在國子監傳開了。無恙給我送來桂花糕,他說他信我。可明明是我錯了。

我本想同賀千御道歉,可就像一隻冰冷鐵手扼住我的喉嚨,我終是沒有開口。

直到林嵐又往我碗裡夾了一塊肉“主子,你想什麼,想得這般出神。”落櫻聞聲擡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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